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厦的灯光已经暗了,只剩下几盏灯还闪着星星点点的光,我努力的睁大了眼睛,趴在地上寻找着那枚小小的戒指。手机屏幕发出的蓝色的光不亮,但是很冷。
那枚小小的戒指,是爸爸留给我最后的礼物。
最后的一次,我进去到我自己的家,看见原本熟悉的地方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历时一个月,我平静的听着他们离婚,平静的看着爸爸支离破碎的身体,平静的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乐乐扯着我的袖子说;“姐姐,你哭呀,你怎么不哭呀?”
我也只是笑笑;“傻丫头,哭,是只有自己才能看的,对别人,要笑。否则,你在他们面前哭,他们就会在你背后笑。”
是的,十岁的我笑得可怕,甚至活的也很可怕。我可怕的卖掉我们在市里的房子,决定和乐乐搬回乡下的女乃女乃家。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收拾东西,收拾完了,就永别了。
拉开窗帘,一丝一缕的光线瞬间肆虐进来,很晃眼,我坐在地板上,看着无比灿烂的光线从那个小小的窗户泄进来,当初爸爸也是像我一样把这里当成天堂的入口了吧,才会奋不顾身的跳下去。
差不多都收拾完了,我才轻轻的拉开父亲的抽屉,里面果真只剩下那个一个小小的盒子,那个父亲叮嘱过我们千万不能碰的盒子。
吹吹上面的尘埃,慢慢的打开它,却赫然的发现那里面只不过是爸爸妈妈的结婚照片,那或许是他们唯一的照片,妈妈笑的很美,爸爸轻轻的拥着她的肩膀,背后有一行字,“小小,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我愿意娶你,你愿意嫁我!”
他叫她小小。
原来,她是他的小小,他愿意娶她,她愿意嫁他。
或许是飞扬的尘埃迷了眼睛吧,隐藏了这么久的眼泪竟不可遏止的滴落下来。
拿起盒子里仅剩下一只的金戒指,这应该是是爸爸的那只吧,黄金有些暗淡,不似原来的金光闪闪,但隐隐约约的可以看清上面的两个小字“不离”。我试了试套在自己的大拇指上,还是有点大,就随手串在了自己戴的项链上。
那一只上的两个字定是“不弃”,它被他的小小带走了。
只是,他的小小,最终背叛了他们不离不弃的诺言,离开他们经不起岁月打磨的爱情,弃他而去。
“谁在这屋子里呀?悦悦你在烧什么呢?”邻居张姨突然出现在门口。
“没什么!”我擦擦眼泪,看着已经燃尽了的照片。“张姨,我要走了!”我抱着自己收拾的几个盒子,开始锁门。
“孩子,以后有时间要常来找家言玩!”她用粗糙的手替我拭去眼角的泪。
“好的!”我努力的笑了笑,然后转身,下楼。
再也不会有以后了,所有的以后都在今天被悦悦亲手埋葬了。
究竟那只戒指是躲到哪里去了?我几乎找遍了自己所有挣扎过的角落却还是没有发现它的踪迹。手机的光暗了我就再次摁亮,亮了一会又暗淡下去,来来去去眼睛竟累的流下泪来。
“于悦,你在找这个吗?”。突然的声音。
我惊慌的抬起头,看见宫泽站在昏黄的灯光里笑的那样灿烂,却又无比的令我心酸。就像是第一次看见jessemccartney站在圣莱莫音乐节现场一曲becauseyoulive后,露出的那个大大的笑容,整个天光都暗淡下来,他的睫毛长长的盖住了他所有的羞涩,那么纯洁,那么让人无法自拔。
宫泽仿佛看出了我的窘迫,“反正最后一班车,也晚了,明早再回去吧!”
他摆摆手无奈的笑。
我努力的让自己匍匐在地面的身子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戒指,装进兜里,“谢谢!”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他给我戒指的那一刻,只是却未曾料到竟是在这种毫无浪漫可言的地方,我狼狈的四脚趴在地上,而他只是为了把戒指还给我。
没变的是宫泽依然像王子一样朝我微笑。
“客气什么,这戒指对你很重要吗?”。他问。
“嗯,这是我爸爸留给我的最后的一份礼物,是爸爸妈妈的结婚戒指,妈妈离婚后,爸爸就……”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自己的遭遇月兑口而出的说出来,也许吧,我内心是多么希望他能够了解我。
“哦,不好意思提起你的伤心事了,于悦,这么晚了,我们去吃饭吧!”宫泽打断我的话。
“嗯!”我使劲的点头,还好,他懂我。
我们两个人吃完麻辣烫出来已经快午夜了,模模俩人的口袋总共剩下五十块钱。问遍了周围所有的小旅馆,都已经满员了,毕竟是五一,客流量很大。
最后抱着一线希望来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旅馆前台。
“还有房间吗?”。宫泽问。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剩下最后一间,四十五给你们了!”那老板就快笑成一朵花了,脸上涂的脂粉刷刷的掉了一层下来。
“一间?”我疑惑的问,就这种破旅馆还要四十五?这不明摆着趁火打劫吗?
