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木深以为是,赵恪性子冲动,对蓝禾又确是情深一片,他虽然武功不弱,到底是没经过世事的贵族公子,衮州形势复杂,阿爹和妹子下落不明,他若得知此事,必会不管不顾冲过去,于事非但无补,保不齐还会把自身陷进去。
惟今之际,能倚仗的也就是苏润了,只是虽然蓝大酋长和他治好了苏润的毒,但是归根结底,这毒却是从他蛊族流出去的,如此便相当于为族中的败类赎罪,实在算不得对苏润有什么恩情,虽说苏润与自己算是一见相投的朋友,然而此去衮州却是危机四伏,自己如何能要求一个朋友为了自己把性命押上?他开不了这个口。
阿九见他神色纠结犹豫,便知道他心中所想,思忖片刻,便把自己的决定和盘托出,“二哥,我会求苏润与我一同前往衮州,探访阿爹和姐姐的下落。”
蓝木震惊不已,“小妹,你说什么?一同前往?”他知道阿九的身份与处境,此刻阿九说出这番话来,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阿九笑着点头,凑近他耳边,把她近日所做,明日所想之事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你且放心,我会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就算他日赵律有所怀疑,你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决计无法为难蛊族。”
或许是阿九所为太过骇人,蓝木消化了许久,才说道,“既然小妹已经作了决定,二哥会支持到底。只是……苏润他身怀武艺,小妹却是弱质翩翩的小女子,你若也去衮州……”
蓝木的担心显而易见,阿九却十分坚定,“我虽然没有武艺,但是有头脑,何况,我爹爹为我留下不少东西,有些说不定还能起到些作用,二哥请放心,我决不会成为苏润的负担,也决不会把自己也搭进去。请你信我!”
不知道是怎的,蓝木本来满腔的担忧在看到阿九坚定而有信心的样子后,竟然轻松了不少,他不由点头,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少女虽然弱小,却藏着无尽的力量,她足以担当他的信任,“嗯,二哥信你!”
蓝木和阿九回到苏润房间的时候,赵恪不在,苏润正斜斜得靠着床头,听到他们两个的脚步声,他睁开漆黑的眼眸,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赵恪被他哥哥叫走了。”
既然这样,就不必费唇舌把赵恪支开了,蓝木便把刚才对阿九所说又复述了一遍,苏润的神色也愈加沉重,“蓝木哥,咱们是兄弟,你遇上这么大的事,你早就该告诉我了。我身上的毒是蛊族叛徒所下,伯父替我解毒,便是天大的恩情,现在伯父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我立刻就启程去衮州。”
阿九忙按住他,“你刚刚解完毒,身子还虚弱着,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你先替阿爹和姐姐算一算,看看吉凶。”
苏润盘膝而坐,掐指一算,脸色一暗,“伯父身处险地,前途不明。”蓝木和阿九听到心中悲怆不已,忽听得苏润惊喜道,“是生门!伯父暂时还平安。贵星,是指若得贵人相助,便能安然无与虞吗?”。转头望向阿九,“你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吗?”。
这话竟是知晓阿九会跟着同去似的,阿九忙点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苏润闻言点头,“我算出伯父须得贵人相助,才能得月兑险境,你的命格尊贵,与伯父又有深厚的渊源,此次怕是需要你与我一同前去。你可愿意?”
阿九毅然点头,“我早有此意,还怕你不肯让我同去呢。”
只是,营救阿爹的事情刻不容缓,自己那些准备虽然已经充足了,可仍需要外力借助,还是要想办法通知下文昊哥哥,刚想开口,苏润已经向她看来,“我等下就去找文兄,若是一切顺利,大约明日傍晚,就能行事。”
饶是蓝木自称一条坚硬的汉子,见到朋友和妹子为了他的事如此筹谋,也不禁落下了滚烫的热泪,他语音颤抖,紧紧握住苏润的双手,“那我便把我的阿爹和两个妹子都托付给你了,润弟!”
苏润的笑容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温润如玉,却让人深深信服。
他们三个商议完这些事情,赵恪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京城来信,祖母犯了旧疾,十分想念我,我……我明日一早就要回京了。蓝木哥,蓝禾她到底在哪呢?我放心不下。”
苏润轻声安慰,“蓝禾执行蛊族的事务,不能为外人道,恪弟你别为难蓝木哥了。你祖母她最疼爱你这个幺孙,在她身子不好的时候,你就更应该在她身边尽孝。我为蓝伯父和蓝禾算了一算,他们两个都很平安,你可能放心回京?”
赵恪一向很信奉苏润能掐会算的本事,而且他深知苏润是不会骗人的,既然苏润说蓝禾平安,那就一定平安,他的脸色不由轻松了许多,“蓝木哥,一有蓝禾的消息你就给我传信可好?”
蓝木点头,赵恪对自家妹子的心意他深知,若是将来蓝禾能够平安月兑险,他也愿意使其和妹子成其好事。
一桩心事放下,赵恪又对阿九说,“阿九妹妹,我已经跟二哥说好了,让他善待于你,你若有什么委屈,尽管写信给我说,我会站在你一边的。”
他的真心实意让阿九内心有些小愧疚,她不敢看他的眼,怕自己会忍不住告诉他不用为她操心,她其实早有打算,她喏喏地点头,“恪哥哥你放心回京,阿九会过得好好的,别忘了替我跟祖母问安。”
望了一圈,赵恪的眼神落在了苏润的身上,“折腾这一回就是为了你的毒,总算不辜负我牺牲名誉,你现在好了,有何打算?”
对这个以满腔真诚待自己的兄弟,苏润有说不出的感激,他笑着望着他,一切情义皆在不言中,“我已经把祖父安葬回祖坟,完成了祖父的夙愿。我师父他老人家此刻应该也不在京中了,我又有其他要事在身,所以此次我便不与你一同回京了。”
他看到赵恪的脸色闪过许多不舍,便笑着说,“我的祖宗都在京城,你还怕我不回来看你吗?等我忙完了身上的要事,总是要回一趟京城的。”说罢他不由拿眼去瞅阿九,那丫头在京城还有些事未了,总是要回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