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可惜王子木和钟诚只有七天的假期,我想让两人先回去,可王子木的父母不同意,一定要王珊跟王子木一起回北京,李汝更是舍不得跟钟诚分离,朱艳萍想回济南,只剩下林丽娜,所以经过讨论,全部回去,还是坐飞机。
从省城飞往北京的飞机只有一趟,早上九点五十的飞机,所以我们打算去省城住一晚,第二天再去机场。
我哥的轿车不适宜走山路,阿六又去找李洪刚,他和阿六一起开车送他们去省城。
晚上,李红刚来家里跟我们一起玩。
李红刚有一米八一,皮肤黝黑,一脸的横肉,很像黑社会的人,可他对我却很好,说是保护神都不过份。
他也有女朋友了,不是我们局里的汪乐乐,而是我们初中数学老师的女儿,跟我们同届不同班,认识,但从来没有说过话。
“你怎么不带她过来玩?”
“她正跟我发脾气呢,懒得理她。”李洪刚看到我们正在洗田螺,马上挽起袖子加入了进来,“哇有田螺吃,太好了”
这些田螺是我爸带着我们去田里捡的。
决定要回去了,李汝她们最怀念的就是炒田螺,这东西在北京不容易吃得到。
昨天晚上打牌的时候王珊提议要去吃炒田螺,我爸一听就说:“街上炒的田螺跟我炒的比起来差远了,而且不干净,他们根本不等田螺吐完泥就炒了,一点都不好吃。要不,我带你们去捡田螺,明天晚上炒给你们?”
“现在去?”王子木他们一听有兴趣了。
我和我哥我弟都乐了。
这是我们小时候最常做的事情,我们物资局对面就有一大片的田,只是现在全盖上房子了。
“在张家湾那里还有很多的水田,我们可以去那里捡。”我爸也兴奋起来,“捡田螺太简单了,带上手电和铁铲就行了。主要是带你们去看看我们田里的夜景,这是你们在大城市里体会不到的。”
我们小城的气候有点凉,分田到户后,勤快的农户种双季稻,不勤快的只种一稻,现在是八月初,种第二稻的田还有水,再过几天稻子抽穗了,就要放田水了,也就没田螺了。
我们的车子驶出了县城,没了路灯,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车子驶入进入村子里的小路,在田边停了下来。
天上只有一弯细月,发出暗淡的光,蛙鸣声、蟋蟀声响起一片,还有不少的萤火虫在勿高勿低的飞。
宋逸飞悄悄的握住我的手,我们都想起了我们高三时每天晚上的约会,已经有三年时间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致了,心里感叹万分,相着等送走了李汝他们,我一定要跟宋逸飞去幸福泉坐坐,重温往日的甜蜜。
我哥我我弟打开了手电筒,手电筒的划破了长空,交叉着晃动,就像在电影里看到了探照灯,非常好玩,李汝他们都打开了手电筒,对着夜空晃动了起来。
宋逸飞捉住了一个萤火虫。
我马上找到一张纸,折了一个纸灯笼,把几个萤火虫放了进去,送给了王珊,她开心的不停的尖叫起来。
我爸却拿着铁铲,打开手电,沿着一条只有三十厘米宽的田埂往里走去,王子木他们立刻跟在后面,这窄窄的田埂比女子体操的平衡木宽不了多少,大家一晃一晃的走着,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尖叫声,那些青蛙便“扑通”、“扑通”的跳入田中。
“随便叫,没关系,田螺也没长耳朵。”我爸在一个田角停了下来,用铲子铲了一个有脸盆那么大的坑,每块田的四个角都铲上。
