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不答,只是带着笑盯着她,乔梦希脸就这样僵住了,吐吐舌头,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得她毛骨悚然,想想这么久以来也只有第一次遇到韩信时,他那么恐怖地看过自己。
“好啦,你告诉我铭怎么样了。”这种人开不得玩笑,否则下场一定是悲壮且惨烈的。
“他的职责是保护你,既然已经失职,便回去找师傅了。”
“师傅?”
“对,我与他师承一人。”乔梦希反而更觉奇怪了,他们该是师兄弟咯?怎么铭看起来更像他的下属呢?本想继续问下去,就有两名士兵送来饭菜,两人一起吃了晚饭,韩信就以明日要早起为由,让她到旁边的营帐睡下,再没给乔梦希问下去的机会。
第二日,魏豹本想撤军向安邑逃退,哪知就传来安邑已经被韩信攻破的消息,于是败走东逃,韩信便让全军拔营前行,与曹参大军夹击魏豹。
骑着马,乔梦希费力地保持平衡,看着士兵们都很振奋,心里有些沉闷。这是在刘邦彭城之战失败后,汉军的第一场胜仗,也难怪士气会这么高涨。只是,乔梦希并不想看到魏豹,她有些内疚,毕竟自己成了韩信的间接帮凶,如果魏豹坚持留在安邑,安邑城就不会那么快被攻陷了。真的很难想象那么尊贵的君王成为阶下囚会是什么样子,只能希望自己不会见到魏豹吧。
“韩信,如果抓住魏豹,你们会怎么对他?”几日后傍晚,韩信营中,乔梦希忍不住问道。观察了这几天,韩信只是追击魏豹,却看不穿他的想法。不过以韩信对待背叛者那态度,难保不会对魏豹怎么样。
“明日就到了曲阳,你自然会知道。”韩信头也不抬,研究地图。
“你不会杀他吧?”某人不死心地追问。
好吧,又不说话了。乔梦希叹气:“我知道战场有很多意外,只希望你能留他一命。反正他已经不可能再成气候了,而且他毕竟是魏王,留他一命也更显汉王仁德。”努力站在韩信的角度分析,反正杀了魏豹对他没好处,以她对韩信的了解,他是不会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的。
韩信不置可否,不一会儿,有将士走进来,乔梦希见能说的都说了,也无意听他们讨论军情,便退了出去。
第二日,乔梦希只跟着火头兵走,自然不了解具体的战事,只等晚上韩信回营时才知道,魏豹遭遇汉军伏击南逃,于是又是马不停蹄的追逐战。
终于追到东垣,魏豹被汉军困在城中。援兵已经被汉军在路上拦截,魏豹已经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投降也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这日入夜,城楼上已经点起火把,有将士日夜看守,与汉军僵持着,韩信占了绝对的优势,下令围而不攻,只消磨魏军的气势,所以也不用担心会打起来。乔梦希便大着胆子走出汉营,看着被汉军围住的城,如今兵临城下,魏豹在里面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也许在知道安邑被汉军攻破,自己中了韩信的计后还恨过她吧?
不过,乔梦希并不在乎,对于他,她并没有太多的关心,只要不死就好,至于恨不恨她,她就无能为力了。倒不是她狠心,只是在乔梦希心中,他们连要好的朋友都算不上,也不明白魏豹的深情从何而来,又何必再多想?想起下午,自己混在汉军中,看见韩信在城门下要求魏豹投降,只是被拒绝了,魏豹也不曾露面。
感觉身后有人走近,乔梦希转过头,连忙摆手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出汉营的!”上次私自出汉营,有铭替她受了杖罚,这次可没有了。
韩信看着乔梦希惊恐的表情,有些失笑,说明来意:“魏军派人来说同意投降,只是作为交换条件,魏豹要见你。”
乔梦希本能地摇头,魏豹见她干嘛?来个荡气回肠的道别?还是来骂她是韩信的奸细,帮着韩信把他骗到蒲坂去?别开玩笑了!她虽不想他死,可也不想见他。只是又停住了,想想韩信平日的做法,恐怕她是没有权利说不的吧?
