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失策了,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花宇忽然醒了。
也不知道他是一直装晕还是才醒了一会,就见他挣扎着盘腿坐了起来,眉宇依旧微微皱着。对于小黄想要知道的答案,他没有想要绕多大的弯,但同时他也只能告诉小黄,方小微从来没有告诉他俩有关这方面的消息。
这个回答其实是做了一点修饰的,他不知道是真,但方小微却向他提起过这件事。
如果是阿南这么回答小黄,小黄可能会完全相信,但现在,虽然花宇比阿南好说话一些,小黄却只相信了一半。
自从在药王谷,与花宇有了第一次交谈后,它就感觉这个人的心思城府颇深,至少在面对同一件事的时候,他要比那个半妖小子想得多一些。
“我们两个与她相聚才两天时间,根本来不及交谈那么多事,更何况大多时候你都是在一旁看着的。”花宇喘了口气又说道:“我想她一定是说了一些让你都觉得可信的话,你才会一直跟着她。其实,就算她根本不知道,在耍你,那又怎么样,如果你都相信了她的谎话,至少可以证明一件事,她一定曾经站在你的角度替你分析过。有些事要解开谜底,不一定要出迷的人直接说出答案,通过推敲逻辑,也可以获得答案,我觉得以你对你主人的忠诚,找到你的主人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这么说,刚才你说你不知道,其实是有所保留的。”小黄神色微愠,但不久又释然了,过了一会又说道:“不过,你说得倒是在理,与其一直纠缠于谁知道主人的消息,不如抓紧时间付诸实际行动,说起来我差点陷入这种心魔之中。”
心头困惑解除,找到了以后行动的方向,小黄开始加快速度,它并没有因为背上的两个人不知道它想要的答案,而半路将他们扔下,它不知道,它的心性开始有了一些人性化的改变。
过了片刻就到达了目的地,清宇门的结界对于它来说,简直如无物,所以它又多扑扇了两下翅膀,算是送个顺水人情,直接将两人送到了灵隐峰。
落地之前,小黄又开口道:“你们不必太担心,抢走那女孩的不是魔教的老魔头,而且我偷听到那家伙与灵王分身的谈话类容,似乎只是想把她带走,只要她暂时没有危险,你们还是有时间找清宇门的人帮忙的。”顿了顿,它又补充一句道:“柴松的炼丹重地能给你来居住,可见你至少在凌北苍眼里还有些地位,所以……”
它那后面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降落在灵隐峰的地盘上,只是它的脚才沾地,就如触电一样再次飞起,并直接把花宇和阿南摔向地面,好在他俩现在都有法力傍身,所以并未受伤,只是他俩都不明白,小黄怎么忽然这么性情大变?
就听小黄恼火的叫道:“我才落脚他就发现了,真是阴魂不散呐!”话说完时,它的身影已经飞出百里开外。
这时,凌北苍的身影凭空出现了,两人这才同时明白过来,它又恼又怕的人定然是凌北苍无疑。
凌北苍看了花宇一眼,然后淡淡的说了句:“是它送你们回来的?”
只要他想追,此时只飞出不到一千里的小黄随时会重新成为他的阶下囚,刚才在这块地上发生了什么,他想看也随时能用念力回放出来,他没动手而只是动了动口,已经是网开一面的举动了。
不过他能这么快发现小黄,倒不完全是他的能力所致,而是柴松在看见药王谷被毁时作案的那一帮子人后,立即奔至灵隐峰他修炼的山洞门口,足足埋怨叫骂了一天一夜,还使用了一种可以穿透隔音结界的法器将声音扩大到一百来倍。他被‘高音炮’轰了一天一夜,终于忍不了了,才在承诺会给柴松一个交代之后,在整个灵隐峰上布了灵力,准备守株待兔。
于是,果然就逮到了小黄的气息,只是有点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小黄是为了送这两个人回来才自投罗网,于是他也意料之外的放了小黄这一次,还说了这么句没什么价值的话。
这是两人时隔一年后与凌北苍的第二次见面,两人都有了很大的变化,阿南的妖力在这一年增长了不少,刚才差点没收住,但是他心中的仇恨气息却是减弱了许多,至少不会一见到清宇门的人就会不管不顾的流露出仇视的神情;而花宇在药王谷待了一年,起初还老老实实的养病,可大半年的修养全毁在最后两个月,现在看起来比一年前更憔悴,这一点令凌北苍有些思不得解。
不久之前,两人才在灵隐峰的地盘上捅了那么大的娄子,此时事主找上门来,他们一时竟有些适应不了,面对凌北苍那并不严厉的随口一问,他们都是不敢出一口大气,只直愣愣的点了点头。
凌北苍闻言,面上没有多少表情,接着迈步向花宇走来,他身上的那种煞气也一步步逼近过来。
阿南警惕的看着这一幕,纵然花宇心里知道他与凌北苍的关系,此时也禁不住心头一紧。
却不料,凌北苍走过来后,只是背过身去,身形一矮,接着将花宇背在了背上,站在一旁的阿南极力在他周身煞气的压力下抚平神色,但当他看到这转变得过于突兀的一幕时,眼中的神色顿时复杂起来。