“好了。明天一大早过来捡就行了。”我爸说道。
“你说明天田螺就会自己爬到这个坑里?”王子木不相信,“明天我要跟你一起过来。”
“我们也要过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们跟着我爸到田里捡田螺,捡了满满的两大桶,回去后泡在洗米水里让它们吐泥,为了让它们吐泥吐得快一些,我爸还在水里加了一点盐。
洗田螺很麻烦,我们用牙刷把壳刷干净,然后还要用钳子把螺尖夹碎,这样才好吸。
还是阿板手脚主要麻利,她一个人洗了一大半。
我哥买了两件啤酒回来,让大家喝,马春舅过来一起吃,因为马明表哥要结婚,马军回村里帮忙,我舅明天才回去,我爸和我哥也跟他一起去,所以明天是我和宋逸飞一起送他们去省城。
我爸炒的田螺果然比街上炒的好吃,问我爸有什么诀窍,我爸说就是配料放得多。
“街上炒的若是像我这样放配料,还能赚开钱?你们吃这些蒜头看看,有多香?比田螺还要好吃”
的确是这样,我爸放了一大把的蒜头,还特地用干辣椒、椿芽、狗肉香做盐醮,干辣椒和椿芽要用火灰烫焦,这样才有特别的香味,然后还有香菜、小葱等都切好放在盘子里,让他们根据自己的口味加。
我吃了几大碗,喝了几口啤酒,立刻感到胃涨,吃不下了。
而宋逸飞却跟王子木他们在划拳喝酒,连我爸我舅都加入其中,我妈笑眯眯的在一旁看,她一定觉得我爸帅极了。
“这才是最温馨的家庭生活,我都不想回去了。”李汝吃的差不多了,拿着一杯啤酒过来,坐到我的旁边,看着我爸跟钟诚在划拳,“我爸妈做梦都不会想到还可以这么快乐的生活。”
我知道,在北京,李汝家和其他大多数家庭一样,生活非常的单一,主要是城市太大,他们住的地方与上班的地方非常远,每天要花两到三个小时奔波在路上,再加上做家务的时间,每天晚上吃完饭都累极了,很少能有时间好好的准备晚餐。他们的晚餐都是最简单的,怎么可能有时间像我爸这样花这么多的精力在吃上面?
他们吃的最多的东西就是炖菜,什么东西都放在一起炖,还有饺子,那已经是花很多时间才能吃得上的了。
李汝羡慕的不是我们能吃上好吃的,她羡慕的是我们跟父母之间这股融洽、温馨的感情。
这时我们听到王珊的哭声,她喝醉了,说不要回北京,她要住在这里。
“傻丫头,你想什么时候来这里都可以以后放假就过来玩,阿姨招待你,想吃什么提前打电话,我都为你准备。”我妈上前抱住了她,安慰道。
我妈为他们准备了我们家乡的土特产,主要是一些晒干的东西,像笋干、香菇、木耳。
“这种笋干用来跟猪脚一起炖特别的好吃,想吃了让小琴去你们家煮给你们吃。”我妈也舍不得他们,特别是王珊,这孩子没心没肺的,整日搂着我妈问这问那的,搞得我妈爱她超过了我
我妈特别喜欢女儿,这也是我妈为什么生了六个孩子的原因。
第一个是男孩,我妈挺高兴的,第二个还是个男孩,她有点不高兴了,第三个还是男孩,她开始失望了,当她怀上我四哥的时候,人人都说是个女孩,她高兴的准备了很多花衣裳,小裙子,结果生下来还是个儿子,她绝望了,不但用剪刀把那些花衣裳剪碎了,还要把我四哥送人
有一对在县革委会工作的夫妇俩听说我妈要把孩子送走,当晚就来我家看,马上就要抱走四哥,我妈哪里舍得,愣是抢了回来。
所以我在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只是为什么又有了我弟?