“知道了。”韩信见乔梦希不同意,说完就走。
乔梦希却头上三个问号,呃?他知道了?然后呢?
“你什么意思啊?”不敢相信他那么容易就答应了。自己只要去见魏豹,韩信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他,彻底让西魏灭亡,可是韩信却没逼她,乔梦希确实不明白韩信的想法了,翻翻白眼,看来自己真的是被韩信利用惯了,他突然换了态度,自己还不能适应,难道她是习惯了被虐?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啊!要改!
“你若不想,不去便是。魏豹最多还能撑个几日。”韩信并未停住脚步。眼见韩信越走越远,乔梦希闷闷地开口说道:“那个,我还是去见他吧。”
韩信这才停住脚步,转头看着乔梦希,神色复杂,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我命人安排。”
乔梦希叹了口气,魏豹这样撑下去,难保最后不会被汉军杀掉,自己还是伟大一回算了,反正见一面又不会少块肉。
跟着韩信回营见到了魏豹的使者,韩信则找了将士交待些事情,那使者乔梦希曾在魏王府中见过,两人打了招呼,乔梦希就被使者带着上了马一起向城门走去。
只是……
“你也去?”惊讶。
“嗯。”平淡。
必定又是来监视自己的,乔梦希继续叹气,韩信竟然带着两名侍卫与她一起进了城,又忍不住感叹,有主将护送,自己的面子果然大。
“小希!”才上城楼,就见到夜色中,一个武将打扮的人急匆匆地走近,想拉乔梦希的手。
“我来了。”乔梦希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躲过魏豹的手。
“韩将军也来了?”魏豹放下手,冷冷地说,原本明亮炙热的眼睛在看见乔梦希身后的韩信,开始变冷,眉宇间有些倦意,眼中也布满血丝,穿着战甲,上面有些血渍,少了平日的贵气和优雅,只像一个败军之将,可以看出这么久的逃跑,他过的日子确实不好,略显狼狈。
因为背对着韩信,乔梦希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知道身后的人沉默着不说话。
“本王不过是想和小希单独说话,韩将军又何必跟来?”语气有些讽刺。
“魏王莫忘了,如今是你要投降。”韩信语气不变,却让人感到一丝寒意。魏豹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那个,我们借一步说话!借一步说话!”乔梦希连忙打断两人的对话,看这气氛有些不对,韩信这态度哪里像是来招降的?这样下去难保魏豹不会横尸当场。带着魏豹向一边走了几步,背靠着城楼边延,离韩信有一段距离,但是如果出什么事也有时间赶来救自己的地方。也许她有些小人之心,从他并没有给她们下毒就能看出,魏豹确实是君子,只是她还是要以防万一啦!
“你想说什么?”乔梦希开口问道,避开魏豹的视线。
“呵,我也不知,只是想见见你罢了。”魏豹笑道,又加了一句:“只是想在还是魏王的时候见见你罢了。”后一句声音有些低,像是无意识的呢喃。
“其实,我们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你真的不必这样的。”也许真的该跟他说清楚了。见魏豹露出哀伤的样子,乔梦希把心一横,继续说:“你不过是认为我和别人不一样,不会奉承,跟你一样又都喜欢玉器,这才会想留下我,这样就是喜欢了?我不明白你的深情从何而来,但是也许是你自己都不明白你对我其实只是朋友之谊。”
“不是的!”魏豹慌忙解释着,那种心悸的感觉又怎么会做假?一时激动,又想去拉乔梦希的手,却没顾着脚下,正好踩到一个石头上,向前倒去。
乔梦希想躲已经来不及,因这一推,顿时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魏豹站稳连忙上前一步去拉,却抓了个空,错愕地看着自己抓空的手,又马上跑到城墙边,似乎是想跟着跳下去。乔梦希只感觉世界颠倒,自己就跌出了城楼,向下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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