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铭的帐中,乔梦希连忙将铭扶到床边,让他上床趴着。铭却站着没动,有些尴尬地说:“小希,你回去吧。”声音也有些虚弱。“可以,你先去床上躺下,我就走。”乔梦希也知道他不会自在,但还是坚持说。“我没事的。”“没事?你手臂上还有伤,现在又代替我被打,二十杖诶,没事才怪!”乔梦希忍不住提高声音说道,想到被拖到外面去之后,铭还是坚持替她受了那十杖,那些士兵也不手下留情,每打一声都听得乔梦希心惊肉跳,铭却始终没有喊过一声痛,直到受完刑,头上大滴大滴的汗落下,乔梦希连忙上前扶他回自己的营帐。“真的没事,你若想要我快些休息,你就回去吧。”铭的脸略微有些发白,脸上有一丝痛苦的神色。乔梦希看看铭,知道他不好受,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况且以铭的思想,孤男寡女呆在内室确实不妥,于是乔梦希让他好好休息,也就走了。
等乔梦希回了自己的营帐,一个黑影掠进铭的营帐中。黑影掠到软榻上,行动矫捷利落。“将军。”铭本躺在内屋的床上,正想下床行礼:“今日之事······”韩信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躺着,说道:“无妨,虽与预计有些不同,但结果一样。只是我并未要你替她受了罚。”
“小希毕竟是女子,受不了的。”
“如此也好,她便更信任你了。”韩信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将军让我与小希偶遇,又让我取得她的好感,真的只是为取得她的信任,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铭回想起乔梦希关心自己的表情,心里有些歉疚。
“嗯,我只是好奇,竟然能让我的人都查不出来历,究竟是什么身份。”韩信说完,拿出一瓶伤药摆在几案上。
铭笑着摇摇头,其实一开始是韩信让他去汉营外,若遇到章邯自然可以假装被俘引他们中伏,只是乔梦希的出现却是他们没料到的,所以才会骗乔梦希自己是跟着她过去。只是,如果之前只是刻意接近乔梦希,但这次受罚,他是发自内心的想替她。
“你好好休息。”韩信说完就起身离开,铭替乔梦希受罚,他一开始下令时就料到了,毕竟深知铭的个性,是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一名女子受罚的,只是回想起当时看着乔梦希明明很怕,却又逞强地要求替铭受罚时,自己也微微有些动容,铭会替她自然是更确定了,虽然有些意外,但整件事还是向着他想的方向发展。
“是。”
夜色渐深。
“铭,你真的没事?”第二日,乔梦希骑着马看着策马与自己并排走的铭,担心地问。昨天才被打了二十杖,今天就骑马,不能让她不担心啊。“没事。”铭笑笑,脸色确实比昨日好了一些。因为两人一人受伤,一人上了战场也只会拖后腿,所以虽然都是韩信的侍卫,但是都跟着走在最后的部队。韩信则早就带着先头部队继续追击章邯军队。
“韩信真冷血,明明知道你受伤了,也不要你留下休息。”乔梦希抱怨,因为昨日被罚的事,她的情绪有些微的低落,心中忿忿,果然韩信是不在乎她的,就算罚她也不会皱半点眉头。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事实,可是真正遇到时,乔梦希还是会受打击的。
“不能怪将军,他已经让我们走在最后了。”铭看着情绪低落的乔梦希,似乎猜到了什么,接着说:“其实将军已经手下留情了,若换做别人,绝不可能是十杖就算了的。”“那要怎么样?”不过是出了军营,总不能要杀人吧?
