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仙途 第一卷、血染清宇门 第105章、力量得失

作者 : 一骑轻衣

最无辜的就是那位原本只是来‘天极顶’借雷修炼的雷魔,他不甘于白白为那两个闹事的家伙陪葬,所以最先叫的就是他,可没想到其他两魔立即跟风一阵乱叫,很可能因此适得其反,使魔公子甩手就走。

对此雷魔气得咬牙切齿的同时只能几度提高了嗓门,在身体无法动弹,更无法使用法术的同时,便只能斗嗓门了,而他心中则暗暗在想,一旦等他出去了,定要招招狠绝的教训他们,而不是像刚才那样轻描淡写的陪他们玩。

魔公子冷眼看着天极顶上混乱嘈杂的一幕,淡漠道:“如此失态,愧为魔教之众。”

三个魔怪一听到这句话,立即噤声。这句话的意思配合着魔公子的神色,似乎在告诉他们,若再吵闹,他不但不救,还会将他们立即踢出魔教,就地正法。

他是魔教教主的接替人,实力又是摆在眼前的,怎能没有不让人相信和畏惧的威严?

沉默了一会,又听到魔公子用没有温度的声音说道:“你们应该知道,让教主看见你们把天极顶毁成这个样子,会是什么结果。”

三个魔怪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看来魔公子不会把他们从魔教除名,但是代价就是,他们要背负毁坏‘天机顶’的黑锅。而要避免这事被教主知道,他们就必须在月兑身之后还要冒着被雷劈的风险负责收拾这个烂摊子。身为中级魔怪的他们一时间要变成搬山苦力,魔公子的一句话几乎让他们集体内伤到几近晕厥。

但是他们无力反驳,只能咬断大牙往肚子里吞,默默领受这个任务。

“走。”

听到魔公子的命令,竹影立即提速飞离这个地方。

魔公子平时除了性情冷硬,对待教众虽然谈不上亲切,倒也不坏,刚刚月兑离危险就看见那三个魔怪被魔公子一句话整的满腔苦水,这是竹影第一次看到他故意为难教众,还一句话办了三个中级魔怪,他的心里竟莫名的冒出一种幸灾乐祸的愉悦感。

只是他刚刚飞离‘天极顶’地界,就见魔公子微微皱眉,接着身子忽然就软倒下来,竹影不禁紧张道:“少爷,你怎么了?”

“有些累。”魔公子任由身体倒下,就躺在方小微身旁,声音有些虚弱。

他仰头望向天空,伸出右手搭在左胸魔心的位置,心中暗道:难道这就是强行用魔元封印人之灵力的代价么,还真是意料之外的有些吃力。

目光在天空停留了一会,然后侧头观察了一下方小微脸色的变化,他深深吸了口气,慢慢闭上双眼。

“让我休息一会。”

魔公子的声音里依旧有一种虚弱感。竹影没有吭声,他没有看到魔公子将温怀柔的残魂放入魔心的那一幕,所以心中不解,以至于有些自责,以为他是因为为自己疗伤而消耗过大。

竹影有些心疼,但他不能表露,只能隐忍这种情绪,在魔界,没有怜惜这种东西,只有用实力让对手服从,即便这只是屈服。

所以魔公子要到了离开‘天极顶’的时候,才会显出虚弱的样子,不能让谁捕捉到他的这种状态,可唯独对他的影卫反而没有隐瞒,这种从细微处流露出来的信任,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竹影原本呆板而只会服从命令的心。

所以,当魔公子刚闭上眼没一会,又忽然睁开双眼,猛的坐起身来时,竹影忍不住关切道:“少爷,不多休息一会么?”

魔公子原本是人类,但自从半魔化之后,已不需要像人类一样吃饭睡觉,只偶尔闭目养一下神。

但是竹影明显的感觉到,刚才那会的魔公子有些异常,似乎较之于调息,他更需要安静的睡一觉,然而跟随他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么深的倦意,当他最需要休息的时候竟也如此短暂,这令竹影有些深层次的体会到,他所说的‘有些累’似乎并非身体的疲倦那么简单。

魔公子盘腿坐起来之后,垂目扫了一眼周围连绵起伏的山脉,此地已出了魔教的驻地,山体纹理和山上覆盖的树木便不似魔教地界里那般古怪邪魅,虽然入眼的是一片茂密山林,不见一丝人气,却独有一种灵气仙风。

按着额头,魔公子似乎转眼就将休息的事抛之脑后,随口道:“到哪里了?”

