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事情啊,不到眼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哪里有着埋伏,那里又充满了惊喜。一切的未知,是人生所有的欢喜。就算是阴谋陷阱,也总好过按部就班不是。
任七月与安宁现在就面临着这样欢喜的局面。拜安宁上一世记忆所赐,她今生最大的反派,绝对的宿世仇敌,居然就这么轻轻巧巧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样好啊,真的是很好。
任七月都想鼓掌欢呼了。不管那个邪魅男做了多少的准备,费了几番的心思,只要安宁有着前世的记忆,自然天下无敌
洛临溪是叛军首领,将贺兰渊救走的人。哦呦,好大的身份,好深的背景。这种人啊,应该最先除掉才可以安心
这件事你知我知,安宁知,任七月也知。可问题在于,别人就不知道了啊
安宁虽然贵为公主殿下,可是当初任七月在刚刚进到迎接使者团的时候,以太子身份之尊贵,李文启手段之狡诈,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作出任何动作。所顾忌的偏偏也是他们身上所禁锢住的身份地位。
未现形,没有破绽,怎样也不可能出手杀害一个平民。这世间的规矩,可不是白白立在那里给人看着玩的。当权之时固然可以威风八面、无所顾忌,但一旦倒台,没有错误也会掘地三尺的找出来,更何况明显就有的呢。
杀人,很难,很难。
任七月手一摊,身子一垮:“怎么办?若是不杀他,他总还是有一天会来到公主府救走贺兰渊。若是杀了他,又没有借口,总不能直接说这个人以后会造反吧。”哈谁说出来谁是疯子
安宁却有着一丝疑虑:“现如今,贺兰渊在我这里只叫做李宓。世人都认为贺兰渊现在就在天牢之中等死。若是要救,必也是救那天牢之中的假贺兰渊。”贸然出手,不仅没有借口,就连其可行性也都不是那么高。
任七月无奈的一扯唇角,那是因为你以为他只是洛临溪的缘故。而他究竟是谁……呵呵,或许不到最后一刻,便只有老天爷才知道吧。公主殿下,这种时候就不要再继续假天真下去了吧。“你真以为这件事做得谁都不知道?”任七月懒懒抬起眼皮,“李宓的身份就算是再周全,但在贺兰家出了抄家大祸之后的短短时间,一直心向贺兰渊的公主殿下立刻便收了一个叫做李宓的面首,皇上却也不管。”
“你认为,知根知底的,有谁会猜不出来。”又不是傻子,知道也绝对不能说就是了。
安宁手指轻敲桌面,心下将各种情况仔细推敲了一番。为今之计,确实只有先发制人才是上策。不若然的话,洛临溪会以何种方法潜入公主府先不必计较,这千金若肯花出去,总是可以连上消息的。
“那么,要怎样才可以将洛临溪除去?”正大光明的办法是绝对行不通了。
任七月嘻嘻一笑:“公主若不怕担上罪责,直接杀死一个人,却也真是简单得很呢。”谁说杀人必须要通过正规手段了。若是这样,朝廷也不必对那么多抓不到的杀人犯而头疼了。
“冰心。”安宁唯一永信之人,“你去,暗杀洛临溪。”
为什么要用冰心?任七月奇怪的看了看也是一脸错愕的冰心,倒不是信不过冰心的能力。只是,冰心可是安宁身边最为重要的贴身护卫。在这公主府中,若是没有冰心坐镇,又如何放心的下安宁可以与贺兰渊单独相处。
这世间说不清楚的事情众多,万事还是小心为好的好。
安宁却很是随意,并不担心:“遥光不是已经住进来了。若是有他在,还愁贺兰渊可以翻天?”若是让遥光去杀洛临溪根本就不现实,遥光与他们的关系终究还是好友,并不是可以任意指示的下属。光解释就解释不清,自然是比冰心差了许多。
哦,这遥光来的倒也真是凑巧。任七月真想哈哈大笑出来。老天爷啊,你安排得好,安排的巧遥光若是不来,岂不是要麻烦了许多。“那我跟过去看看?”真想亲眼看看冰心动手时候的英姿,犹记得那次暗杀的时候,冰心简直就是一个暗器库啊。各式各样的暗器层出不穷,应该给她一个“千手观音”的称号才好。
“七月你去只会碍事。”安宁实话实说,“暗杀不比其他,最是凶险不过。七月你没有自保的能力。”这可不是人多就可以办成的事情。
也是,就算柒染可以保我不死,我去了也只会败事。任七月摆摆手道:“那冰心你去把遥光叫进来吧。公主府中安宁与贺兰渊离得这么近,好保护却也有危险。有他也在这里坐镇,终归是要好很多。”
任七月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无意间的安排,却是极为合理又极为恰当的一笔。不说别的,只为了那一晚惊险万分却终于是保下了一命,任七月就应该感谢自己前一刻的坚持,没有让遥光退下是再正确不过的。
“都这么晚了,如果我不退下,那些宫女太监们只怕是要乱嚼舌根子吧。”遥光虽然从来没有在官府之中当过差,但这人情世故他却也不糊涂。不然,他怎么会不喜欢去太子府当差。
任七月看着侍立在一旁的侍女,冷冷一声笑:“敢”拉的长长的声音,绵里藏针的凶险。
遥光定定的看向任七月:“七月终究还是变了。”那笑容都透出了疲惫。
“不变才比较奇怪吧。”任七月摆摆手,“下去吧,反正都累了一天了。跟这里也只是立规矩。”什么都有又不用这些奴才做什么。
静静侍立的宫女们刚刚弯身行礼,有人直起身子抬头却是一声惊呼:“走水了。”
走水?不就是着火了吗?任七月顺着宫女们纷纷乱指的手臂看过去,应该是皇都之中蛮繁华的地段吧,怎么会在哪里,又是什么引发的?真是多事之秋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往一起凑。
“有什么可看的,又不是这里出了什么事。”任七月嘴上这么说,却也是知道若是可以在公主府看到火光,火势一定不小。不过,闲事看看就好,皇都之中那些衙役又不是吃干饭的。“这么闲,都去干活,不用睡觉了。”吵死人了。
人啊,永远不要太铁齿,什么话都要仔细思量一番再说出口才好。
只这任七月的话音刚落,公主府中立刻慌乱一片。早有护府侍卫抢进来禀报:“有人硬闯公主府”
任七月与安宁迅速对视一眼,硬闯公主府?竟是谁会有这般通天的胆量?