“对呀,就剩一间,爱住不住,反正今晚人多,又不差你们一个!再者说了,你们一对小情侣出来旅游还分房睡,太不会享受了吧!”
“好,给你钱!”宫泽的脸嗖嗖的红了,赶紧的交了钱让她住嘴。
说这个地方破,它还真是不出所料的破,房间里只有一间床。我草草的冲了冲身上出来看见宫泽已经在地上铺了一条毯子,“于悦,你睡床,我睡地上!”
“不行,宫泽你别这样,我们都睡床,我们两个都那么瘦,挤挤就可以!”我把毯子拿上去。
“不行呀,我还是睡地下!”宫泽又把毯子夺回去慢慢的铺着。
“好,那你睡地下,我也睡地下!”我倔强的一坐在毯子上。
宫泽看着我,我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湿漉漉的滴着水,他把毛巾拿过来递给我,“快擦干吧,别感冒了,我们睡一张床就是了!”
当我们背对着躺下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心跳加速。脑海里反复的回荡着那句歌词:“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心里像住了只兔子一样,虽然我们各自盖着被子,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似乎是被禁锢了,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我甚至能感觉到来自于宫泽身体的温度,我一直都是个手脚冰凉的孩子,这种感觉让我无比温暖。灯,关了,我睁着眼睛看窗外的月光,朦胧的散进我们的屋子。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于悦?”他突然问。
“嗯?”
“你睡了吗?他动了一下。
“没,怎么了?”
“没事……”
他正要说什么,我的电话响了。还是《可惜不是你》一遍一遍的唱着,我接起来就听见静秋兴奋的声音。
“我说妹妹,你真的没睡呀?哎呀……我和你说,姐姐今天做了一笔大生意,怎么样,出来姐请你吃饭?”
我的头上立马出现三条黑线,虽然我看不见宫泽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吃惊于我有这么狂野的朋友,“静秋姐,我在宾馆呢,已经睡下了,改天再说吧!”
“啊……你瞧姐这记性,你说这几天你男朋友来是吧?哎呦……我可是忘得一干二净,在宾馆?那你们就好好休息吧……注意身体呀,我……”静秋故意月兑了长长的音调,我怕她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就没有办法收场了,只好赶紧摁了挂机键,然后关机。
躺下盖好被子,发现宫泽竟然沉默不语。
“宫泽,你刚才要问我什么?”
“没什么,就问问你睡着了没?”
“哦,我入睡慢。那个……”我轻轻地说,“我这姐妹就是这样口无遮拦,你别介意!”
“你男朋友要来?”他忽然这么问。
“啊?”我大吃一惊,“啊!说好要来的,这下子有事不能来了!”
“哦,快睡吧,很晚了!”
宫泽向上拉了拉被子,再也没有说话,我悄悄的转头看他似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自己也慢慢的回过头来蜷紧了身子。我睡觉就喜欢缩成一个团,女乃女乃说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最后的自己是带着微笑入睡的。我告诉自己不用想那么多了,就算是最后于悦没有和宫泽在一起,有过今晚的美好,就足够了。
第二天我们两个人是在那店主的砰砰的敲门声中醒过来的,收拾了东西就出了宾馆,因为我们被辞职了,留在市里也不太好找兼职。
“你回学校吗?”。出了宾馆,宫泽问。
“不了,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我看了看手机快十点了,因为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就只好白天坐车去乐乐所在的医院看看她,晚上还是去找静秋。
“安全吗?接你男朋友吗?“他问。
我顿时语塞,只得慌乱的解释,“不是呀……那个……同学找我玩……我坐14路,你坐21路……先拜拜吧!”
“好,拜拜!”
我拿起背包转身向14路的站牌走去,拐过墙角又偷偷的回过头来看宫泽,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其实每次都是我看着你离开,你却从来不知道。
第十八章我的慌张,无处遁形
乐乐的身体最近好多了,至少可以一个人慢慢的散步了,不过剧烈的运动还是不能做,五月的天气好的不得了,我扶着她沿医院楼下的十字路走着,就算是踏青了吧。
“姐,家言到底去哪了?这么久了他都没来看看我!”乐乐随手折下一枝樱花。
“谁知道呢?准是又去哪里旅游了吧?你还不知道他,又不用学习,你就别想他了!”
