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流锦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我只说他可能醒不过来,并未说他一定醒不过来。”
话音刚落,我呆愣地看着流锦,破涕而笑。
我用手背抹去眼泪,又看看云尧傻笑道:“对,你会醒来的,你怎么可以不醒过来呢……”
耳旁传来了流锦的冷哼声,他一撩袍袖,重新坐在了床头,“小野猫,你放心,就算云尧他不想醒过来,我也非要让他醒过来不可他若不醒来与我公平竞争,就算我真的娶了你,也胜之不武……”
“噗……”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就响起了一声嗤笑,随后又传来了一句颇为挑衅的话语,“只怕他醒来后,某人连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话音未落,流锦就飞了他一记冷眼,目光变得异常犀利,面上也布上了一层阴云。
流锦徐徐说道:“景瑞,我知道你向来对自己不够自信。但你得清楚,我穆流锦并不是你景瑞”
景瑞,原来他叫景瑞,名字还挺好听的。
只不过看着他们俩互放冷箭实在是头疼难道他们不知道现在最紧要的是救活云尧嘛
我火大地踹了流锦一脚,“喂你倒是快点儿救云尧啊”
“害羞了?”流锦坏笑着向我x近了一点儿,眼里闪着狡黠的流光。
“害羞你个鬼你个自恋狂”我气恼地扬手揍了他一拳,怎么会有像他这样的人,云尧都命悬一线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拳头落在他的胸膛时,他的嘴角依然带着笑,一副极为享受的神情。
我气恼地别过头不再理他,握住云尧的手,总觉得云尧的身上少了点儿什么。
哦……对了,是他身上特有的薄荷味他身上的那股味儿,竟然清淡到差不多已经完全闻不出了
看着他惨白的脸,我不由地皱紧了眉头,他真的憔悴了好多好多啊……
云尧,你一定要撑住,必须要撑住
这时,流锦又给了景瑞一小包药,说是我被蛇咬了,而那包药能将我体内的残毒去尽。
我看着沉睡的云尧,对流锦说道:“你也让云尧服下这贴药吧。”
流锦眯了眼,静静地看着我,没有出声。
身后传来了关门声,流锦看了看门口,确定景瑞走远后才迎上了我的目光。
“这是‘灵药’,是能防百毒的药,并不是什么解药。而且,你并没有中过蛇毒的迹象,想来也并没有被翠云山的蛇咬过,我刚才那话是说给景瑞听的。”
我并没有被蛇咬过的迹象?不会吧……云尧身上的那颗珠子竟然这么神奇,连流锦这样的医界神人都看不出我曾经中过很严重的蛇毒?
在我愣怔的这会儿,流锦又继续解释着,“要找你的人并不只是我,但几乎没几个人见过墨家小女,唯一判断的依据就是圣珠以及有无百毒不侵的能力。这次你被人丢到翠云山也一定是因为有人怀疑了你的身份,想进一步证实。
其实,我可以随便找一具被毁了容的女尸丢在这山里,让那人以为你并不是墨家小女,然后再偷偷将你带走。但是,我总觉得这样做存在相当大的风险。毕竟被毁了容的女尸,并不能让人确信死的那人就是你。
所以,你得带着这几帖‘灵药’下山去,让他知道你百毒不侵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因为这‘灵药’,从而彻底断了他们的猜测”
虽然之前我已经隐约猜到了镜越的这份企图,但是,真的听流锦这么说后,还是觉得有些震惊。除了觉得不可思议外,更多的就是愤怒。这就是毫无人权的古代阶级社会吧,人的性命就是这么的卑微如果不是云尧,我怎么可能经得起他们如此变态的判断方法?
“云尧你可以不用担心,你下山去,我在这里医治云尧,如果他的意志力足够强的话,明晚他就能醒来。”说完这话,流锦拉起我的手,将三包‘灵药’放在我的手心里。
看着那三包‘灵药’,一个疑问冒了出来,“刚才那个男人不是你的朋友嘛?你为什么要骗他?”
