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第几天了?
任七月被宛宛的沉默彻底打败了。越靠近皇都,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就越是沉默。而最让任七月郁闷的就是,宛宛有什么心事,为什么不说出来?
难道只是因为那一锅粥?
护卫的队伍中同时有着贺兰渊与慕叶延本来就已经很是怪异了。偏偏这俩人一个是贺兰成的儿子,一个是贺兰成的新宠,一左一右,时刻跟随在贺兰成的身后。
一黑一红,一冰山一妖异,泾渭分明,区分明显!
真是让人忧愁!
任七月皱着眉头盯着这怪异到荒诞的一幕!宛宛的夫君与夫侍。上一世只因为宛宛的存在而产生的联系,只是因为有了任七月这么一个变故,竟然会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况。当真是令人无法想象!
终究是个忍不住话的性子,任七月坐在宛宛身边紧紧地靠上去:“宛宛,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贺兰渊与慕叶延,这两个,你究竟喜欢谁!”再不带拐弯抹角的!任七月这次一上来就逼供!
将手中的书本放下,宛宛的目光顿时无处可放。任七月这样咄咄逼人的目光灼灼,更加令她窘迫不安。喜欢谁?从前再没有这般迷茫过。慕叶延,上一世只不过是父皇为她找到的最佳的避难所而已。
因为清楚他的冷血与阴险,宛宛再没有关注过除了合作之外的慕叶延。而清楚宛宛所有经历的慕叶延,自然也不肯多花半分心思浪费在心中早已对贺兰渊情根深种的宛宛身上。
宛宛突然间便红了脸,令安静等待在一旁的任七月很是诧异,心中越发的好奇了。
终于直面自己的过去,宛宛突然惊异的发觉。其实慕叶延,对她真的是很好。自他们确认了双方的合作关系后,慕叶延便再也没有随意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事事都遵从她的意愿。那些她自以为的刁难与敌对,更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从前偏执的认定是遥光与冰心的存在,才护得她如此的周全。却从来没有想过,慕叶延对她的纵容与维护。
慕叶延,从来都没有被正视过的人。自己难道真的,对他有所误解?
如今,他又在自己的心中,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呢?
抬起头,宛宛对上任七月满眼的好奇又不敢打扰的纠结面容,轻轻一笑给了答案:“他们俩个,都在我心里。孰轻孰重,却再也无从分辨!”
默然无语了半响,任七月伸手就掐住宛宛的脖颈!“你!你!你怎么就这么气人呢!”真想大喊出来!那个倒霉的贺兰渊有什么好!你怎么就是这般的放不下!
宛宛连忙讨饶:“好七月,宛宛是当真无从分辨。你也不想听宛宛的违心之言是不是。”不过任七月这只野猫真的很暴力!安静的潜伏了这么久,真的是上来就掐!这怎么说?静如处子,动如月兑兔?
“哼!”任七月放过宛宛,闷闷的看向外面!不明白啊!不明白!就是不明白那个贺兰渊究竟哪里好!突然眼睛里映出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夭夭媚媚,被纸扇遮挡下的笑容不知是否依旧绝色祸国。
其实,那只臭狐狸,又有什么好?
进了驿站,任七月幸福的就想冲进房间好好伸伸懒腰。一整天坐在马车上,真的是很要人命啊!还好,还好!明天就可以回到皇都了!终于不用再坐马车了!
“七月。”
任七月疑惑的转回头,立刻笑开了花:“遥光!你终于想起我来了?好久都没来找我玩。”
遥光一听就很郁闷!究竟是谁忘了谁啊!一拍任七月的肩膀,阳光少年很是阴沉:“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奇怪,遥光会有什么话想对她说?任七月蹦蹦跳跳的就跟着遥光出了驿站。虽然自跳车后任七月是真的谁也不想见。但是那又如何?逃避不逃避,从来都不是任七月说了就算的!不得已!多么的不得已!
迎头直上就好!依旧微笑就好!
“遥光你想与我说什么?”都已经站在了遥光的马旁,任七月看着遥光少见的低沉严肃,终于将脸上戏谑的神情收敛了一些,“怎么你很不高兴?”真是少见,遥光一向最是阳光洒月兑的少年,做什么也要去学那个倒霉的贺兰渊啊!
遥光试着张了几次口,终究又把话咽了回去。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遥光?”任七月亲昵的拍了几下遥光的肩膀,“怎么了?有话就说嘛!七月现在什么都可以扛得住!”坚韧得很!
