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我今日受了惊吓,皇上的动作格外地温柔,**过后,更是搂着我,轻抚我的背,温存了半日。
许久,皇上拍了拍我的背,温言道:“梓童,咱们该去用甜汤了。”
我扬起头,看着皇上,笑道:“臣妾知道,早已让小厨房备下了。”虽然是出行在外,但我贵为中宫,还是有私人小厨房随行的。
皇上语气一滞,却道:“梓童有心,不过朕却独爱迟福所煮的甜汤,只有他才最知朕的口味。”
原来那些甜汤,都出自迟公公的手。我垂下眼帘,没有再坚持,顺着皇上的意思道:“臣妾身为皇上正妻,却不知皇上口味,真是该死,臣妾这就让他们进上万公公所煮的甜汤。”
皇上满意颔首,与我一同披衣下床,看着我用下一碗荔枝圆眼汤,再上/床安歇。
皇上这晚的留宿,使得皇后失宠的传言不攻自破,第二日,我舒心地躺在罗汉床上,准备再休息一会儿,就随皇上一起去打猎。
春桃和夏荷都在忙碌着为我准备待会儿可能会用到的东西,特制的轻便弓、箭,镶了宝石的金水壶,绣了金线的手帕子……眼见得她们收拾出了两大包,我赶紧阻拦道:“停,停,本宫这是去打猎,不是去郊游,你们有的没的装上这么些,那马能跑得动?”
春桃撅嘴道:“娘娘所骑的马,乃是千里良驹,岂会连这点子东西都驮不动?”
夏荷亦道:“今日狩猎,只有娘娘和皇上两人,又不用比试甚么,娘娘尽管把东西带足,慢慢耍。”
看来我是说服不了她们了,只能趁着她们尚未收拾完,赶紧转移她们的注意力。我想了想,问道:“昨晚吐蕃三王子为何要射杀本宫,你们可知道?”
春桃和夏荷齐齐点头,夏荷答道:“回娘娘,这事奴婢们都有耳闻,据说吐蕃三王子是为了报被掳之仇,把对右骁卫将军的恨,迁怒到娘娘身上了。”
春桃气愤道:“奴婢看那什么吐蕃三王子是个小人,被虏是他自己运气不好,怎能怪右骁卫将军?更不能迁怒到娘娘身上。”
我回想着昨晚皇上暗示的那些话,轻声道:“本宫可是听说,这其中另有隐情呢。”
“有隐情?”春桃惊讶道。
夏荷马上道:“奴婢这就去打听。”
我满意颔首,示意春桃和她一起出去。春桃不舍地看看还没收拾完的袋子,跟着夏荷出去了。
待她们一走,我便唤来两名小宫婢,将她们收拾出来的东西,拣出一多半来。刚整理完,她俩就回来了,看来地方小,人口密集,打听起事情来就是快。
春桃站在我面前,满脸怒容,禀道:“娘娘,吐蕃三王子之所以突然射杀娘娘,原来是东山王唆使的。”
夏荷则是面有愁容:“即便知道是东山王所为,咱们又能如何呢,东山王是朝臣,且位高权重,有谁动得了他?”
春桃想也不想就道:“他是太后的父亲——”她的话才说了半句,就戛然而止,显然是想起来,即便是太后,我们也动她不得。
不过她的想法也不对,太后现今不就被软禁在长乐宫了么,明的报复不行,咱可以来暗的嘛。
我眯了眯眼,嘱咐春桃和夏荷道:“此事别传出去,毕竟无凭无据,没得让别个说我们诽谤人。”
“是,娘娘。”春桃和夏荷躬身应下。
“娘娘,狩猎的时辰快到了,娘娘该出发了。”一小宫婢进来提醒道。
春桃连忙满处去找袋子,我有些心虚,先一步出了帐篷,朝皇上的御帐而去。
在半路上,我遇见了脚步匆匆的迟公公,他匆忙行礼,道:“娘娘是要去见皇上么?皇上命老奴请娘娘赶紧过去呢。”
不就是狩猎么,有必要这般急切?我看了看迟公公脸上的神色,除了焦急,还有几分凝重,不禁问道:“可是出了甚么事?”
迟公公叹了口气,道:“娘娘,宫中刚传来消息,说梅御女没了。”
梅御女没了?她不是好好地在长乐宫随着太后礼佛吗,怎会突然就没了?太后浸/yin后/宫多年,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就算有心折磨她,也不至于把人给弄死了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揣着满月复疑惑,随迟公公进到御帐。皇上身上穿着骑装,背着双手,在帐中焦急地走来走去。
我走到皇上身前,福了一福,道:“臣妾见过皇上。”
“梓童平身。”皇上一手虚扶我起身,一手挥退帐中宫人。
御帐中只剩下了我们俩,皇上问道:“梅御女的事,梓童可知道了?”
