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礼貌地接待了神父他们,苏菲亚和安拉都尾随着走近偌大的别墅里面,看似迷宫,将自己的眼眸都遮住了;苏菲亚忍俊不住,偷偷抬起头来,扫视别墅周围。这所别墅经过精心设计,无论前院还是周围的花丛都十分生动,并且她放眼望去,还有不少树木矗立在别墅后院。
“苏菲亚…”安拉轻轻呼唤一声,企图将苏菲亚的恍惚拉回来。
苏菲亚一怔,紧跟在安拉身后面,走进了城堡似的房屋里;他们直接被人带进了一间客房,里面有一位端庄优雅的夫人接待了他们,并且开始一起做礼拜;安拉告诉她,这个夫人身患重病,他们才不得不每个星期过来她所住的地方;其实苏菲亚来了几次之后,也开始观察这个夫人,她气质华贵,气色看起来也不错,一点也不像是身患重病的人,或许是隐形的疾病吧,苏菲亚只能这样想着,压制住自己的好奇。
“哈哈…”窗外面,传来了女人悦耳的笑声,苏菲亚本来是站在过道上等待神父,可是听到了女人的笑声,她不由得心动,挪动一两步,走到了过道的窗边,朝着下面一看。
后院的地方的的确确有几个男男女女,他们在那里学着打高尔夫球,但是女人的球技看起来逊色,于是她央求着要身边的男人告诉自己如何掌握技巧,而她身边的男人也十分乐意地走在她身后面,握着她的手开始慢慢地晃动她手中的高尔夫球杆。
苏菲亚看着球滚进了不远处的球洞里,不禁眼前一亮;她的心突然一沉,想起当初邓颖也是这样握着自己的手,然后教会自己打高尔夫球,球进去之后,他们欢喜地相拥,那一刻,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彼此,因为彼此才懂得眼中的对方,那是独一无二的对方。
苏菲亚刚准备转身离开窗边时,赫然眼角一惊,她揉了揉眼睛,又瞪大双眸望着那群男女,如果不是自己看错,她能确定,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抹熟悉的身影令她着实吃惊不小。
男人没有雀跃地相拥身前的女人,反而女人喘气地扑上去,亲吻了男人,而男人淡笑着走到另一边,然后坐下来,安静地平视远方,他身边有不少人交谈,而他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间,封闭了所有与外界交集的纽带,甚至,之前撒娇的女人走近了他,他也无动于衷。
苏菲亚忍不住捂着嘴,摇着头低喃:“怎么会?怎么会是他?他…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菲亚…”安拉又抬高分贝,喊道:“苏菲亚?”
苏菲亚全身一颤,缓过神后慌慌张张地看着安拉,问道:“有,有什么事吗?”。
安拉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苏菲亚气喘呼呼地嘟囔:“我没事…”
安拉看了看她,说道:“那我们走吧。”
“哦。”苏菲亚抿了抿嘴,赶紧逃离了现场。
“你说这件好?还是刚才那一件?”我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女人,为了让清清重新振作起来,我现在动不动就会将她从教堂里面拉出来逛街,让她成为不折不扣的时尚修女,不过,我知道,清清也了解我的用心,于是仍由我的安排。
“都好…”清清俨然无精打采,我放下童装,转过身来对着她问道:“喂,你能不能放个假给我啊?”
“啊?”清清不理解地看着我。
我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说好了陪我逛街的,怎么?又想念主了?”
清清笑了笑,推着我说:“别拿这事儿开玩笑。”
“恩恩,遵命。”我抿着嘴,忍着笑意地说道:“不过,今天还是让你从主的身边离开一会儿吧,好吗?再说了,我们不是约法三章了?你怎么能忘了呢。”
“我哪有。”清清干笑几声,又说:“只是最近确实有点事情。”
我收敛了笑意,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教会里面的事情?是不是那些孩子又怎么了?”
“哦,不是的。”清清摆着手,说道:“那倒不是,不是孩子的事情。”
见清清对我闪烁其词,我的心里一紧,赶紧追问:“清清,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还是想邓颖了?”
清清顿了顿,说道:“是的,我想他了。”
我松了一口气,劝道:“不要多想了,对身体不好,心理学家说,思念会勒杀我们的细胞。”
清清笑着说:“是你这个心理学家说的吧?”