遥光看着任七月天真不染忧愁的笑脸,狠下心来直言道出:“七月,你的身边,只有宛宛是真心对你好的。”抽身旁观,离得越远,遥光看的就越清楚。
任七月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片刻后才挥挥手,打个哈哈:“是啊。我知道。”转开身,任七月真是搞不懂,遥光为什么会突然与她说这个。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开。”遥光实在是不忍心将这几日他从太子四人组那里偷听到的告诉任七月,还是直接问出个结果就好。
任七月诧异的回过头,对着遥光笑的开怀!“为什么要离开?哈哈。我现在活得多滋润。吃好的,喝好的,还有这么漂亮的衣服穿,而且再不用对着那些恶心的男人强颜欢笑。任七月活得很快活,再不离开的!”双手背在身后,任七月故意笑得越发的没心没肺。
遥光皱起了眉头,一把抓住任七月的肩膀:“你真的快乐?七月,我当你是兄弟。你可不可以对我说真话。你所谓的快乐,真的就只是吃喝玩乐?”遥光盯住任七月的眼睛,再也不允许她在这里自欺欺人!
目光开始闪躲,任七月背在身后的双手纠缠在一起,几近扭曲成了麻花!
你要我怎么说?离开?我如何离得开?我如何不想离开?
如果可以……我来都不要来!
任七月长时间的沉默与挣扎不安的神情,令遥光认定了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再不去征求任七月的意见,遥光翻身上马,一把便将任七月揪了上来,牢牢的固定住。
“七月,你随我走吧。”
什么?什么?任七月混乱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刚才还只说道拿我当兄弟,转眼就要带我走啊!“喂!遥光!”跳马任七月是再没这种胆量了,犹记得上次被摔得全身骨头都要粉碎掉的感觉!“你糊涂啦!你带我离开做什么?”
“我若不带你离开,你一辈子便再也别想离开!”第二天便会回到皇都,入的皇城。那样一个人命比蝼蚁都要轻贱的地方,如何放心你一个毫无心机的傻丫头,连一个保护你的人都没有,就这样虎豹缠身的闯了进去。
“可是……”任七月还未来得及抗议,身体一僵,再想说也不能够了。原来遥光竟然趁着任七月不注意,直接点穴了事。呜呜呜!任七月只能在心中抗议!以前怎么没有发觉?遥光也是个强势的不听人说话的坏蛋啊!
遥光策动着胯下的骏马,缓慢的从驿站正门走了过去。一路上遇见不少人,但是遥光那样闲适又从容的打马经过,竟是没人再多看一眼的便走过去了。
远处一抹粉红,从军营之中漫步而出,不紧不慢的就要回去驿站。
遥光看过去,皱起了眉又迅速回复。大大方方的将怀中的任七月安置的明显,遥光马速不变,看着李文启便迎了过去。
听到马蹄声,原本很是漫不经心的往回走的李文启耍弄着手中纸扇,随意地瞥了一眼。
静静地站住了。
需要说什么吗?遥光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李文启。他的纸扇在手,紧紧合拢,狐狸眼原本明明看见了遥光与任七月,却仍旧半睁不睁透着那一份慵懒,站在那里便是风流倜傥的桃花一朵。
越走越近了,只能抬高眼皮才看得清那两个人。勾起红唇,李文启微笑面对遥光的面无表情。下巴微抬,手中纸扇一下一下敲打着脸颊,李文启眉间微皱,要不要说什么呢?竟然会有些头疼。
他站住了,抬起了头,睁开了眼,露出了笑,紧紧合拢的扇子却没有张开。只需一转便流光溢彩的妩媚双眸只因凝视而神采清润,愈发的通透而清澈。被定住身的任七月突然很想笑,他为何要皱起眉呢?那样无辜又困惑,就像个失了主见的孩子。
七月的表情一直没有改变过。七月的姿势一直没有改变过。七月盯在文启身上的目光,一直没有改变过。这个傻丫头啊,该是变了,失了强自迎视上文启时的压藏不住的羞涩与欢喜;得了那一份淡漠与宁静,波澜不起,宠辱不惊。
终于张开了手中的纸扇,看着李文启那一点小动作,任七月突然有了种期盼。可不可以,不要遮住那绝代风华的笑颜,魅惑众生也好,勾魂摄魄也好。便让七月看了,将心送你又何妨。
这一次,终于可以回去安心歇息了。李文启举起手中纸扇,就将一切遗忘吧。看不到,便是李文启了。
居然全部遮挡住了呢。任七月被定住了的身体居然都可以笑出泪花。
遮挡,交错,分离,任七月,李文启,原该如此,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