他不再提的话题,竹影立即很是明了的将其忘掉,条例简单明了的回答:“离清宇门还有五百里。”

魔公子放下手来淡淡道:“按照上次的路线,直接去灵隐峰。”

“是。”竹影领了命令,不过他在沉默了一会后终于忍不住道:“少爷,其实你大可不必亲自带她去灵隐峰,完全可以指派属下走这一趟。清宇门的人从来就没信任过你,上次去清宇门,属下只是在门口等你,就有个筑基巅峰的修士偷袭你,如果上次不是恰巧五峰之主都在闭关,说不定还会用更下作的事来对付你。据说灵隐峰的五行阵法是清宇门中最难缠的法术,少爷你何必为了一个凡人而上山惹麻烦……”

“多嘴。”魔公子的声音传来,虽然没有怒意,却让竹影猛的闭上了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下子说话有些失了方寸,越级到不该谈论的地方了。

不过,魔公子还真是没有生气。沉默了一会,就听他用平淡缓慢的声音说道:“我魔教又何时信任过清宇门。门派势力越大,相互之间的信任就越淡薄,我教派与清宇门在旁人眼里一正一邪,即便还存着一点维持和平的教派礼仪,也绝称不上是信任。”

他说道这里又沉默了,略作斟酌才继续说道:“你也知道灵隐峰的人不好惹,难道就没想过五行阵对上你是什么结果么?”

竹影怔然道:“那便只有拼尽全力一搏。”

魔公子闻言,唇边泛出一抹冷笑:“记得不久前我才对你说过的话么?教中有大把为我卖命的魔族,但我不希望我的影卫去做填命送死的事,你送命之前,至少做下两桩让我觉得你可以死了的事。”

竹影一时呆哑,无法立即理解魔公子话中的意思,到底是轻视还是重视。

沉默了一会后,魔公子淡淡开口,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去那里,算是道别,有些事必须我亲自对他们说清楚。”

竹影一怔,记得第一次载魔公子去清宇门的时候,他心中的派别之分非常强烈,所以心中有些不乐意。堂堂魔教少主,单枪匹马悄悄进入修真大派,万一被发现,不但有损魔教颜面,更有可能被清宇门一群结单期修士合力捕杀,虽然魔公子早先说过不会滥杀无辜,可他私下一直不能完全相信其他门派会相对的遵守这条承诺。

因此他不知道有多少次在心中期盼着,魔公子能够早些与清宇门划清界线,不再往来,以后专心于教中之事,扩张势力,驰骋魔界。

如今,魔公子终于亲口说出这句话,却是用一种颇有遗憾的语气说出来,竟令他这个近身侍卫也是心生一种高兴不起来的情绪。

这也难怪,竹影的父亲本来就是老魔头分了半股残魂炼化后的产物,他的生命在源头处就与魔公子一家有了联系。

而他在继承父亲之力量后,获取魔公子的血进行二度炼化,并从形体初成后就跟在魔公子身边,除了拥有一些从魔公子那里学来的思考方式外,情绪容易随他的情绪变化而波动,也是正常的。

只是他仅有这种感觉,却没有足够的思考力来分析造成这种感觉的原因,他无法理解魔公子究竟在为谁而遗憾。

有些人,在面对一件想做却没办法做的事时,会心生遗憾;有些人,在做完一件事后觉得并未如意,也会心生遗憾。

魔公子就属于后者。

童年时的伙伴,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却这么快又将她失去,也许以后清宇门跟他再无关系,但他为什么会觉得心有不甘呢?

良久,魔公子再次开口,却是在问竹影:“如果这次离开清宇门后,我便不会魔教了,你会怎么做?”

“我……”习惯性的开口答复,却发现面对这个问题,自己竟一个字也难说。竹影大吃一惊,半晌才试探着道:“少爷,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魔公子不答反问:“你觉得登上教主之位有什么好处?按照你所想的,实话实说。”

竹影怔然,不过在整理了一下措辞后,他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少爷,也许你是从回到魔教开始,就一直生活在教主的力量保护之下,所以无法理解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和势力的好处。根据我的父亲连同力量一齐传下来的零散记忆,教主在拥有如今的势力和力量之前,遭受过许多痛苦磨难,即使是现今修真者人人羡慕的总坛修炼福地,如果不是当年教主被追杀者逼入绝境,也不会迫于无奈的冒险穿过‘天极顶’。教主抛却少爷在俗世流浪十余载,也是因为时机未成熟,怕无力保全少爷的安危。”

他顿了顿后继续道:“所以,教主在拥有了一定势力之后,就立即组织人力把那个差点害他性命的‘天极顶’削掉三分之一。在找回失散的你之后,将毕生所学倾力教授,又将身边陪同了几十年的影卫二次炼化送给了你。”他犹豫了一下接着道:“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和势力,随时都可能性命不保,也无力保护自己喜欢的东西,甚至要活在别人的指派之中,相反,则可呼风唤雨,随性而为,逍遥自在。”

竹影说了这么多,魔公子只是轻轻一笑,淡漠道:“如果我所珍视的东西都不存在了呢。”

竹影一时接不上话来,魔公子珍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一直是他想知道又猜不透的秘密。他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道:“少爷不曾想过教主吗?”。

“父亲……”魔公子刚一开口随即就滞住了,不知为什么,目中温度开始骤降。

竹影觉察到这一点,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老魔头待他那么好,他却丝毫不为之所动,不过目前他能肯定的是,这次谈话已然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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