有人轻轻拉她的被褥,瑶瑞一惊,松了手。第五斜照正坐在她的床边,含笑看着她。瑶瑞愕然,他刚刚不是走了么,怎么突然又出现在这里?想起自己还是一脸的泪痕,瑶瑞慌忙抢过被子遮住头。
蒙住了头,仍听到第五斜照呵呵的笑声,很是得意。
瑶瑞嚯地将头上的被褥掀开,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恨恨看着他:“你笑什么?”
“没事”第五斜照握拳挡住唇瓣,试图遮掩笑意,“你哭你的,我笑我的”
瑶瑞瞪着他,泪水却止不住。从小她就不怎么爱哭,可是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啦,总是在他面前哭个不停。瑶瑞有时懊恼地想,他肯定都厌烦自己了。哪个男人喜欢女人成天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
第五斜照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用手轻轻拭去她的泪痕,笑道:“还哭呢?别哭了,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你不是走了么,怎么还回来?你走好了”瑶瑞挣扎着推开他,忍不住怄气。刚刚他那么狠心,丢下自己就走了,转眼回来自己就该原谅他了?何况刚刚与隋缇那个,明明就是误会。
“谁走了?我刚刚去给你拿东西了”第五斜照手里拿着一枝精巧的玉簪,给瑶瑞看,“刚刚想起昨日看到云贵妃带着这支玉簪,漂亮是漂亮,就是她配不起,想着你戴正合适,就去要了来。”
“你去要了人家的心爱之物?”瑶瑞不禁惊诧。
第五斜照笑了起来,附在瑶瑞耳边低语:“她还要将身子给我呢,为了你,我没要,只要了这支玉簪,算是接受了她的讨好。”
瑶瑞啐他:“你这话叫人听去了就就是大逆不道,看不杀了你”脸上的泪痕干了,脸颊肌肤收紧,干得难受,瑶瑞伸手轻轻拂过,希望可以舒缓。
“谁敢杀我?”第五斜照挑眉笑道,“皇帝肯定熬不过这几日了,将来这天下的主子,便是桑荣。我这个做舅舅的,跟着荣华富贵,别人讨好都来不及,哪里敢动我”
“小心隔墙有耳,济北王现在还不是这天下的主子呢。”瑶瑞见他这样口无遮拦,不禁惊心,刚刚一肚子对他的怨气竟然没有了。
第五斜照哈哈笑了起来,将手里的玉簪替瑶瑞插在头上,看了看,满意道:“宝物配佳人,才现在珍贵。这簪子戴在云贵人头上不伦不类的,白白糟蹋;戴在你头上,人与玉簪同放光彩。”
瑶瑞绷不住,笑出声来,明明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心里却是甜甜的。有个男人肯费尽心力讨好自己,是多么幸福与珍贵。
第五斜照见她终于眉开眼笑,舒了口气,哄女人开心真的比谋划权势更加累人,女人比时局变化还快,还令人捉模不透。刚刚自己的确有点不悦,隋缇抱着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不禁让第五斜照猜想她心里是不是也装着隋缇。
刚走了几步,终究放心不下。在宫中,她没有一个朋友——就算在江湖,她也是没有多少亲人,第五斜照知道,如果受了委屈,她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想到这里,越来越不安,急忙回头寻她。幸好身上有一支玉簪可以当挡箭牌。
果然,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第五斜照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的心中只有自己。喜忧各半,喜的是终于肯定了她对自己的感情,忧的是自己这样任性一走了之,是不是给她千疮百孔的心加了一道伤疤?
想起当初在谷底她告诉自己的那些话,第五斜照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她的童年多么不幸,自己不能再因为嫉妒令她心伤了,不是答应要好好照顾她的么?自幼被女人环绕的他,对待女人似乎总是等待别人的付出。
外面的雨终于停了,午后的时候,太阳冒出头来,一扫世间的阴暗。第五斜照搬了椅子与瑶瑞的庭院中晒太阳,说小时候的事情。瑶瑞特别感兴趣第五晴庭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小十四小时候?”第五斜照眯眼回想起来,笑道,“我们家男子偏多,特别是我们这一辈,算上当今皇后与小十四,才五个堂姐妹。小十四在长辈面前既乖巧又懂事,家中的大人都喜欢她,特别是我祖母,当她是宝贝。”
“怪不得她的性子那样爽朗活泼。”瑶瑞羡慕道。毕方岛比不上第五斜照他们家人口众多,只有瑶瑞他们兄妹几个。家中的气氛也是终日沉闷,难得回想起以往的日子中有欢声笑语。
第五斜照冷笑了一瞬:“其实她内心比所有人都坚强,你看到的不过是表面的小十四。她是个挺有心计的女孩。”说道此处,第五斜照微微落寞,“你知道我们的生母是个小妾吧?”