我照实答道:“在来的路上,迟公公给臣妾略讲了讲。皇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道:“今日清晨,梅御女身边的宫婢发现她自缢在长乐宫佛堂之中。”
自杀,在后/宫之中,向来不是甚么新鲜的话题,如果梅御女只是简单的自缢,想来也不会令皇上如此忧心了,其中定有隐情。我望着皇上,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果然,皇上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了:“梅御女身上,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伤痕。”
伤痕还分见得人和见不得人的?我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皇上说的是,梅御女身上的隐秘之处,有很多伤痕,想必是太后所为罢,只有打在隐秘密处,才不会让人发现,只是恐怕她也没料到,梅御女竟自缢了。
皇上还在继续:“梅御女自缢,是她自己想不开,这本来不是甚么大事,但他父亲不知是受谁的怂恿,竟进京告御状来了。他坚称梅御女的死有蹊跷,要朕给他一个交待。”
的确,自缢没甚么,可谁让梅御女自缢在太后宫中呢,这若说没蹊跷,别人也不会信。不过,相比于梅御女的死,我倒觉得她父亲的御状更为可疑。
我略一思忖,道:“若臣妾没有记错,梅御女的父亲,乃是润州延陵县县丞,润州离京城何其之远,梅御女刚去世,他人就在京城了,这未免也太巧了。”
巧得就好像他知道梅御女要死,提前来京城等着似的——这话我没说出来,但我想聪敏如皇上,肯定能听出我话中未尽的意思。
果然,皇上直接问道:“是谁?”
区区一个润州延陵县县丞,肯定不会是主动提前来京城的,一定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那么,此人是谁?其实这问题再简单不过,看看梅御女死了,谁会倒霉,谁又会获益就知道了。
梅御女死在长乐宫,身上又有伤,身为一宫主位的太后,怎么也难逃其咎;而太后获罪,最能得到好处的,应该就是太妃罢。当然,这种无凭无据的推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的,更何况,那是皇上的生母。
我坚定地摇摇头,道:“皇上恕罪,臣妾不知。”
皇上大概也是想到了太妃这一层,抬头揉了揉眉心,显得很是烦恼。我想他烦恼的,除了太妃,还有太后,毕竟东山王势大,他不可能直接把太后当作凶手推出去,而太妃又是他生母,更不可能让她认罪。
那么,是要找一个替罪羊吗?我在心里想着,没有说出来。
但我不说,不等于皇上不说,他抓住我的手,深深望向我的眼睛,道:“梓童,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甚么就交给我了?这到底是要我怎样?我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出来,但皇上却将手一紧,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去,凑在我耳边轻声笑道:“梓童执掌六宫,此乃你的份内之事,不是么?”
只这一句,就让我没了反驳的余地。他是对的,我是皇后,有可能被撤职,却无权递辞呈的皇后,而今在我的辖地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不出面处理,谁来处理?当然,太妃应该是很乐意为我分担一些事情的,但皇后大权岂能旁落,所以,尽管麻烦点,我还是亲力亲为罢。
我扬起头,回以皇上一个心甘情愿的微笑,道:“臣妾遵旨。”
其实这事儿也好办,不就是找个替罪羊吗,就在长乐宫随便寻一个好了。我心中有了主意,便问皇上道:“皇上,咱们即刻启程回宫?”
皇上皱眉道:“不急,今日照常狩猎,明日再回。”
我心下了然,不过一个御女,不值得打断皇上的游玩计划,再说若皇上真马上摆驾回宫,只怕小事都要被传成大事一桩了。
既然皇上不准备马上回去,那么狩猎便照旧,我与皇上一起骑上千里驹,到林中狩猎。皇上今次很有风度,处处让着我,只要有猎物跑出来,必定让我先射。其实我身为将门之女,岂有不通骑射的,只是尚未见识过皇上的本事,不敢贸然行事,万一我射的箭比他还准,猎得的猎物比他还多,那岂不是将他给得罪了,所以我很保留了几分,十箭里头,顶多中上一、两箭。皇上看得频频摇头,最后索性下马,与我共骑一乘,手把手地教我射箭。
这样一来,狩猎完后,我是与皇上同骑着一匹马出树林的,这情景惹来许多人侧目,我想,要不了多久,皇上独宠皇后的消息,就要传遍整个后/宫了。虽说我不稀罕甚么宠爱,但这毕竟对我的工作是有利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