流锦扬唇而笑,“我们是朋友,也是对手。有些事情,若是让他知道就会变得很棘手啊。尤其是有关你身份的事情,这是万万不能让他知道的。当然,等我们俩成婚后再告诉他实情也无妨。”
说完这话,他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无奈地吐出了一口气,极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流锦,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转瞬间,流锦眯起了眼,静静地把我看着,像是在等我的原因。
我又看了眼云尧,面带浅笑地迎上流锦的目光,“我与云尧相互喜欢,我自然是要嫁他的。”
“呵……”流锦勾起了一抹冷笑,一把将我扯到了他的面前,“怎么?觉得他义无反顾地去山上找你,又为你整成了这幅要死不死的鬼模样,很感动?”
我点了点头,也不顾他把我的手捏得有多疼,毫不畏惧地答道:“是,我喜欢上他了”
他眯着眼看着我,黑亮的眸子里射出寒光。
良久,他扯出一抹冷笑,将我甩到了边上,愤然地站了起来,“他只知陪着你,为你挡下这些罪,这样的男人就能将你感动得相许一生?小野猫,你的眼光也着实差了点儿”
被他这么一甩,胳膊肘直接撞在了床沿上,火气顿时冒了上来。
“至少他比什么都不做的人强上几千、几万倍穆流锦,你这个自大的家伙,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云尧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根本就连云尧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喷火的双眸死死地瞪着我。
就在这时,房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景瑞面无表情地端着瓷碗走了进来,他淡漠地看了看我们,完全无视此刻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迈着不紧不慢地步子走到我的跟前,不急不缓地将瓷碗递给我。
接过那碗药,我狠狠地瞪了流锦一眼,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将那碗药直接灌了下去。喝完那药,我将那碗往流锦的怀里一送,又看了云尧一眼便往门口走去。
“懒得和你这种人呆在一起,我这就下山去”
身旁传来了流锦摔碗的声音,紧接了,耳旁又传来了他狂怒的吼声,他说:“你当只有他肯为你牺牲”
我没有理流锦,仍旧气呼呼地往前走。前脚走出那间小院,阿布就跟了上来。这一路上,它一直跟在我的身旁,像是在代替他的主人送我似的。
等走到双脚酸得再也抬不起来时,我回头看去,却是再也看不到那间小院了。这才惊觉,原来我已经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了。
这时,月华泄地,四周除了粗壮的树木外,什么也没有。偶尔能听到稀疏的虫鸣声,远处还能传来饿狼的长啸声。我害怕地环抱住自己,靠坐在一棵大树下,想就这样凑合着过一夜。
阿布踱着不紧不慢的小步走到了我的跟前,就像是英勇的骑士一般趴在我的身旁守护着我。心里涌过一阵暖流,我轻柔地模着它的毛发,至少现在还有它陪着我。
脑子里乱乱的,看着来时的那条路,心里莫名地烦躁了起来。
如果是云尧的话,他一定不会让我在这山里走夜路……
随手捡起树旁的一粒小石子向来时的那条路砸去,心里骂道:混蛋流锦,你这个超级霸道、自大、自恋的**者,你去死吧
耳旁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我向声源地看去,景瑞正站在一棵高大的树下,普通的蜡黄色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坐在我身旁的阿布在看到他后,便激动地摇着尾巴向他跑了过去。
我没好气地别过头,闷闷地说道:“是流锦让你来的?”
“这是你希望的?”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谑笑,“嗯……没见他亲自追来,失望了?”
我一时语塞,别扭地又捡起一粒小石子往那条路砸去。
这是我希望的吗?大概吧……不过,这个希望过分嘛?不说流锦他把我气成这样,就单单论一论社会道德,他也不能让一个小姑娘独自走夜路的
哦……虽然说还有一只高大的“萨摩耶”跟着,但是那也只是一条狗啊,难不成它还能咬死毒蛇吗?
“我是过来传话的。”
我这才转过头去看景瑞,他的脸上仍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那家伙让我告诉你,云尧最喜欢的就是与你同甘共苦,若是你打算在山里过夜的话,他也不介意顺手将云尧扔到山里去。”
流锦的话让我整个人都气炸了
与景瑞回去的那一路上我也一直虎着张脸,在心里问候了流锦的祖宗十八代,恨不得把流锦推倒在地上,再毫不客气地踩上两脚。
这是个什么人啊,云尧都病成那样了,他竟然还说得出这种话他要把云尧丢到山里过夜不就等于要他去死嘛再说了,他承诺过会竭尽所能地救活云尧的,而我这么晚离开不也是应了他的要求下山演戏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