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巷里现在传得最为劲爆火热的八卦风云人物就是傅美人了,她如今的地位很是特殊,若说她没有圣宠,皇帝却日日要抽出些时候去椒风殿坐一坐;可是若说有圣宠,皇帝却从未在椒风殿留夜过,还是常常宠幸其他夫人美人。这就叫人看不懂了,这永巷里的妃嫔们也都纳闷,皇上这到底是宠还是不宠呢?
对于这个,宫人们私下有各种说法,有人说皇帝本来是不喜欢傅美人的,但太后很看重她,所以皇帝没法子只能每天过来应付一下了事;也有人说是皇帝很喜欢傅美人,但太后说她是祸水,不准她承宠,所以皇帝刘盈只能每日过来看看她,却不能留夜;最夸张的是有宫人居然说傅美人懂得妖法,迷惑了刘盈,所以才让他日日去椒风殿,至于为什么不承宠呢,她们也就不知道了。
出去领个月钱,我就听到了不下四个版本的傅美人与刘盈——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她们说得真是起劲,唾沫飞溅,手舞足蹈的,要不是我是椒风殿的人,几乎就要相信她们是亲眼所见的了,即便是这样,我在一旁也听得很是起劲。虽然不是八卦的人,但是待在这么一个没有电视没有娱乐没有互联网和电脑的汉代宫廷,我只好听听这些想象力丰富的八卦小道新闻,权当娱乐了。
“呦,这不是椒风殿的夕瑶姑娘么,怎么也在这?”有眼尖的居然认出我来了,打断了她们的八卦,惊讶地说道。
我破有些尴尬,忙自地上站起身来,拍拍裙裾上的尘土,嘿嘿笑着:“这不是听大家伙说得热闹,过来凑一凑。”那群先前八得起劲的姑娘们的脸都黑了,这可是八得傅美人,我居然还跟在一旁听着,真是不厚道。
我见她们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也有些不好意思,难为人家将一件原本正常的事情给想象得如此曲折离奇,我在这分明是妨碍了人家的创作,只得灰溜溜地道:“那我便先回椒风殿去了,你们继续哈。”
正要走,先前叫出我名字的那个宫人却上前追上我道:“夕瑶姑娘,前日我去椒风殿找朱槿说话时,瞧见你与雁儿姑娘正陪着傅美人在那玩那么骨牌,似乎是挺有趣的,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她眼睛晶晶亮地看着我,很是期待的样子。
一瞧她那样子,我就明白了,点点头:“行,你得空过来椒风殿,我教你玩,正巧三缺一呢。”
那姑娘迷糊地道:“三缺一?”
我摆摆手:“你来便是了。”
身后那一群宫人听说有东西玩,都一窝蜂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什么骨牌,夕瑶姑娘,那玩意可好玩?我们也想学,你也教教我们吧!”
我顿时被她们层层包围,吵得头痛,忙点头道:“好好好,不过只怕一个一个教是教不会的,不如每个殿都出一个人来椒风殿,我教会了她们,她们再回去教会大家可好?”
这群平日除了打扫伺候贵人的宫女们早已被闷得快发霉了,听说大家都有的学,还很好玩,忙不迭地答应了,并且已经开始兴奋地讨论谁先去学了。
在搞定了她们之后,我这才晃晃悠悠地向椒风殿回去。其实把这麻将传出来也只是我突发奇想,那几日实在是闲的无聊了,正巧瞅见库房中有上好的木料丢在那里,却也没有什么用,干脆就去考工室请了木匠来将那木料锯成小方块,用竹刀在上边刻上篆文的“文钱”“索子”“万贯”等麻将专用字画,抓着雁儿和傅美人这两个全然不知道玩的人陪我一起过过麻将瘾。
谁知道几圈下来,她们不但学会了玩,还兴致大涨,抓住我不放,废寝忘食地战斗着。
雁儿一边玩,一边得意地看着自己赢回来得银钱,口中叽叽喳喳地道:“夕瑶,你说这是什么玩意来着?”
我被她们抓住打了整一天的麻将,早已两眼血丝,困倦不堪,顺口道:“骨牌,我们那边都这么叫。”后来一想,还好说是骨牌,我可无法想象在两千多年前的汉朝未央长乐宫里,四处传来吆喝声:“走走,咱们打麻将去……”这也太……太无厘头了。
不过之所以要答应她们教她们学麻将,原因很简单,一来可以搞好睦邻友好关系,在麻将桌上建立深厚的友谊,二来么,麻将桌还是大家八卦的好地方,这样一来,要想知道什么消息,也就不用费力去打听了……哈哈,我真是个天才。
圣驾到椒风殿时,我与雁儿陪着傅美人正在“修长城”,傅美人今日的手气真好,连赢了好几把,已经把雁儿的月钱都赢得七七八八了。
雁儿一边模着牌一边苦着脸:“美人,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收了吧,明日再玩可好?”
傅美人正是牌性大发,得意笑着道:“时候还早呢,再玩几把再收。”
雁儿用求救的眼光看向我:“夕瑶,不如……不如咱们去准备晚膳吧。”
我忍不住失笑:“雁儿你就留下来陪美人再玩几圈吧,别怕输钱,昨儿你不还赢了我不少。”
正说话间,却见赵福安自殿外进来,见我们三人围坐在案桌前,手里还噼里啪啦地模着骨牌,有些吃惊,却向着傅美人微微欠身道:“将至,还请美人接驾。”
傅美人瞟了一眼外边的天色,轻笑道:“这不早不晚的,皇上倒是来了。”她这段日子已经与刘盈相处久了,也不那么拘谨害怕了,偶尔也会拿拿乔,倒也能哄得刘盈看重。
赵福安自然是奸猾会处事,知道刘盈如今也颇为看重这傅美人,忙陪笑道:“陛下直说挂念傅美人,这不丢下前殿诸多朝事便过来了。”
傅美人抿了抿鬓角,微笑道:“既如此,你们随我前去接驾吧。”
我与雁儿忙收了那一桌子摊开的骨牌,齐声道:“诺。”
刘盈下了御辇,径直穿过拜倒的人群,走到傅美人身边道:“起来吧,随朕进去。”
起身时,我不经意间看见刘盈的眉间微微皱起,神色郁郁寡欢,一副有心事的模样。难不成这堂堂大汉天子也有不顺心的事?来不及多想,雁儿已经扯着我去准备饼饵,一会要伺候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