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抬头一看,只见那少妇年龄与自己相仿,面容清秀雅致,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一对眼睛有如清泉一般,清澈见底,她的身量中等,月复部已经有明显的隆起,此时正一手扶着腰,一手提着装满野菜的篮子,睁着一双好奇的眼,望着他们。
不知怎的,阿九见到那少妇的第一眼就有种说不出的好感,她笑着答道,“这位夫人,我们两个是从这河流的另一端被水冲过来的,身上的衣物单薄,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离最近的集市有多远,附近可有能买到成衣的地方?”
那少妇有些好奇地望着阿九,眼前明明是个美艳非常的少女,身上却穿着男人的袍子,又瞧了眼衣衫破烂的齐遥,又忽得掩嘴一笑,脸上有份释然,“这位姑娘,我们这里叫做无名村,自我出生以来,就从未出过这里,所以并不知道离这最近的集市在哪里,我听村子里的老人说,好像要翻过好几座山才能到有很多人居住的地方。”
阿九闻言顿觉失望,自从在山崖坠落的那刻起,她和齐遥就在不断地绝望,希望,失望中打转,每次都以为是出路,结果每次都要设法寻找新的出路。
冷风吹过,她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双臂不由自主地缩了一缩。
那少妇见状,脸上似是有些不忍,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不如,你们两到我家里去歇一歇,我有多余的衣裳,可以让这位姑娘换一换。”
齐遥感激地冲那少妇行了一礼,“在下齐遥,多谢夫人的援助之恩。”
那少妇似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礼节,脸色有些绯红,“还请不要多礼了,我这也是举手之劳。再说,这村子里的人,大多都已经搬出去了,只剩下寥寥几家,也都是上了年纪的,怕是也不会收留你们。”
阿九心下喜欢这少妇的善良单纯,便问道,“我叫袁九,不知道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少妇垂了垂眉,脸上漾出几丝幸福的神色,“这里叫做无名村,我本来是没有姓名的,现在,我随我夫君姓苏,他还给我取了名,叫寄娘。”
寄娘边说,边引着他们去了她家。她家离得并不远,不过一里路就到了。木头框架的房屋,不大,只有三间房,但是很整洁。
寄娘倒了杯开水,给他们两个暖暖身子,自己转身进了里屋,模索了一会,拿着两套衣物出了来,“这是我去岁做的新衣,还没有穿过,现在也穿不下了,姑娘你进里屋换了吧,天气寒凉,穿得这么单薄,又进过水气,容易着凉。”
又转身对齐遥道,“这是我为相公做的新衣,做得大了一些,本来想拿着改的,相公体谅我怀着身子辛苦,不许我动针线,所以就一直放着,我看齐公子的身量比我相公大了一些,该是正好穿得的,不如去隔壁的厢房试试看?”
衣裳的料子似乎是自己织就的,有些粗糙,剪裁和手工都算不得好,但是阿九却心里暖堂堂的,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强笑着说好,就立刻进了里屋。
这大约是寄娘和她夫君的卧房了,十分简朴,除了一张木床,就是一个衣柜,在木床的旁边是张新做的小床,大约是准备给未出生的孩子的。
房间里很干净,摆放着一些小玩意,让阿九觉得很温馨,寄娘和她的夫君,一定很恩爱吧?心中却莫名地酸楚了起来,是因为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要拥有这样的小幸福,却因为苏润的失踪,这梦想显得多么地脆弱和遥远吗?
她用力甩了甩头,把寄娘的衣裳换上,寄娘的身材比她略丰满些,衣裳就有些略宽,但是穿上之后,身体却立刻暖和了起来,人也精神了许多。
她打起了精神,掀开门帘,正好与齐遥相对,齐遥本来就算得上只绝世美男,与苏润相比,更多些英气,这会穿上了粗布衣服,却丝毫不减他的俊美,反而更多了些江湖大侠的豪气。
他两个正大眼对小眼,寄娘却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两盘菜,微笑着说,“我看你们都饿了,家里没什么吃的,先凑合着用一点,等会,我相公打猎回来,晚上就有肉吃了。”
阿九正觉得月复中饥饿,也就没有客气,刚尝了一口山珍野菜,立刻就被这好滋味电到,又大大的一筷子下去,夹了好些菜,齐遥也不甘示弱,两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狼吞虎咽了没多久,菜饭就被一扫而空。
阿九看到吃得光可鉴人的两个空盘子,有些不好意思,“寄娘姐姐,你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我一时没忍住,就多吃了点,真是不好意思啊。”
齐遥忙点头附和,“真的,阿九说得没错,这是我近两个多月来,吃过的唯一一顿美味。”
寄娘脸上绽开了甜甜的微笑,“我相公也说我菜做得好,我一直以为他是哄我开心的,没想到你们也这么说。”
阿九有些羡慕地看着寄娘,猛然想起寄娘月复内还怀着孩子,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寄娘姐姐你怀着身孕,还要麻烦你为我们做吃的,真的很不好意思啊。”
寄娘摇摇头,轻轻抚模着肚皮说,“这有什么,平日也都是我做的饭菜。我这两个孩子都很乖,懂得心疼娘亲,从来也不闹腾。”
“两个?”阿九和齐遥异口同声。
“嗯。我相公他略懂些医术,他给我诊脉的时候,说是怀了两个,你看我才四个月的身孕,这肚子却看起来像有六七个月一般大。”说到孩子,寄娘的神色温柔至极。
阿九睁着一对写满羡慕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寄娘的肚皮看,“若是将来我也有幸能一胎双生就好了。”
齐遥不解地道,“你喜欢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生不就好了吗?”。
阿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你当女人生孩子好玩啊,很痛的,生对双生儿,痛一下解决两个,多好的事!”
齐遥讪讪地吐了吐舌头,朝寄娘解释道,“你别介意,她对我一向都这样。”
寄娘掩着嘴笑着说,“瞧你说的,你们两个恩爱是好事啊。”
阿九急急打断,“我才不跟他恩爱呢!”
屋子里的三人正在笑闹着,忽然“嘎吱”一声,院子里的门被推开了。
寄娘忙笑着站了起来,“是我相公回来了!”说着就迎了出去。
院中有低柔的对话声,然后便是细碎的脚步声,寄娘先进了来,笑得甜蜜又羞涩,“两位好口福,我相公他今天猎了不少好东西呢。”
“寄娘,来的是什么客人?”一个粗衣麻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阿九却仿佛见到鬼一般,脸色死灰,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