安宁立刻下令:“捉活的,若是不好捉,格杀勿论。”有时候捉活的很是坏事,不好捉就直接灭掉,安宁又不是一定要知道谁对这公主府有何种预谋。猜也能猜出来,谁救了贺兰蓉,谁便也是来此抢人的了。
“要不要将贺兰渊押过来?”任七月问得有些犹豫,“有利有弊,不太好拿主意。”
安宁自然是知道的,犹豫了片刻,直接吩咐遥光:“把他带过来吧。看着些总是放心些的。”就算是当着面也能给抢跑了,总算也是看着他逃跑的不是吗。
兵器相交,呼喝之声愈近。安宁与任七月静静地站在殿前,看着贺兰渊跟在遥光身后慢慢地走了过来。任七月好笑地想,这可是安宁将李宓娶进府中,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呢。
真是有趣啊。
“李宓,李大官人。”任七月从来就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有人来救你了。你可以获得自由了。高兴吧,兴奋吧,欢呼一声来听听。”就是看贺兰渊不顺眼,任七月现在更是给不了他任何的好脸色。
贺兰渊只安静地站在了宫殿之下,抬头仰望着那高高的白玉阶上的安宁。你硬是要将我救出来,为的却只是今日吗?低下头,贺兰渊转身面对着那越来越近的紧迫的刀光剑影,依旧有着贺兰家子女从容不迫、淡定如常的气魄。
遥光却不负责保护或是看守贺兰渊,几步来到任七月与安宁的面前,他唯一的任务,只是保护他们两个人的安危。贺兰渊的何去何从,不是由他来做决定的。
任七月却绝不是可以任由一个她从来就没有相信过的人,放手让他自己去决定自己命运的人。不去顾忌安宁心里面的感受,任七月从来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硬生生的下令:“遥光,若是贺兰渊反叛,杀无赦”
谁要心软给自己留下后患,任七月才不要做这种疯子。
终于从外围之中冲进来了一个人,却是杀的满身是血的冰心,几步跪倒在安宁面前,咬牙切齿的异常愤恨:“公主,奴婢办事不利,请公主责罚。”平生这还是第一件没有做好的事情,冰心的愤怒可想而知。
“来的人数好像比较出乎人的预料啊。”任七月听着只觉得四周围好像无处不是重重人影,究竟那个洛临溪在皇都之中隐藏了多少人马?这公主府护卫之多,竟是阻拦不了吗?
冰心连忙回报:“洛临溪所下榻的万和客栈,其中所住的客人与伙计几乎全部都是他的手下,且这帮人个个都是死士,武艺了得。我们竟然折了不少人手进去。”
怪不得你这么生气呢。任七月将冰心从地上拽起来:“没关系吧,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看她说话声音没变,应该是没有受到重伤才对。
冰心却依旧自责难平:“冰心办事不利,还请公主责罚。”
安宁叹了口气,拽紧了冰心的手:“世间的事情,谁又能全部掌握呢。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做不到却原本就是正常。”呼喝声已经近到耳边,洛临溪,终于闯进来了。
“真是执着,身份都已经暴露了,却依旧要将贺兰渊抢走。那家伙有多厉害?”任七月可绝对不会忘了一件事,“冰心,贺兰渊若要反叛,记得杀无赦。”
刀光血影,人影吵杂,却只一道青色的身影越众而出,直接落在了贺兰渊的面前。
洛临溪满身血污,一脸狼狈,但那邪魅的笑容却绝对不改。一手伸出,喘着气也笑声朗朗:“小贺兰,爷接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