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大半夜，布平常忽然醒了。
睡了一天，这会儿头脑异常清醒，看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进来，地上的影子印出两只翩然嬉戏的蝶影。她歪着头仔细看了一会儿，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门外有狗叫声，还夹杂着梦呓般丝丝的沉闷低语，夜是那么安静，连风都悄无声息。
“哎……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一想着隔壁那个人，心情就异常的复杂，不知道是甜是酸。
翻身下床，借着月光行到窗边，推开窗户往下看去，正瞧见一只黑色的狗狗在和一只黄色的狗狗打打闹闹，玩得正开心。布平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发呆，叹气，纠结。
隐隐约约听见夜中的低语好像夹杂这她的名字这等重要信息，她竖起耳朵，循着那声源找过去，发现门外竟然有两个男人的侧影，只看一眼也能认出那是扣扣和木木。
两个人大半夜不睡觉，在讨论个啥？
她也顾不得什么道德不道德的，耳朵贴着门，屏息听着外面的对话。
扣扣：少主不能走。
木木：让开。
扣扣：少主当真要放下平常？那日她说那些话，不过是要让你离开。她不愿你因为他有任何危险。（此处，布平常大大的点头，撇着嘴表示委屈和赞同……）
木木：我知道。
扣扣：既然知道，还是要走？（此处，布平常同问!）
木木：嗯。
扣扣：你……当真不再对她有情？（此处，布平常的心咚咚的跳啊跳，脸都憋红了。）
木木：……你认为呢？
扣扣：……
木木：……
扣扣：我懂了，少主请。
布平常的心从嗓子眼一下子沉到了肚子里去，额头上一颗汗珠滑落下来，她都不知道去擦。要说不痛，为什么十个指头都隐约有一点发胀呢？╮(╯▽╰)╭
好吧，他不要她，他要走，她无话可说，既然这是他的决定，那么……再见，木木。
提着脚步踱到窗边，静静等着那个素白的背影出现。等着等着，竟然忘了心痛。看着那雪一样干净的背影出现在眼底，又慢慢消失在夜幕中，她只觉得很平静。
是幻觉么，他好像回头了，好像是在看她的窗口……不可能，大概只是眼花了吧？
深深吸了口气，伸手去关了窗户，挡住那太过清冷的月光，屋内的光线忽然暗了许多。看不见光明的时候，就好像失掉了他，那种恐惧既深又重，似乎要连呼吸都剥夺。她又推开窗户，月光依旧，月下的背影却已经看不见了，只有两狗狗睡在月下，彼此温暖着对方。
“醒了？”
身后传来扣扣的声音，她掩饰起眼底的失落，转头。
他的眉目染上一层清淡的月色，深褐色的眸子中漾着清水一般的涟漪，唇色在夜幕中格外柔和，看着她的目光也被暖化，延展出一片温润的细腻。
“天快亮了……有个人还等着见你。”他淡淡的说，静静的看着她的眼。
布平常转过身来，张大眼睛，“谁？”
“弦泉派的月央掌门。”
“月央怎么来了？”布平常心想，他们下山是瞒着别人，偷偷进行的，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跟着来了这里？
“还有那只狸猫让我捎话给你，它在九天的入口处等你。”
“你呢？你要去哪里？”布平常盘算着，她上了九天，那四个师弟自然是留在天门山继续修炼。但是扣扣不是天门山的人，她不在了，他应该不会留在天门了吧。
绝灭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异动，“你觉得我会去哪里？”
“我猜你会继续云游四海，就像我们遇见的时候那样，变成一个大叔带着小彩漫无目的的过着悠闲地生活。”她边说，边流露出羡慕的表情，那是她的理想生活啊
绝灭唇边忽然浮起一丝无奈的浅笑，仍是定定的看着她，目光不肯移开一秒，“那样，也好。”顿了半晌，他又上前一步，将手搭上她的肩头，淡淡的问，“我说，我就这么走了，以后或许再不能见面……你就一点也不在意？”
“扣扣……”
“嘘”他抬起另一只手，食指落在她的唇间，他的指尖微凉，如同此刻他的眸子一般泛着丝丝黯然，“你别说话，我来说。”
布平常乖乖的点点头，他才拿开手指。
“我说过，会照顾你。所以我哪里也不会去，更不会离开你。”
“你要跟我去九天？”
“我想不久，你那两个师弟也会去九天。我猜那个月央也是要跟着你去九天的。”绝灭浅笑，“要不要和我打赌？”
