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仙途 第一卷、血染清宇门 第048章、血色记忆

作者 : 一骑轻衣

然而凌北苍却是丝毫不去理会梁三友面色上的轻视,却是在坐下后用关心的语气问齐勉:“齐大哥,上次见面还是六年前的事了,听说三年前你没有出席招新大会是因为受了伤,小弟一直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齐勉闻言,似乎是不想提起这件事,却不知为何,脸上浮出一抹惧意,也不知道是惧怕那个伤了他的人,还是惧怕眼前这个年轻俊逸,周身却腾起一片越来越浓郁的煞气,实际上还矮他一辈的师侄。他干咳了一声说道:“那等惭愧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不提为好。”

这时上座的掌门罗青鹤忽然插了一句话进来:“那个以卑鄙手段偷袭齐师弟的杂学弟子已经被老夫处置了。”

齐勉感觉到,当罗青鹤说完这句话时,凌北苍周身的那团煞气也渐渐淡去,心中不禁一松,暗念道:幸哉,虽然处置那个人的结果都是一死,可是相对于凌北苍的手段,掌门赐死也算是那家伙的运气。

为了缓和气氛,初觉凌北苍煞气散去,齐勉便接着问道:“我也听说前两届小试,你都是空手而归,北山组除了十年前收了司徒可可和舒道北两个新人,便再未发展新弟子,这次你是不是有什么新打算呢?”

对此,凌北苍倒是开始打太极了,他耸了耸眉道:“看看吧,齐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一直懒散惯了,如果遇到什么资质好的弟子,估计丢到我那个窝里也荒废了。”顿了顿,他忽然含着深意的看了那梁三友一眼,又道:“就算有极品资质的新人,作为清宇门的一员,我会推荐他去门中最为替弟子照想的堂主名下学习的。”

这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是一开始就怀揣心思的梁三友明显是不打自招了,咽了口唾沫,他一眼都不再去看凌北苍,而是转头向外,胸中之气其实早已翻腾如怒海之波涛,眼中也已容不下一个新人的陌生身影,全是那个想动又无力去动的白袍男子。

这时,西峰分堂堂主沈嘉为忽然问了凌北苍一句于此情此景有些突兀的问题:“凌堂主,不知道你闭关这三年,可是又悟出什么高深学问?我听说你已经是元婴初成了。”

此话一出,那位一直看凌北苍不顺眼的梁三友瞥向天外的脸上不禁也露出一抹惊色,心中却骂道,这家伙是怪胎么,老天你为何如此不公,容这般飞扬跋扈的人如此毫无阻碍的进步,枉我十天如一日的苦修不缀,竟依然还是在这家伙后面追,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出头之日,什么时候才能看见这家伙败阵低头求饶的样子。

另一边,凌北苍对沈嘉为直白的询问自己的修为进度,没有感到不快也没有隐瞒,平静的说道:“元婴初成也是危险之境啊,倒是沈大哥还是一贯的全身心投入修炼之中,勤勉好学,令小弟惭愧。不如待小试之后,我们约个空旷点的地方切磋切磋……想想也已有十来年没和沈大哥一同练功了。”

沈嘉为闻言,气息变得有些起伏起来,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惧意,但是他还是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先说好了,你得不用你那把琴。”

凌北苍闻言一怔,旋即大笑一声道:“那把朽物,自断了一根弦后我便再未动弹过,沈大哥放心好了。”

沈嘉为失声道:“怎么,那琴还没修好么?”

对此,凌北苍并没有立即回答,就在这时,竹楼外的木廊上,忽然闪现出五道颜色不同的盾光,接着显现出五个年轻人的身影来,这五人一现身,立即朝掌门人罗青鹤这边跪拜道:“北山弟子,拜见掌门,掌教,诸位堂主。”

罗青鹤看着这五个年轻而富有朝气的北山弟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招手道:“不必多礼了,全都进来吧。”

这五个人,当然就是凌北苍的五个徒弟了。

以舒道北为首,带着封承北、刑天北、司徒可可、莫渝北一行五人刚刚走到凌北苍身后,就听凌北苍肃然斥道:“你们五个怎么还搞得迟到了,竟然还要几位堂主等你们吗?”。

他话音刚落,其他四个弟子倒只是身子一震,唯独大师兄舒道北立即跪拜在地,恭敬的歉声说道:“弟子知错,请师父责罚。”

