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月盈之日,却因乌云的遮挡,只能洒下些微的亮光,树林也因此变得朦胧了许多,夜不深,却也已经没了人声,只是偶尔听到几声虫鸣和水声,越显寂静。
云雾渐渐散开,大地也清晰了许多,只见月下一条小河正缓缓地流淌着,再往旁边一看,一具女尸正静静地躺在岸边,头枕在个石头上,一阵风吹过,顿时让原本祥和的气氛变得诡异了许多。
再细细一看,女尸竟然还有浅浅的呼吸,嗯,看来还不是女尸,好,重来一遍:虽是月盈之日,却因乌云的遮挡,只能洒下些微的亮光,树林……躺着一名少女,紧闭着眼睛,小巧的红唇,虽不是十分漂亮,但在柔和的月光下,也显得清丽月兑俗。
不一会儿,少女的睫毛微颤,手指动了动,接着秀眉皱起,慢慢睁开了眼睛。
“痛死了!”少女无意识地呢喃一声,接着坐了起来,眼睛清澈中却带着一丝迷茫。
这就是乔梦希醒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她模模后脑勺,有些痛,转头看向身后,应该是头正好撞到了石头,眉头皱得更深。
又揉揉脑袋,乔梦希这才看向四周,还没从这突然的变化中反应过来,神色有些茫然。
借着月光,倒也能大概看清周围的环境,周围都是树林,旁边有一条小河,河水无声地流动着,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只是看着这亮光,乔梦希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对了,是那枚尾戒,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乔梦希现在才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切,隐隐有些不安,只记得自己刚拿到老爸送的戒指,那戒指就发出耀眼的光,她的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接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睁眼时就来到这里。
“有没有人啊?”原本静谧的树林,经这声响,已经惊起很多飞鸟,乔梦希站起身,一个人呆在这里实在是有些恐怖,于是想看看附近是不是有人,这才大声喊,哪知自己却被这些飞鸟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乔梦希不敢乱跑,才想弄点动静出来,希望能引人过来。不过,看这荒郊野岭的,观音菩萨保佑,她可千万不要引些豺狼虎豹来才好。
“你是何人?”当乔梦希快放弃希望的时候,却听到一阵马蹄声,一个淡淡的声音自前方响起。
乔梦希心中窃喜,看来有救了,这声音虽然淡淡的,但也很是悦耳,于是摆好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顿时什么话都讲不出来,连那可怜的模样也忘记装了。
那人二十岁左右,脸部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柔和,面容清秀,一双黑色的眼睛看着乔梦希,带着审视,散发出迫人的气势,穿着一身白色曲裾深衣,此时正骑在马上,毫无波澜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这样的男子,确实只能用好看来形容了。
不过乔梦希并没有因为男子的容貌而惊讶,而是他的穿着。
曲裾深衣?怎么会是东汉之前最常见的服饰?
这是拍戏?不像。被人捉弄?也不像。那么答案似乎只有一个。乔梦希思考着,那个猜测让她心中一凛。
男子俯视着眼前的女子,见她正看着自己出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并不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问道:“你到底是谁?”
乔梦希的思考被打断,不论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她也要从这人口中才能得到答案。于是走进马,刚想开口打听些事情,却立刻感觉颈上一凉,一把剑已经抵上她的脖子。
只刚才一瞬,男子已经下了马,手中的剑只要再一用力,马上会让乔梦希血溅当场。
男子的语气中多了些冷意:“女扮男装躲在汉营附近,你最好能有个合理的解释。”
乔梦希不敢摇头,怕下一秒脑袋就和大地私奔去了,于是只好摊开双手,张着无辜的大眼睛,拼命地眨,证明自己没有武器,也不是坏人。
只是心中难免不平,需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这么狠吗?而且说什么女扮男装,长袖外套+牛仔裤算是男装?表面上却做柔弱状。
思考好了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这才很小声地说了句:“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和亲人走散了,正在找他们。”这种话,是放之四海皆可的,应该没问题吧?
男子看了乔梦希一会儿,表情又恢复了平淡,也不知是不是相信了乔梦希的话,只回身上马,正要策马而去。却又在下一秒,停了下来,男子低头,原因无他,只因为乔梦希现在正挡着他的去路,男子皱皱好看的眉,等着乔梦希解释为什么要拦住他。
乔梦希干笑了一声,说道:“那个,我不认识这里的路,你能不能带到那个什么汉营去?好歹也不要丢我一个人在这里啊!”
淡淡的声音响起:“与我无关。”接着,男子就绕过乔梦希又想走,乔梦希一把拉住马的缰绳了,拽得死死的,说:“你不能这样啊,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么荒凉的地方!”