布平常纠结，她渡个劫怎么就那么郁闷，听扣扣说起那两个师弟，好像随时要上九天随时就能轻轻松松渡劫一样，撅起小嘴，不爽的答，“我不和别人打赌。”
“也好，打赌你也只会输。”说这句的时候，他眼底漾起淡淡的失落，“等天亮了，该去见见那位月央掌门了。还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睡了，我们来聊会天，你跟我说说九天长什么样子？”布平常拉绝灭坐下，自从知道他是从九天上下来的，这个问题就一直想问。过去问木木，他说让她自己上去看。问米米吧，那小东西神秘的眨眨熊猫眼，就是不说。
绝灭将桌上的烛火燃起，火光照亮了小半个房间，摇曳的氤氲顿时将两人笼罩起来。
他转眼看向她，被烛火照亮的眸子亮如繁星，布平常色心大起，被他醉人的眸子弄得有点微醺。郁闷的时候有美男观赏，果然是件幸事的说。
“九天广大，分仙修、魔修、妖修三大修炼境，其中每个人都有一处修炼场。”说到这里，绝灭也有些小纠结，布平常这个杂糅龟仙，会被执法者安排在于那一个修炼境？她有妖丹，有魔心，又是修仙之体，这个……还真是伤脑筋。⊙﹏⊙b
“你干嘛这样看我？”布平常抓起面前一杯凉水就要往胃里倒。
绝灭一手抢过杯子，指尖催动火力将那水暖热，才又递给她，笑道，“我怎样看你不重要，九天上的人会怎么看你，就很复杂了。”
绝灭的担心不无道理，九天上的人整天无所事事，拉帮结派，自私自利惯了。布平常这么一个杂糅种类，那些墨守陈规的老古板，只怕没这么容易接纳。
“我说，上了九天你跟着我就好，尽量不要说话。”
“那上面原来也不是个善地呐……哎。”
绝灭伸手覆住她的手背，手心暖着她的冰凉，“我说过，我会照顾你，在哪里都一样。”
“哈，我亲哥哥要是跟你一样好，我做梦都笑醒了呐”布平常反手握住扣扣的手，他的目光微微一怔，唇边的浅笑僵住，眼底丝毫不掩饰不悦。
冷冷的抽回手去，“我可以当你是妹妹，但你不能当我是兄长。”
“为啥？凭啥？这样很不公平哎”布平常愣愣闪着睫毛，凑到绝灭面前去，寻他避开的目光。
他躲不过，也就不躲了，干干净净的回视她，“我说不许就不许，不要多问。”
“你怎么也跟木木一样霸道……”布平常撅起小嘴，鼓着腮帮子，小声嘀咕，“不问就不问，反正扣扣就像哥哥一样亲。”
“好了，天也亮了，你该去见见那位月央掌门了。”绝灭说完，拉起布平常来，气愤愤的就往门外扔。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位，被扔出门去后，一脸无辜的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刚一转身，却见对面的门已经自动打开了。
门里面的人，目光空洞却清澈，正定定看向她这边，薄唇微启，“平常，你起来了？”
“哎？月央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口的？”布平常乐呵呵的朝他打招呼，上次他去空明派看她，算起来也有一个月的样子了，一月不见，他清瘦了许多呢。
布平常不请自入，一步跨进他的门里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抬眼问，“你来找我，有急事？”若不是有急事，他怎么会这么着急赶来，大家都在一个山头，大可以等她回去再谈么。
月央回转身，天还蒙蒙有些灰暗，此刻视线虽然模糊，但大体能看清她坐在床头上，双脚在不停的乱晃，大眼睛乌漆漆的瞪着他。
“我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有些事必须立刻嘱咐你。”他行到她身边坐下，看她翻着枕头，拿在手里捏来捏去，粉红色的脸气嘟嘟。
“平常，你认真一些听我说。”他拿下她手里的枕头，严肃的对望着她的眼。
布平常乖乖的点头，坐好，闪着大眼睛，一副“您请说”的无辜模样。
月央淡笑，她总是这样，调皮的时候偏偏又很乖巧，让人不忍心责备。
“你不能去九天。九天上专门成立了一个灭鳖组织，说得不好听一些，你是一个逆天的杂糅龟仙，九天不会容忍你存在。”
“可是九天上有执法者啊，他们专门维持九天的秩序，只要我不犯法，应该没事吧？”布平常纠结了，她这样也不是她的错啊凭什么人人都要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