不料他话音一落,莫渝北也跪拜在地,却是直视着凌北苍的脸说道:“都是弟子一人的错,是我行动迟缓拖累师兄师姐,要罚要怪,都冲我来。”一旁的司徒可可悄悄扯他衣服,却是依旧没有阻止他把话说完。

其实莫渝北双目失明的事,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的,但是他自失明之后便钻研提升神念,就算目不能视,生活起居已然不存在问题,看来这多半是北山自家的事,大伙倒都默契的没有插手,且看看凌北苍怎么处理,算是小试大会前的一段插曲吧。

竹楼之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向凌北苍师徒六人,反倒是有点安静得过分了。

在众多堂主关注的目光下,凌北苍从竹席上站起身来,现是将舒道北扶了起来,用有些埋怨的语气说道:“唉,每次他们犯错都是你都主动请罪,你这个大师兄不是当来请罪的,你别看他们四个里有三个比你入门早就让着他们,如果他们有犯错的地方,你尽可代表我的意思处理。”

其实他的这句话在舒道北面前不知说了多少回了,可是真正符合他的意思的处理办法,不知舒道北是狠不下手还是真不明白,从他第一次说那话开始,舒道北就没有真这么执行过。

却将他的另一道性格学去了,那就是护短,对别人可以严厉,但对同门的这四个师弟师妹视如手足,对于他们犯错,基本上都是嘴上说两句,师父闭关这几年,不知道瞒了多少,长期这样,师父刚刚出关,几个平时不安分惯了的师弟师妹反倒有些不习惯了,很快露出马脚又犯错。

幸好,他有个比他更护短的师父。

所以,他才一直等聚齐了五人,冒着迟到不敬的罪过,在掌门堂主他们都到齐后才到,按照常理,他们五人本该早早过来准备好茶水恭迎诸位头目,这下全反过来,有点像是头目们在等他们了。

凌北苍接着又扶起莫渝北,望着他那清秀但还带着一股倔意的脸,忽然叹息道:“真拿你没办法。”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想起我收你为徒时你才五岁,我就下不去狠手罚你。”

莫渝北闻言,心中一阵触动,往事历历在目。

二十几年前,战火席卷到他的家园,如果不是师父出手将他从起火焚烧、浓烟滚滚的柴屋抱起来,他恐怕早已随着父母兄妹一宅子三十几号人一起化成灰烬了吧!

那一天,他被师父背着一纵飞天,趴在师父的背上,望着地上浓烟漫天的家宅,他的泪水汹涌,止也止不住,顷刻在师父肩膀上留下一大片水渍。

那时,师父背着他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容他再多看那慢慢焚化的宅院几眼,接着他说道:“我要带你去清宇门,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

之后,拜师学艺初成,几乎一路无阻,凌北苍亦师亦父的照顾,点滴都印刻在他童年的记忆里。

他几乎真要把清宇门北山组当成他的家了,师父就是再生父母,师兄师姐便是哥哥与姐姐,而他也努力修炼提高自身能力,只为守护这个家,这是他劫后余生重新拾取的生活信念与价值,为此他愿不顾一切。

然而,他忽然觉得他被耍了。

十五年前,师父为什么要对他说出那段话?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将那个真相说出来,因为现在北山的这个家几乎已经替代了原来那个记忆变得模糊的家了,但是这件事一旦挑明了,就如卡在喉咙里的刺,无法吐掉,却又时时咯得疼。

十五年前的那个夕阳将将沉下半边的傍晚,师父在小楼的平台上和他并坐在一起喝着茶,他本来很享受这样的时光,不了师父却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小莫,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他兴致勃勃的随口道。

噩梦就在那时开始降临。

凌北苍捧着茶杯的手忽然抓紧,过了片刻又松开,将茶杯放回桌上,他站起身走开了几步,扶着平台上的扶栏,望着天边已无光彩却还一片赤红的夕阳,半晌说道:“其实那天,你的家人我全都可以救起来的。”

“你说什么?”他的心一抖,似乎有些明白师父想说什么了,可是心中的第一个反应还是不相信。

凌北苍回头看着他渐渐失色的脸和握紧茶杯的手,凝眉肃容说道:“我只救了你一个。”

简短的七个字一个一个锤进他的心里,他的心开始痉挛,他手中的茶杯猛然‘嘭——’一声被捏成碎片。

夕阳用最后一抹光将师父的脸照得赤红,宛如那天将他的家宅烧成灰的烈火,然而夕阳很快完全沉下地平线,一切又变得模糊起来,什么第二家,什么师父,什么兄弟姐妹,一切一切都模糊起来,他只记得那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跑!跑!我要离开这个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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