“我有必要带你走么?”男子也就不急着走了,居高临下地看着乔梦希,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乔梦希便真的低头开始努力思考让男子带自己走的理由。
正僵持着,远远地听见有人再喊着:“韩信!韩兄!”声音中透着急切,正在向这边靠近。
韩信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看,缓缓开口:“萧何?竟是他亲自来了。”眼里划过一丝狡黠。
乔梦希却愣住了,看着月光下的少年,韩信?萧何?怎么这个两个名字那么熟?转念一想,韩信,又穿着汉初男子普遍的穿着,萧何,正赶来追他,而且刚刚韩信提到过这里是汉营附近,他又要离开,现在又是晚上,接着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文字就出现在乔梦希的脑袋中,不会那么巧吧?这下证实了乔梦希的想法,自己是真的穿越了,而且还是到了楚汉之争的初期。
韩信看着又在发愣的乔梦希,说道:“就你这样能当奸细?”嘲讽的话,却是平淡的语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喂!你是什么意思!”乔梦希不服气地说,她早就说过自己不是坏人,不过看来韩信刚才并没有相信她的话。
韩信不想再纠缠下去,也不管乔梦希还拉着缰绳,策马离开。乔梦希的手本来拉着缰绳,便因为韩信突然策马,来不及松手,就摔在地上。
但就在那几秒的时间内,乔梦希想到,萧何还没追来,韩信走了,刘邦又怎么成为汉高祖呢?那历史不是不一样了?心底里传出一个声音:不行,不能让他走。
自己也没明白为什么一下能想到那么多,只是出于本能的马上爬起来,跑去追韩信,可人怎么可能赶得上马?
乔梦希一急,一爪子死死地抓住马的尾巴,马儿被这一拖,明显受惊,嘶鸣一声,乔梦希已经做好被马蹄踹的准备,闭上眼睛,预期的疼痛没有来,她奇怪的睁眼,却发现原来是韩信已经安抚了马,一人一马都看着她。
“你要如何?”韩信问,微微诧异,她是想死?要不是这马是他从小饲养,也曾经历过战征,并不容易失控,她当场就会被马踹死。
乔梦希可顾不了那么多,冲他喊到:“你不能走,我知道你想另投他主,可如今天下最有前途的就只有项羽和刘邦,项羽那种人你也知道,他太自负,你跟了他那么久还是没受重用,跟他是没前途,要不然你也不会背楚投汉,其他的王势力太小,成不了气候,刘邦又是招贤若渴,所以你跟着他一定是最有前途的,就算困在蜀中,但他一定会打出去的,所以你不要走啊!”一口气说完那么多,乔梦希都佩服自己,还好因为老爸对汉朝特别有研究,自己从小耳濡目染,对汉初也算比较了解的,因此有些得意。
韩信有一瞬间的惊讶,饶有兴趣地看着因一口气说了太多话而脸红的乔梦希。她知道自己的经历,而且还能分析天下形势,这不该是一个才死里逃生的女子能说出来的话,看来她确实不简单。
“韩信!韩兄!”终于,萧何追了过来,看得出是形色匆忙,甚至连头发都没束好,显得有些狼狈,还没走近就急切地说:“韩兄,我一定会让大王重用……”只是见到韩信身边还站着一个衣着奇怪的人,一愣,“你”字便没有说出口。
韩信淡然一笑:“萧兄玩笑了,我已呆了这么久,汉王也不曾重用。”
萧何的视线便又落到韩信身上,继续说:“汉王已经答应要重用你,韩兄的才能岂能埋没?”
韩信低头,似乎是在沉思,萧何变继续说:“汉王已经答应,你回去就封为大将军。”
韩信又低头想了会儿,才淡然一笑,说:“如此便回汉营吧!”
萧何脸上一喜,正想往回走,顿了顿,却又看着乔梦希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小兄弟,乔梦希翻翻白眼,自己虽然不是大美女,但好歹也是女生吧?这打扮怎么就成了兄弟了?
韩信嘴角勾起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是我的部下,刚才追来,想方设法让我留下。”
乔梦希撇撇嘴,刚才韩信的话和眼中的狡黠,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并没打算真的走,只是吓唬吓唬萧何吧?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是多余了。
“是这样啊,如此那便多谢这位小兄弟了。”萧何说着,看向所谓韩信的部下,虽然感谢地作揖,乔梦希却有一种被人审视的感觉,萧何的眼光有些锐利,让乔梦希不太自在,不过萧何也没多说什么,只让两人一起回营。
“走吧。”韩信一把将乔梦希拉上马,乔梦希知道不会被丢下,胆子也大了些,问道:“我什么时候成你部下了?”
“不是也行。”韩信看看四周,意思是:只要你愿一个人呆在这里,乔梦希自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闭了嘴。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乱世呆在最后的胜者的军营里,最起码可以保住小命的,也就乐意地跟着走了。
萧何策马走在后面,看着低语的两个人,那个部下,分明以前不曾在汉营中看到过,心中有了自己的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