“哦!姐,我身体已经好了,可以出院了吗?”。乐乐随手把花插在我头上,“姐,你真好看,和我的女王佟丽娅有得一拼,同样是双胞胎我就脸色苍白,姐,你说家言是不是因为我有病才躲着我的呀?”
“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李家言是那种人吗?再说了好看能当饭吃呀?我们再住一段时间,等你完全康复了就出院,到时候姐带你去找他,好不好?”我握紧她的手。
后来终于转移了话题,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误会李家言了,等事情过去以后就去向他道歉,那天他让格格把手机和手表还给我,格格说:“我再逼他,他就和我急!”
我只是笑笑,有这样的哥们,真好。
到了晚上,我骗乐乐有朋友找我玩,就急急忙忙的溜出医院,赶到“罂粟”酒吧,静秋已经催了我好多次了,还是迟到了。
“哎呀,悦悦,你慢死了,真是的,你再不来姑女乃女乃就跟你急,听我说,今晚上有大客户,好好表现,狠捞一笔!”静秋姐一看见我就火急火燎的拉着我往里走。
“愣着干什么呀?换衣服去呀!我在外面等你。”她把我推进洗手间。
换上我的“工作服”出来,看见静秋姐穿了一身黑色的旗袍,叉都开到了大腿,很是性感。“姐,什么人呐?这么厉害?”我问。
“哎呀,进去你就知道了!”说着就一把把我推进了包厢里。
包厢的灯光有点暗,我的眼睛一时适应不过来,只是模模糊糊的看见里面有三个男的正吃的津津有味,看见静秋就叫嚷着:“小静秋,你怎么找个陪酒的还这么麻烦,快,快!”
“哎呀,各位大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随便的女人就能上的呢?看看我们这位夭夭小姐,国色天香,看着纪大哥闷闷不乐的样子,才特意给他留的!”静秋娇媚的笑。
什么?纪大哥?这时我才注意到旁边的沙发里还坐着一个男人,正摇晃着一个红酒杯,独自斟酌。从侧面来看,这个人还真的像纪冷凡。
我想逃走。
“果真是!纪哥,你看这妞怎么样?”
纪冷凡漠然的抬起头看向我,然后目光瞬间变得冰冷里又透着无尽的怒火,他墨黑的眸子里满是不屑,我能感觉到他的一愣,他的眼睛深不见底,捉模不透,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我不敢正视他,只得低下头,我想逃,我真的想逃。
“好呀,喝酒不是吗?喝!”他突然说,然后慢慢的起身,走到我面前,用他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就你,陪我喝,一杯一千块!”
“好哦!好哦!夭夭小姐你今晚一定要帮我们把纪哥灌醉,他难得主动和我们喝酒的,真是美人难拒呀!”
几个男人起着哄,纪冷凡仍是不动神色的拿起酒杯倒了满满的白酒递到我面前:“夭夭小姐”他把这几个字说得很重,“干!”
酒杯就摆在我面前,我看着眼前的纪冷凡接过杯子:“干就干,你说的,可别后悔!”然后就猛地大口大口的灌着,这白酒很烈,辣的我嗓子疼。
“哎呦……这两个人感情以前是旧相识呀,把我们这些人造蒙了呢!要不这样,直接喝交杯酒得了,来来……”静秋起哄。
“夭夭小姐,大的还是小的?”纪冷凡还是摆着一张臭脸。
“要喝就喝大的!”我笑,“来吧!”然后就把手圈在了他的脖子上,纪冷凡是个干净的男人,我恍惚的闻见他脖子上的香水气息,有点诱惑力,可是我立马就意识到我们是敌人关系,不能掉以轻心。
敌人倒是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面无表情。我知道他今天就是想整死我,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他。
连续灌了几杯酒下肚,胃已经火烧火燎的了,我努力的忍着,绝对不能让纪冷凡小看了我,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他也必定是认为以前的我是在他面前故作清高了,其实不过是个陪酒小姐而已,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只有继续装下去了。
“各位大哥,大家都来这里一趟是给我们面子,不能只要静秋姐给你们敬酒呀!”我起身开始一一的倒酒,“既然喝交杯酒,肯定是每个人都要顾及到的,来,一个一个的敬!”
