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沈府之前,若夕去了大哥的庭院。寂寥沉静的院里,有几颗枣树,影墨横斜的树下有几片落叶,推开门,便看到大哥悠闲的倚在窗边看书。窗外是一片荷花谭,风吹过,散了一室清香。
“大哥……”若夕不好打扰,试探的出声。
“夕儿,你来了。”沈梦亭仍是那种很有闲情逸致的态度,淡然却有不失温暖。
“大哥,我要回禅宫几天,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嗯,路上要小心些。”放下书,为若夕倾上了一杯茶。
若夕坐下来,绞着手指,不知该如何开口。自己不是以前的若夕,所有见过她的人都应该能看出来。但大家都乐于接受这一现实,只是,诚如墨离所说,沈梦亭的境况真不敢想。
沈梦亭递给她茶,她接下,拉住了他的手,他一怔。
若夕放下茶,看他手腕上赫然有一道很深的暗红线,正想细看时,沈梦亭却把手已抽回。
“大哥……”若夕欲言又止。
“夕儿大了,应该懂事了。哥哥怎么也是男人,不能像以前那样嬉笑了。”
若夕一怔,没想到沈梦亭想说的竟是这个。竟然是要跟她划清界限,不要逾越。若夕沉默的摇着头,一口喝了杯里的茶,很是苦涩,慢慢放回桌子上。
“哥,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哥哥,你不认我这妹妹,我便从此不再打扰你。”站起身便走。
“呵呵,还是这么任性。”
走的门口的若夕突然身子一停,回过头来,奇怪的看沈梦亭。“我以前很任性吗?”。
“从小就任性,吃饭要我喂,睡觉要我抱着,走路都要牵着我的手……”回忆起以前,沈梦亭的眼神都变的温柔许多。
“大哥……你也知道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与以前是有些不同,但无论如何,都是我妹妹。”
若夕孩子气的笑了起来,一瞬间让沈梦亭似是又回到以前。
沈梦亭像以前一样宠溺的模着若夕的头,刮她鼻尖让她乖。
“你来这就是不放心我,我很好,你不用挂念,放心去修养吧。母亲会帮你理清很多事情的。”
“那你怎么办?”
“你能回来我已经很满足了。生死由命,若是能为你而死,哥哥这条命,算是值了。”
“哥哥,”若夕有些哽咽,“我在前世一直是一个人生活,从小父母分离,我一个人学跳舞,学乐器,一个人上学放学,长大后也远离家乡,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这样对我。”
“苦了你了,夕儿。”
“不苦,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救你的办法,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嗯……”
若夕后来才知道,大哥没有多少时间了。以前两人共同由墨离用玉粉配置的药支持着,只有将药放那空空如也的锦盒里,便可控制得当,百病可医。可现在,锦盒不知去了哪里,自己身上的毒在醒来之后便自行解去了,可大哥身上的毒,似是叠加一样,更为严重。
自己又怎会不知道,当年中毒的只有若夕一个人,可是大哥为了救她,将毒引到了自己身上。
可惜若夕脑里的记忆都是些片断,难怪接受了身体之后,竟没受到什么排斥,恐怕原主人的思想太过简单,要不她就能知道她和沈家所有的事了。
好不容易有了疼爱自己的亲人,就算死,也要为之守护一生。
“夕儿……回禅宫后可不要再任性。”沈梦亭为若夕抚顺几丝风吹起的发丝,为若夕别上了那个小小珠钗。
若夕伸手模了模,眨眨眼,抬头问“好看吗?”。
沈梦亭抿着嘴笑了,“好看……”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医好的。”转过身,又模了模珠钗,开心的走了。
坐上马车的时候,还高兴的冲着哥哥摆手说再见呢。可放下帘子后,神色凝重起来,从头上取下珠钗,细细看来。
简单的金色外围,加上并不算大的珍珠,没有特别的地方,却不知为何正在沉睡中的禅若会突然醒过来,而且很是高兴的样子。在她丹田出一顿转,弄的她差点笑出声来。
可是禅若现在还太弱,只是动了这一会,便累的继续休息去。若夕也不好打扰她,只得把好奇心收好,回禅宫去。
禅宫的事,若夕问过母亲,却只是说是她的寝宫,郡主府。至于为何离沈府这么远,若夕也猜测了一些。禅宫位置在京师以南,靠近瑶族聚居地,算是沈府和瑶族的中心交汇处。只是若夕想不通的一点是为何母亲辞去了瑶族首领一职,自己还会是瑶族下任的第一继承人。或许以后就能知道了,她也懒得费脑筋去想这种问题了。
马车行了一会后停下,母亲上来,与若夕同坐。
辰碧瑶掀开帘,对外面的侍卫说,“未时务必到达禅宫。”
“遵命。”
放下帘,回头拉住若夕的手,温柔的说,“夕儿,你刚回来,娘有些事没有告诉你。”
“母亲请说。”
“回到禅宫,无论见到什么人都要装出一副什么也不懂的小孩模样。除了你的两个夫侍,寒洛和沛秋。”
若夕点点头,“夕儿知道了。”想必是为了不让外人知道她已经回来。而那两个夫侍,估计是可以照顾自己的人吧。
“你是楚国郡主之首。可知为何?”
若夕略一思索,“想是与我的身份有关。”最初来到世上遇见的那个云家人也是郡主,但她对自己却是有些顾虑,并不敢真的打伤自己。
“我是沈家唯一的女儿,瑶族第一继承人,想是外人对我也有所顾虑。”
辰碧瑶赞许的点头,“不错,你刚来几天便已知如此之多,已是不易。但是,他们忌讳最多的,并不是你这个身份,而是你身上的东西……”
“难道是……锦盒?”若夕一惊,又是锦盒。
“没错。你手里的锦盒可非凡物,是当年禅若法师留给你的,在她魂飞魄散之际,将身上的血精放在盒中,交与你。可谁能知,打开之后,里面竟然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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