“斩。”看着乔梦希怀疑的表情,铭肯定地点点头。乔梦希咂舌,这军法也太严苛了,心里稍稍好过了些,毕竟韩信还是手下留情了,发现自己又在为韩信的手下留情而胡思乱想时,乔梦希甩甩头。
“小希,我一直很好奇,为何你一个女子会留在军中。”铭看着乔梦希,笑着问。“没什么原因啊,我没别的地方去,就跟着了。”“你的家人呢?”“可以算是不在这个世界了吧。”乔梦希模着头说道。“上次你说你的家乡很远,那你又是怎么来这里的呢?”铭一直追问着。“别说我了,你呢?你为什么会从军?”乔梦希忙拉开话题,再问下去,她又会说更多的谎了,她不喜欢骗人,更何况铭还对她那么好。铭笑笑,也不回答。乔梦希猜想他有难言之隐,不再追问。
接下来一连几日,两人都没跟上韩信的部队,乔梦希只感觉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压着自己,怎么样都甩不开。这日又在行军路上,乔梦希没有精神地打着呵欠。“昨夜没睡好?”铭笑笑,问道。“没有啦。”乔梦希揉揉眼睛,回答。“快到废丘了。”铭接着说,“将军前日就将章邯困在废丘。”铭并不看乔梦希,而是看着前方。知道马上能见到韩信,乔梦希心里又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知道自己的那种感觉叫做想念,有些事似乎是她不能控制的,所以她认为还是远离韩信比较好,于是开始考虑到底是问清了戒指的事,然后告诉韩信自己的感觉,被他打击了再离开,还是什么都不说就直接离开。“小希可是喜欢将军?”铭突然问道,拉回了乔梦希的思绪。“嗯?”乔梦希一下还不能理解铭的意思,只感觉心被重重击了一下,又开始不规律地跳起来,脸也渐渐烧了起来,铭看着乔梦希温吞地笑。
“才没······”乔梦希撇过头闭着眼睛否认。“那为何每次提到将军,你就会走神?”“我······”乔梦希想了半日,确实没必要瞒着铭,她喜欢谁也是光明正大的事,于是转过头对铭说道:“对,我喜欢他。”铭反而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她会坦白承认,虽然乔梦希脸很红,却是比其他女子少了些矫情,多了些坦诚,一下子反而不知道怎么接话,自是心里对乔梦希多了些赞赏,突然有了想将所有的事告诉乔梦希的冲动,但还是压下了,毕竟这是将军吩咐的事,只是心里担心,若乔梦希知道自己接近她是有目的的,还不知道会怎么生气呢。
乔梦希见铭一直不说话,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脸,两人沉默着继续往前走。
又过了一日,两人所在的队伍才和韩信会和。
这一路上,汉军气势如虹,西楚项王元年,韩信整军出陈仓,围章邯残部于废丘。
“怎么样?”韩信若有所思地看着一块手指大小的竹简,几案上一只白色的鸟儿正在踱着步,浑身洁白,羽毛光滑柔顺,没有一丝杂色。“只知道她父母似乎都不在世,至于来自哪里,她不肯说。”韩信拿出另一个竹简,在上面刻了什么,接着手一伸,那鸟儿就乖巧地飞到他手上,韩信将竹简在它腿上绑好,走到营帐门口,将鸟放飞,转过身道:“还不肯说?难道真有什么问题。”“应该不是奸细。”铭有些急躁地辩解。韩信点点头,示意他冷静:“我也不过是好奇罢了。”“而且小希对您似乎······”铭没说完,就被韩信伸手制止。“你下去吧。”“是。”铭就退下了,知道这件事将军也应该察觉到,所以也不多嘴。
夜深了,乔梦希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今日和韩信会合后,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就算偶尔对视,她也马上把视线移开,那双眼睛有种摄人的力量,她不愿再沉溺。又翻了个身,乔梦希干脆下了床,走出营帐,漫无目的地散步。
找了个地方坐下,抬头望天,看不见月亮,却有无数颗星闪耀着,不如月光耀眼,但这星空却格外澄净,又深沉。乔梦希很喜欢这样的天空,这让她想起了韩信的眼睛,一时间,竟是看呆了。
“这么晚还在这?”身后传来声音,淡淡的。“嗯,睡不着,看星星。”乔梦希没有动,仍旧抬着头,感觉有人在她身旁坐下,不知为何,原本烦乱的心情就沉淀下来,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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