“夭夭小姐真是会来事!那我们就一近芳泽啦!”那胖子笑的很猥琐。
“那当然,来来,要不要夭夭我喂你们喝?这招可是厉害着呢,我用自己的舌头一点一点的把酒送到你们嘴里,唇齿间都残留着酒精的香气,令人回味无穷,不过要是表现得好,得有小费的哟!”我装作陶醉的样子,这招是从静秋那里学来的,以前从来不敢用,今天看在纪冷凡的面子上,我还真是豁出去了。
“好呀,来吧!”那老男人还真是来者不拒,说着就把自己满脸胡茬的嘴凑了过来。
我猛地灌了一大口酒,闭着眼睛凑了上去,反正豁出去了,就当是吃了个猪舌头吧!
“你给我出来!”纪冷凡忽然拉回我快要吻到的身子,我回头看见他的五官都快拧成一团了,特别是眉头紧紧地皱着,只穿了一件T恤,身子很结实,却只是一味的拖着我往外走,手机的肌肉都凸显了出来。
“纪哥真的看上这个妞啦?李子,你疯了,纪哥的妞你也敢抢?你死定了!”那几个人还在笑着打哈哈。
只穿了件薄薄的裙子,外面的风还是蛮大的,吹的我头发都乱蓬蓬的飞着,我靠在墙壁上,斜斜的看他:“纪总,找我有什么事?快点说,说完我还要回去陪客呢!”我说着,抱紧了手臂。
纪冷凡还是不说话,只是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像是要用眼睛里的怒火把我烧掉一样。
“不说我回去了,我可不像纪总一样那么空闲!”
“于悦,你真的需要钱吗?为了钱你可以不要脸吗?”。他突然说。
“纪冷凡”我回过头来,“你以为全天下人都像你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我们的钱都是要靠辛苦赚的,你懂不懂?当然,你不会懂的,我就是不要脸怎么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这些来酒吧找小姐陪酒的男人就是要脸吗?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告诉你,你根本没有资格教训我,让开!”我气愤的转身回去。
纪冷凡看着我说完这些话,忽然伸出双手撑在我前面的墙壁上挡住我的去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好,于悦,我给你钱,上车!”他狠狠的将那手向墙壁上砸去,又点点头,拽住我往自己的车里走。
“干什么?放开我!”我挣扎。
“你不是要钱吗?从我这里会更彻底些!你不敢吗?”。他回头看我,目光如炬。
“敢,有什么不敢的?”
跟着纪冷凡上了他的车,他却没开车,只是在车里坐着,一支烟一支烟的抽,不得不承认他抽烟的姿势很迷人,只是眉头紧锁,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我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也不说话。
“咳咳……”烟呛得我情不自禁的咳嗽。
“你一晚上可以赚多少钱?”他靠近我,并且把自己手里的烟放在我的面前,缓缓升起的烟雾瞬间呛得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只要我难过,他就开心。
“咳咳……很多……”我捂住鼻子咳着,却不敢让他灭了。
“不过一万吧?”他又说。
“怎么?咳咳……你究竟要干什么?明说就行,不用拐弯抹角,咳咳……从你嘴里吐出那些难听的话我又不是没有听说过!”
“好!”他退回身子,把烟掐掉扔出窗外,麻利的打开自己车前面的小箱子拿出一个皮夹,里面有很多张卡,他抽出一张,“这个你拿着,我的卡,十万块!”
我愣愣的看着他。
“拿着啊,你不需要感谢我,钱不会白给你的!陪我一次一万块!这生意比酒吧要好的多吧?”他蔑视的笑。
“纪冷凡,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句话我问的很正经,没有大吼大叫,也没有痛哭流涕,他若是真的把我当成三陪女,我也无话可说,只能说我的演技太好了吧。
“是你自己多想了,我并没有说让你陪我睡觉!”他用力的靠在了垫子上,把手垫在脑袋下缓缓地说:“我早就声明过,那个另当他算,会经过你自己同意的!拿着这个,赶快下车,回家,在这期间不要让我再在这种地方看见你!这十次用完了,你还是你,我就管不着了!”
“好啊!你说的!”我拿过卡装进兜里,然后开门,下车。既然是给我钱,我又岂有不要的道理,谁怕谁。
“对了,密码是我们初次见面的那天,你若是忘记了,就自己好好想吧!”纪冷凡摇下玻璃对着我的背影道。
我停下来,蓦然的站在原地,惊奇于他这种人也会记得我们相识的那天,确实,那天是齐格格的十八岁生日。
九月二十一号,我怎么会不记得。
遇见他这种用钱来折磨我的男人,改变了我以后人生的男人我怎么会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