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车帘被人挑起。
一位健壮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向苏敛拱了拱手,又颇为戒备地看了我一眼。
苏敛也跟着看了我一眼,又朝那男子淡然一笑,说道:“无妨,都是自己人。”
“等等说。”
他们俩面露疑惑地向我看来,我也不解释,直接去撩了车帘要去打发走车夫。
那位健壮的男子拉住了我的手,憨厚地笑了笑,说道:“小姐放心,方才小人上车时已然打发了车夫。”
我点了点头,默然地坐回了原位。
心中感慨万千,苏敛的一个手下都有这般思虑,这苏敛的城府定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一些。
“少爷刚走不久大小姐就带人去了二小姐的院子,发现二小姐不在院子里后就着人守在少爷的院子里。今早大小姐又发出赏单寻二小姐,少夫人知道后急着去寻大小姐讨说法,却是被大小姐气晕了。”苏敛的眼眸黯了黯,那男子倒是面露了一丝喜色地继续汇报道:“小人恭喜少爷!保安堂的付先生说,少夫人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苏敛面露诧色,我嬉笑地拱手向他道喜。
他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就又问那个男子道:“穆先生回城了吗?”。
“最迟今晚就到。”
想必这位穆先生就是苏敛在山上提起的,那位精通易容之术的高人吧。
听这男人的汇报,那位苏家大小姐是位聪明、果断、善辩的人才!
现在这情况,不知苏敛会如何收场……
这样想着便转过头去看他,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比面膜精细百倍的透明薄膜递给那男人,嘱咐道:“你贴好人皮面具,带这丫头去品仙楼开房。”
说完,他就一撩车帘下了马车。心里有些担心,不知他下一步想做什么,那品仙楼怎么听也是个酒楼的名字,他不把我送到那穆先生的住处,反而把我送去酒楼干嘛?虽然说苏凌薇出走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但是,我早些易好容再跟他回苏府不是更好吗?
这样想着,我也立马撩起了车帘探出头去。可是,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苏敛倒是走得不见了人影。
我闷闷地又转回了车厢,那男子憨笑着看着我,说道:“小姐不必牵挂少爷,少爷能应付大小姐的,小人这就送小姐去品仙楼。”
我仔细打量了下他的样貌,眉目清秀,算不上帅,但也算得上养眼。
“你不能驾着马车带我去。”他看着我的目光中满是迷惑。
“你家少爷让你戴人皮面具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与他认识。若是坐着马车上街或多或少都会受人注目,我想你家少爷断然不想我被任何人关注。所以,我们得弃车步行。”
我见他点了点头,了然地戴起人皮面具,便撩了车帘跳下了车。
这里鲜有往来的百姓,远远望去便能看到前面三幢楼高的城门,城门下有络绎不绝的出入百姓。
在听到马儿的嘶鸣声后,我回过头去,那人已经解下了两匹马儿放它们自由。我想了想,走到他的身旁,抽出他的佩剑,往倒下的车揽上劈去。
这主要是担心被苏婉末察觉而派人往翠云山这一路察来,若是看到这好好的没了马儿的马车停在路边或许又是一番猜测,万一她发起疯来要搜人,那真的是有的折腾了,我可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
“小姐考虑周密,怪不得少爷会如此看重小姐。”
我模了模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既然那位穆先生晚上才回来,你若没什么急事就先带我逛逛你们沐宸吧。”
我向他勾唇笑了笑,将佩剑丢还给他,拿出包裹,边走边啃点心。
听美人师傅说,这天宸国的城名很是特别,或许是为了与国名天宸相呼应,这安尘帝就将所有的城市名都设为了X宸,而这座沐宸便是比京都圣宸更加的富庶、繁荣。
“你走到我边上来,免得让人以为我是个什么人物。”这里还没什么人,他跟在我身后也不会有什么人瞧见,但是,我还是比较习惯与人并排走路。
见他面带犹豫地走了上来,我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贱名元一。”他每答一句话都会微微低头,一副恭敬的样子。
“我叫墨燕儿,你我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吧,你这‘小人’、‘小人’的自称听得我很郁闷。”见他皱眉,我又补充道:“我这人最瞧不起别扭的男人,所以你别跟我啰啰嗦嗦地推月兑了。”
他认真地看了我一眼,答道:“元一明白。”
虽然他没再自称小人,但口气里的谦卑与恭敬并未敛去,也罢,毕竟这主仆观念在他心里是根深蒂固的。
“元一,这穆先生是个什么人物,我听苏敛说他善于易容。”我边走边问,有些事情还是得先打听清楚的。
“穆先生是蝶谷药圣的大弟子,与少爷算得上是莫逆之交。知道穆先生善于易容的恐怕也只有少爷、云总管还有在下,现在又多了小姐。”
这样看来,这位穆先生很不简单啊。
不知不觉中,已跟元一走到了城中的闹事区,这沐宸街上的行人量不亚于上海的南京路步行街,两旁的建筑也与我在七宝见到的相近,只是更加新了些。
“兄台,这美人似乎较为中意在下。”一声清亮的、隐隐夹杂的霸气的男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向人群里望进去,瞳孔收缩了下,那男子穿着宝蓝色的暗纹长袍,刚毅俊秀的面容下透着不容人抗拒的霸气。我又看向那位被他拽进怀里的女子,她瘦弱的面容透着秀气,一双水灵的大眼朦胧含泪,虽然也算得上是美人一枚,却是断然配不上她身旁的那位男子的。
不多时,这两人对面那位长得膀大腰圆的黑面男子愤怒地一拍桌子,转身往门口而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壮汉。
看热闹的人群怕是担心惹上这人,慌忙往两边挤退,也不知是谁推了我一把,身子就往后倒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