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代王身边,轻轻触碰着他手上那渗出斑斑血迹的纱布,不敢有丝毫用力,只怕弄痛了他,低声问道:“还痛吗?”。
代王看着我,笑意更深了,摇头反过来宽慰我:“无事,不过是点小伤罢了。”
我有些疑惑地抬头道:“为何齐王殿下会要伤了你?”
代王脸色一紧,目光里透出一丝冷意:“为了那一百匹战马。此次皇上为让代国有足够的兵力与匈奴对抗,分给我们一百匹上好的战马。可是刘肥居然借着醉酒之际,当着诸侯王的面向皇上索要这一百匹战马,说是要为齐国蓄养兵力。”
我皱起眉头:“这齐王也未免太过猖狂,居然在御前就这等跋扈,难道就不担心皇上对他起了防备之心。”
代王冷笑一声:“他本是先皇微贱之时所生,自幼与皇上和皇长姊一同被太后娘娘抚养长大,自然觉得不同于其他诸侯王,故而猖狂不羁。不过此次……”他顿了顿,露出一丝狡诈的笑意,俊逸的脸上有着一种邪邪的坏意。
我顿时明了,睁大眼看着他道:“所以你才会故作伤势甚重,卧床不起的假象,并将消息传到两宫耳中……”
代王眼中露出欣赏的神色,点头道:“不错,我就是要让这宫中都知道刘肥的张狂行径,如此一来,自然会有人动手处置他的。”
他的深思熟虑让我很是惊叹,想不到平日与我说笑谈天,一脸和煦笑容的他竟然有这番城府。可是我怕他志不在此,而是……而是那高高的皇位。
我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以为我在想日后之事,便笑笑握住我的手:“夕瑶你放心,我一定将你带出汉宫,带你一同回代国去,娶你进代宫。”
我心中一动,脸上火热一片,低下头看着他那有力的双手道:“我不求做什么王妃,只希望能够……能够跟你在一起……”说到最后声音低的只有自己能够听见,却也羞得说不下去了。
代王伸手揽过我,轻拥在怀中:“一切有我谋划,你无需担心。”
夜深了,我不得不赶回椒风殿,风雪渐渐大了,代王让小黄门备了小轿,送我回去。临去时,他自腰上解下一块青玉龙纹佩为我系在腰间,沉沉笑道:“此玉佩乃是先皇赐予我的,上面是我的名字,如今便作为信物送与你吧,好生收着,待日后成婚之后,再留给子嗣。”
我轻轻抚模着那块光滑微凉的玉佩,上面的雕刻龙纹简朴形象,中间刻着的字苍劲有力,虽然我不认识这个如同甲骨文一样的字是什么,但心中的喜悦和甜蜜已经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站在风雪里,披着他的雪裘,隔着那漫漫飞舞的白雪,看着他,真的希望这样就是永恒了,却又希望能够将日子拨的更快些,快些到随他离开汉宫到代地的日子。
回到椒风殿,傅美人与雁儿都在正殿等着我,听见动静出来瞧,却见我被小轿送到了宫门前,身上还裹着貂皮雪裘,脸上的欢喜无法掩饰。
傅美人似是松了口气,却露出调侃的笑容:“夕瑶此去,只怕已是得偿所愿了。”
雁儿却还傻傻地不知道,担忧地上前拉过我上下看着:“可有什么事?怎么去了这大半日才回来,我只当代王又为难你了,还怕你在路上被羽林军给拿下了。”我低头羞涩地笑笑,不知该如何解释。
傅美人笑道:“罢了,风雪大,进殿去吧。”
进殿说了好一会,雁儿才明白过来,她又惊又喜地扯住我的手道:“代王他对你也有意吗?那真真是太好了,如此倒是一件大喜之事。”她忽然又变了脸,一副沮丧之色:“只是如此一来,夕瑶岂不是快要随代王去代国了?那我们可就不能常在一起了,只怕难再见面了。”
我忙拉住她道:“不过是打算罢了,还没有走呢,代王他还没有向太后娘娘开口要人呢,哪里就那么快了。”
傅美人正色道:“历年诸侯王进京都是要住上三月余,想来今年也是如此。这样一来代王在京中的日子也不过只剩下月余光景,夕瑶你可要准备好了。”她低低一叹道:“按说你是椒风殿的人,又是我身边最为得力的人,我自然是舍不得放你走的。只是……我早已视你与雁儿为妹妹,如今你有了好的归宿,我高兴也来不及,只怕还要为你备上一副嫁妆才是呢。”
我眼中一热,顾不上羞臊,只是滚下泪来,轻轻握住傅美人与雁儿的手,哽咽道:“我却也舍不得你们,想要陪着你们一起。”
傅美人拍拍我的手道:“傻丫头,放着贵人不做,却要做个宫女,快别发傻气了,擦擦眼泪吧。”
我低声道:“美人放心,在离宫之前,我定要设法为美人走出这困境。”傅美人点点头,很是信任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