“不管是谁说的,总而言之,我们要将眼光放得长远些,不要一直活在回忆里,一直被往事折磨。”
清清将我的身子扳过来,直视着我认真地问:“这么说,你真的已经忘记所有?”
我歪着头,笑道:“你为什么总认为我现在过得不好?你想想,我妈妈身体健康,我也很好,又有疼爱自己的老公,还有一个古灵精怪的儿子,如果我还不够幸福的话,我想,这个世界上应该很难会有幸福的人了。”
清清点了点,说:“不可否认,你真的很幸福,幸福得我也嫉妒,但是你告诉所有人,你很幸福,让身边的人都知道你的幸福,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怎么想的?你自己会不会真的感到幸福?或者,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会害怕。”
我心虚地别过脸,紧张地说:“我害怕什么?”
“你害怕你哪一天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开始怀疑这样的幸福。”
“不会的。”我拉着清清,祈求地说:“清清,我真的很努力去适应现在的一切,你不要打断我的努力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出现什么变化,我已经没有能力去适应其他的变化,我也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
“好。”清清紧握着我的手,说:“既然你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那你也要答应我,你要坚强,无论将来你看到了谁,见到了什么,你都要坚强,你要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你是麦太太,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我咬着唇,坚定地点着头,然后靠在她肩膀上,抽噎地轻叹:“我真的时时刻刻都在告诉自己,我就是麦太太,我很努力地去做了,我努力了三年,我以为自己做到了,可是我还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想念另一个人,你不要再拆穿我,我会觉得自己很可怕,也很无助。”
清清拍了拍我的后背,安抚着说道:“很多事情,你必须要面对,你的身份也好,还是将来你会看到他的事实也罢,你都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我应了一声,站好后擦拭自己的泪水,问道:“清清,你是不是要对我说什么?”
清清睇着我,思索片刻后,才决定说出来:“是,我有事情要告诉你,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也考察了很久,才决定告诉你…”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抓着她轻声问:“是不是跟阿旭有关系?”
“对。”清清眨了眨眼睛,轻描淡写地说:“我在一栋别墅见到了他。”
“你见到了他?”我还是激动不已地用力一抓,将清清白皙的手臂捏出五个手指印,清清垂下眼睛,看着我紧张的双手,说:“袁媛,他不再姓刘,已经改姓骆。”
“骆?”我的震惊将之前的患得患失掩埋,对这个姓氏,我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和感触,似乎将这个字眼深深地刻在自己心里。听到清清再一次提起这个姓氏,我想到了被自己尘封起来的文件袋,自从乔妈妈将文件袋送还给我之后,我便再也没有打开过,或许是自己心虚,或许是怕知道得太多,或许觉得自己已经成为麦家的媳妇,没必要去探讨这些麦家的过去…总而言之,已经将自己最深的疑虑抑制住,哪怕是对邓颖的蹊跷死因,我也束手无策,逐渐降温。
“对,他现在住在骆公馆。”清清拉着我坐下来,说:“我和神父去骆公馆做礼拜,跟着我们一起做礼拜的是老夫人,她很和蔼,也很好,我们都叫她骆夫人。”
我拼命地搜索记忆,想起来阿旭曾经告诉自己他本来就姓骆,难怪了,自己在看到文件里面的骆氏会那么敏感,原来是在阿旭的口中知道过这个姓氏,但是文件里面的骆氏跟阿旭的姓氏究竟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是不是就找到了他跟麦氏之间的恩怨?
清清看到我若有所思,于是又说:“不过,我看到他在自己的公馆里有不少女伴,我想他应该过得很好吧。”
我心里很沉闷,尽量拉回自己的情绪,低着头说:“我想他应该已经将我忘记了。”
“其实无论他在哪里,只要能看到报纸就能知道你和三少的婚礼,就会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也会知道你在哪里…”
“是的,他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证明了,我什么都不是。”我惆怅地笑了笑,扭头对着清清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还探听到,他这一次回国可能要对付麦氏,不管怎么说,三少是你的丈夫,我想让你早一点清楚自己的立场,让你早一点接受这样的事实。”
“哼哼,我一直在接受这样的事实,事实上,当初他也说过,不需要我等他。”我自嘲地笑道:“既然如此,我就这么做了,我们都背叛了彼此,早就该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