我妈说是个意外。
当时她知道自己又怀上了的时候就不想要了,而且都上了手术台,准备把我弟拿掉时又反悔了,跳下了手术台。
我妈一直认为我弟学习不好是因为她曾经想拿掉我弟,让我弟变傻了,从来没有强迫我弟认真学习,考多少分都无所谓。好在我弟是个老实孩子,虽然学习不好但也没有沾染上不良习气。
“阿姨,放假的时候我真的可以来你们家玩?”王珊抱住了我妈。
“可以,可以。”我妈不会说普通话,好在我们的方言中普通话有相通之处,说方言也不防碍他们之间的交流。
王子木也看到了王珊抱着我妈哭的样子,可他没有过来劝阻,我看到他也很想哭,连朱艳萍、林丽娜都是泪眼婆娑的模样。
我的鼻子也酸了。
“我们去楼顶唱歌,玩通宵怎么样?”王子木提议,“反正明天要坐六个多小时的车呢,在车上睡就好了。”
所有人都赞同。
李洪刚却告辞了,他和我弟明天要开车,一定要休息好,他们可不敢大意,全车人的生命都系在他们的身上。
我们拿了两把吉它还有一些水果、啤酒上去了。
王子木一开口,就把大家震住了,唱完一首,阿板拍的手掌通红:“太好听了,再来一首”
王子木却要我唱:“我们一人一首,我跟你打擂台。”
“打就打,谁怕谁?”
我也喝了半瓶啤酒,我的酒量差极了,沾点酒精就会让我亢奋。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脑子里马上浮现了刘若英的《当爱靠近》,我边弹边唱了起来:
真的想
寂寞的时候有个伴
日子再忙也有人一起吃早餐
虽然这种想法明明就是太简单
只想有人在一起
不管明天在哪里
爱从不容许人三心两意
遇见浑然天成的交集
错过多可惜
如果我是真的决定付出我的心
能不能有人告诉他别让我伤心
每一次当爱再靠近感觉他在紧紧地抱住你
他骚动你的心遮住你的眼睛
又不让你知道去哪里
每一次当爱在靠近都好像在等你要怎么回应
天地都安静唯一不能的是你的决定
……
王子木刚才唱的是一首英文歌,大家都觉得好听,但不像我唱的这一首能这么打动他们的心弦,他们都安静了下来。
“呵呵,不用别人告诉我,我知道你的爱在哪里。”宋逸飞也喝了不少的酒,他对着我嚷道,大家都哄笑了起来,我哥还打了他的后脑勺一下,说:“你不说我们也知道”
“王子木,到你了”李汝兴奋的说到,“你可不能认输哟,好不容易小琴愿意跟你打擂台,她会的歌太多了,首首都好听”
“当然不会输。”王子木又唱了一首,李汝他们都听过,但他的歌喉很浑厚,而且唱歌的技巧和感情都是我无法比的,但我的歌在于新和奇,都是他们没听过的。
我正沉浸在甜蜜的热恋中,想唱的自然都是甜蜜的情歌。
我马上唱了陈慧琳的《心不设防》,我是唱给宋逸飞听的。
天暗了灯亮了
街正喧嚷
城市夜加倍辉煌
拥挤的陌生的
人在游荡
谁和谁交换孤单
夜太长梦太多
爱更迷乱
我原想远远的望
你的爱缓缓地
把我环绕
温热了我的眼光
如果你瓦解我的心防
瓦解我的抵抗
我是否不被刺伤
如果我卸下我的心防
卸下我的武装
爱是否美丽如常
要平凡
绝不要爱的复杂
我的心将不设防——
……
当我唱到副歌部分的时候,王子木慢慢的站了起来,他弹着合弦跟我合唱,听的人也都拍手合着我们的旋律,这首歌太朗朗上口了,听副歌的时候都能跟得上了。
唱完了,我停了下来,看着王子木,等着他唱下一首,发现他有点不对劲了,眼里泛出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了那种痴迷的目光,我吓了打了一个激灵,想站起来离他远一点,可来不及了,他抓住了我的双肩:“小琴,告诉我,我怎样才能瓦解你的心防你的抵抗?你会为我卸下你的心防和你的武装吗?”。
所有人都愣住了,估计酒都被吓醒了。
过了好几秒,我哥才反应过来,说到:“子木,你喝多了别这样”
宋逸飞也惊醒了过来,他上前抓住了王子木的手:“放开她她是我的她只会对我心不设防”说完把我拥进了怀中。
王子木松开了手,却跪在了地上,痛哭了起来,我们能感觉到他内心的那股绝望。
真没有想到他爱我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他留给我的印象是高傲无比,是一个自恋狂。
可是,今晚他崩溃了,我彻底粉碎了他的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