瑶瑞点点头,依稀听说过。可是第五斜照说起自己的生母,没有半点的敬重,反而语气轻蔑,令瑶瑞诧异,难道他嫌弃自己的生母出身低贱么?
第五斜照继续道:“我与小十四是一母同胞。我们的母亲,当初是当康谷附近的农家女,却生得姿容绝色,被我父亲看上,强娶了回去。其实,她之前早就定下过婚约,好像还与那个男子不干不净的。所以大家都说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瑶瑞愕然看着他。第五斜照摊了摊肩膀:“我无所谓,原本就不觉得做当康谷的儿子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因为这些流言蜚语,我父亲特别不喜欢我,简直有点憎恶。”
“你恨她么?”瑶瑞不禁问道。问完便后悔了,这样的问题,多么无知。
第五斜照只是笑了笑:“恨不是因为她嫁给我父亲之前的规矩,而是嫁了之后与人私通。”
瑶瑞惊愕,半晌没有说话。第五斜照勾起一个冷笑:“她与谷里的管家私通,被人当场捉住。那时候我还小,小十四仍是襁褓中的孩子。她根本没有想过,一旦事情败露,我与小十四在家族中如何立足。她永远想着的都只有自己。”
“后来呢?”瑶瑞听说她的母亲仍在,只是不受宠。出了这样事情,当康谷谷主还留她性命么?这是因为太大度,还是太小气。因为活着永远比死难。
“被处死了父亲将她的堂姐婉姨又抢了过来,做了小妾。婉姨就是抚育我与小十四的母亲。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因为生母的事情,父亲也不喜欢婉姨,留她在谷里,完全是指望她抚育我与小十四。婉姨是个懦弱的女子,谁都可以欺负她…”
第五斜照停顿了一瞬,瑶瑞有些心疼,握住他的手。原来他的童年也是同自己一般不堪回首。
第五斜照掩饰好自己的失落,继而笑道:“你现在知道小十四多么不容易了吧?她的母亲与哥哥都不受待见,要家里的老古董们放下成见喜欢她,有多难可是她做到了,你以为单单是善良活泼就可以么?有时候我都心疼她。可是她什么都不学,就学我,装作什么都不在乎,人前将所有心酸都忍下来,不流露半分。”
瑶瑞将头埋在他的胸口,缓声道:“斜照,我们以后要对彼此好,将童年遗失的幸福寻回来。老天爷不会亏待我们的,小时候拿走的东西,现在肯定会还回来。”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脸颊有细微的绒毛,好像闪着金光,一瞬间第五斜照的心被填的满满的,很满足,也很幸庆,吻不自觉落在瑶瑞的唇瓣。不管天气炎热与寒冷,第五斜照的身子与唇瓣都是冰凉的,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远处伺候的宫婢看到这一幕,都低下头去。瑶瑞脸红耳赤推开他,怒骂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别这样”
“怎么啦?”第五斜照丝毫没有刚刚的失落,眼睛里熠熠闪光,“你是我的未婚妻子,我想怎样是我的事情,与别人何干?”眼睛瞟了瞟远去的宫婢,低声轻笑,“她们羡慕死了,做梦都想躺在我怀里呢。”
“你要不要脸?”瑶瑞不禁骂了起来,“真当自己是香饽饽啦,人家不过是看在你国舅爷的头衔。若是你只是第五斜照,谁会多看你一眼呐?”
第五斜照歪头一想:“你也是看中了我国舅爷的头衔?”
“那是啊我想当国舅夫人呢,将来在朝廷中呼风唤雨的,也是不错”瑶瑞认真道,使劲憋住笑。
第五斜照一把将她搂住,唇落了下来,吻住她,还不停地挠她腰间,哈她痒。瑶瑞很怕痒,却又被他圈住动弹不了,全身一震酥麻,笑得差点背过气去。第五斜照放开她,她使劲去喘气。
“还敢胡说吗?”。第五斜照问道,看在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竟然莫名地一阵燥热,喉结微微滚动,半晌才将心底的压下去。想起那次差点就让她做了自己的女人,第五斜照不禁后悔当初的犹豫。
“不敢了”瑶瑞最怕痒了,知道斗不过他,只得乖乖认了错,好汉不吃眼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