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的木公子走后,布平常栽倒在真丝锦绣缎面的床上,一脚踢翻了叠放整齐的孔雀羽镶金丝暖被,撇开两条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可是一闭眼睛,眼里全是那个木公子完美的身材,温柔的声音,像是有一条可爱又耍赖的火苗,舌忝了她的心,弄得她苏苏麻麻又痒痒的,要去捉的时候,它又收敛了,乖乖藏了起来。布平常没办法,只得任这火苗有一下没一下的挠得她失眠。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暗恋?”除了阿白,布平常在三十三年的生活中,还没有暗恋过任何人,她转念一想,“阿白是强大的,不能让任何邪念动摇阿白的地位。”
如此纠结,翻来覆去辗转了大半夜,她反而越来越清醒,一丝睡意都没有了。揉了揉发胀的双眼,布平常干脆一坐起来,挠着心口叹,“阿白啊,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再不努力一点,这里就要被别人挤进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木公子这么动心,明明才见过一面而已,可是总好像特别亲切。“难道我是个善变的女人?……不不,不会的,我很专一,我只喜欢阿白。”
强烈的内疚感折磨着布平常,她越发觉得屋里很闷,抬眼看看窗外,银色的月光不染半分杂质,干净的泄在流淌的夜风里,摇碎了满院子的梧桐香。
反正睡不着了,不如出去赏月,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布平常披了衣服,穿上鞋,从那软绵绵的床上下来,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晶莹清澈,她没有点灯,直接就着月光模到了门。
开门,外面满院子的疏影横斜,梧桐摇曳的剪影伴着细碎的树叶摆动声,将这个静谧的夜晕染得更亲切可爱了。
布平常慢慢悠悠往院子里踱,伸了伸懒腰,她没注意背后屋顶上,曦木正躺在月色下,慵懒的吹着夜风。他看着苍穹中的半轮银月,发现很多往事,都有些模糊了,毕竟他活了太长的时间,世道轮转,沧海桑田,他看得太多……
布平常的突然出现,曦木是完全无视的。他的面具在他需要时,可以将他整个人完全隐匿,这个女人不可能看得见他。本来这会,他是要先去开祭塔的,但他感觉到有人在接近布平常住的偏院,为了御体的安全起见,他不得不留下来。
“来了么……”曦木坐起身子来,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布平常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觉得有些冷,她决定回房间去睡觉,不然黑眼圈太重了,可怎么见木木啊。
她刚转身,就听见院子的门被震得咚咚咚响,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是谁会来,听这敲门声急得……她蹑手蹑脚去开门,觉得这种场景跟恐怖电影有些类似,心里不知不觉突突的跳了起来。
拉开门闩,门立刻砰然大开,外面一个人影呼啦一下直接朝布平常栽了过来,把她整个人压倒在地上,她吓得鸡飞狗跳,哇啦哇啦乱叫……色魔啊!
“落英,是我……”那伏在她身上的男子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喊。
难不成这人是来找那个落英的?大半夜,不会是要私奔吧?……不对,这声音好像很耳熟啊。
布平常定睛看了看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月光下那张脸的轮廓有些晦暗,不过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阿白。
“阿白——你怎么……”话还没说完,阿白的口中猛的吐出来一大口浓黑的血,那血带着腐臭的腥味,顺着布平常的脖颈没入了领口,那冰凉的温度激得她一身的冷战。阿白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却实在没有力气,刚从布平常身上起来,就又吐了一口血,滚到一旁去了。
顾不得心里的恐惧和疼惜,布平常迅速的爬起来,扶起地上的阿白就往屋里去。好在她吸了一些妖灵,扶起阿白不算很吃力。
看布平常将那个受伤的男子弄进屋子里去,曦木眼色有些清冷。不过这个男人没有杀气,应该没有危险。天色不早,他也该去祭塔了。结好防御法阵,曦木便匆匆抽身离开。
屋里,布平常将阿白扶上床去,又折回桌子旁点了灯。她这才看清床上的阿白,呼吸急促,眉头深锁,深深浅浅的爪印,刀痕,剑伤遍布全身,青色的衣衫残破不堪,被大片大片的血渍染得淤紫。
眼底涌起来的酸涩蒙住了布平常的双眼,她急忙擦了擦,转过身来。
她召唤出了天书,看了看疗伤的方法,自己试着给阿白渡真气,丹田里那个暗红色的漩涡倒是很给面子,不住的吸纳布平常身体里的真气,不留余地的都输进了阿白的体内。
两个时辰后,阿白身上的伤口一道一道愈合,血也止住了,他的呼吸也平稳多了。
布平常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满头的汗,身体已经湿透了,晨露微重,她不禁觉得冷,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没有一丝力气。倒在阿白的怀里,她累得睡死过去。
布平常体内的真气已经悉数耗尽,包括染墨渡给她维持人形的仙气,所以月黑风高的清晨,她又悲摧的变回了一只乌龟。那枚银戒松动月兑落下来,落到她的龟壳旁,旋即化作一缕白光,钻进了她的龟壳里去。
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日上三竿了,布平常才悠悠的转醒过来。
“少主,乌龟醒了!”在一旁盯着布平常看了很久的落英一见她睁眼,就急忙向窗口站定的余展白报告。
余展白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色衣衫,正望着窗外的梧桐出神,听见落英的话,他的思绪嘎然而止。交代落英去做点菜和肉后,他径自走到桌前,像往常一样“端”起布平常来,苍白的面容上此时才现出放松的笑容。
昨夜的一切他都知道,虽然身体是陷入昏迷,可他的意识很清醒。为了救他,她无法维持人形,可是他连她的名字都还来不及问……
晕晕乎乎半晌,布平常才聚焦到眼前阿白的脸上,从那张脸的巨大程度来看,她觉出似乎自己是缩成了乌龟原型。
小心翼翼伸出手,晴天霹雳一般的看到一只又干又瘦的墨绿色爪子!
苍天啊,她化形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和阿白发展么,如今好不容易见到阿白了,她竟然变回了乌龟!想哭,没有泪腺,于是憋屈之下,神马啊浮云啊都成了孽!
更悲摧的是,木木说好今早来找她的,要是人家来了,发现她房里多出一个男人和一只乌龟,这该是个什么情况!
布平常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人比她更纠结了。好在唯一安慰的是,阿白看起来气色好多了,虽然还是很疲倦很苍白的样子,至少他的伤都已经痊愈了。
“只要阿白好,变回乌龟,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吸纳天地灵气的方法她已经学会了,多吸点灵气,说不定就能变回人形。“阿白,你没事了吧?还疼不疼啊?”
从鬼阴山回来,余展白的修为大有长进,可是还没到可以听见月复语的阶段,他将布平常放回桌面上,自己也将下巴点在桌沿。过去的十年里,他也常常以这样的姿态看着她。
“谢谢你救我,”余展白开口,音色温软中带点生涩,他看着布平常的眼睛,脸上的笑容凝重了些,“更谢谢你,能回来。”
这一句话,说的布平常的心七上八下乱撞。穿越前,爸妈一向很少管她,全家人的重心都放在哥哥身上,哥哥是家族的继承人,是爸妈的希望。而爸妈对她的期望,如她的名字一样,一辈子做个平平常常的女孩。
二十三年,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得到过重视。穿越来的十年,是阿白让她了解到受人重视是什么个味道——真的很温暖。
此时如果再来个深情的吻,一切就更完美了……
布平常狗刨狗刨的向阿白的脸进发,这一次无论如何要吻到阿白的唇,哇咔咔!各种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