而花宇原本就受了内伤,经脉之中的真气正不受控制的四下乱窜,本来无力的准备承受凌北苍的一切惩罚,不料凌北苍会有这样的举动,趴伏在他的背上,花宇心头一松,可转瞬又被他的煞气逼得再次昏过去。
凌北苍背着他就向灵隐峰的宅地走去,他不再说一句话,阿南也识趣的不多话,保持着一定的速度跟在他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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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微恢复意识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毯子上,可是等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朝周围一看的时候,立刻被周围的环境吓得又趴了回去。
天啊,她居然飞在半空中!刚才一歪头多看了两眼,就觉得自己差一点掉下去,而这坐在身下的毛毯也不是它本身很柔软,而是它因为贴着空气飞行的过程中,被空气阻力产生的气浪搅得一飘一飘而已。
虽然坐着飞行法器以及会飞的神兽在天上翱翔,对她来说并不是第一次,可是她按照普通人的习惯生活了十几年,这种凡人的认知不是一年半载的修仙生活可以完全覆盖的,一觉醒来就看见这么超自然常规的事,没一点惧怕的反应那是假的。
过了片刻,她才适应了些,接着才有闲暇观察到,座下的也不是什么毛毯,而是斗篷或者披风一类的织物,顺着视线的眼神,她接着发现这不知名的飞行法器上还坐着另一个人,那个人本来闭着的眼睛在感受到她的注视后忽然就睁开了,她看见他隐隐透着红色的双眸,怔了怔后惊讶失声道:“你……你是那个人。”
这个双眸颜色异于常人的家伙,不就是那天差点杀了她,又莫名其妙的放了她的那个人么,好像记得司徒可可曾提及他,是什么来着……魔公子……
方小微心中念头千转,却因为吃惊而变得言不达意,结巴了半天也没扯出他的名字,但很快她回过神冷静下来,闭上了嘴巴,心里则还在琢磨:她在昏迷之前好像是被灵王抓住的,怎么现在又跟这个家伙在一起?莫非灵王跟他是一伙的?不会不会,记得在万户冢,灵王还对他的手下水脆动了手,且步步逼死,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伙的。
方小微想了所有的理由摁灭了心中这个可怕的设想,手心却还是冒出了冷汗。
虽然月兑离了灵王的掌控,但落入这个家伙的手中,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啊!
魔公子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暗忖:她醒得倒是时候,也免了我的一些麻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十来年都与一群大小魔怪生活在一起,并且终日修炼魔功,导致他的心性发生了倾向于魔的改变,他在用平常姿态看人的时候,双目之中的神色不但没有一点温度,反而倒透出一片寒意,这种神情在一直与亲人朋友一起生活的方小微眼里显得更为明显。
所以方小微在与他对视了一眼后,就一直用眼角余光或者偷看的方式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料她的这种姿态反而惹得他有些恼火,在魔教,可没人敢用这种方式对待他,即使是一些颇具实力的魔头见了他也要敬从三分,她这种时不时用眼角看他两眼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的性格里没有那么多小肚鸡肠的成分,这点不悦还无法在他身上掀起什么风浪,要逞威风摆狠应该找实力比自己强的,而不是浪费精神在这种能力低微的小角色身上。
于是,当方小微刚刚镇定了一些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腰间一紧,似乎被人挟持住,丝毫动弹不得,吃惊之际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踩着了真实的地面,魔公子那搂紧她的腰身的手也在刹那间收回。
尽管这一动作快得几乎令她没有察觉到,她的脸上禁不住还是尴尬的一热,偏过头去,正好看见刚才载着她飞在空中的大斗篷这时就立在身后,如同被穿在一个高大的人身上,但又看不见这人的容貌和四肢,只能看见斗篷上盖着一顶竹子编织的帽子,宽宽的帽沿压得很低,却遮不住帽沿下的森然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