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将军沽酒妻 第一卷 当垆沽酒 第五十六章 父子恳谈

作者 : 欧阳鱼鱼

两个光着膀子的大汉争鞠,其中一个脚下一绊,就将那带着鞠的绊倒了。带着鞠的倒地前慌将鞠甩起来,那一颗鞠就飞到了半空。张剑亭正在外围,看见那鞠起来,陡然纵起,半空里一拧身子,倒挂金钩,就将那鞠给踢飞了。

白明玉也飞扑了去拦,忽然两员大汉直奔她面前,跟两堵肉墙似的截住她,胸前肌肉都一颤一颤的,竟也将白明玉拦下了。

那鞠就直直的飞奔进了球门。

场上一阵欢呼雀跃,兴奋得很。白明玉也就掸了掸自己的衣裳,笑笑走出了场外。

张剑亭却是一脸的郁卒,也跟着走下来:“竟只赢了你两球!太也气人了!”

白明玉好笑:“赢了你还气?若是输了,你要怎办?”

“到赢了为止!”张剑亭说得理直气壮。

白明玉被他这话气笑了:“你可真真是……”话说不下去,笑着摇头,如对着个倔强的顽童。

张剑亭看着白明玉的笑,恍了神:“是什么?”

“没什么。”白明玉又望去场上还不知疲惫的军士们,心里忽然怀念起来。以前她也常看着自己手下的兵士蹴鞠,带着他们训练。便是如此时一样的,热火朝天,欢声笑语。

张剑亭别过脸,不去看白明玉:“你可知你有多久没笑了么?”

白明玉怔住,笑着应:“早上你不是还说教我不要笑了?”

“我最厌你这跟关海沧一样虚伪的笑!”张剑亭突然发狠,一拳砸在栏杆上,将栏杆打折了,晃了几晃。

白明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说得不知所措,心里紧了一下,微蹙了眉,又展开了,面上一片清冷:“是么。我也厌。”关海沧总是笑的,连那日在厨房里要废了自己的时候也是笑的。白明玉厌得心里发痛,恨得呼吸不能。什么时候染了他那毛病,总也笑着了?果然还是不适合自己的。何况,自己也不想做他那样可厌的人。幸而是张剑亭,竟是教她醒了。

张剑亭看见了白明玉脸上的冷,心里却不知是放下了还是更牵起来了。她不笑了,冷着脸,总还是白明玉的样子。大约,总是好的吧。

“行了,都收了吧。”白明玉向着场内喊着,将一只元宝抛给了李武,“今儿我输了,这点子钱给大家吃酒去!”

“多谢小姐赏赐!”军士们七嘴八舌的,笑嘻嘻裹着一身的泥,勾肩搭背的散了。

“你倒是大方。”张剑亭自己手中的银子还没散出去,倒被白明玉抢了先,心里烦闷。

“今儿是我输了,自然要大方些。”白明玉不以为意,“张公子,可回去了?这一身汗,我可不耐得紧。难道你还受得住?”

“回去!”张剑亭讲大氅执在手中,也带着白明玉回府。

才一进府门,就见着张诠坐在堂前等着。

张剑亭跟耗子见了猫,灰溜溜就要走。

“剑亭,站住!”

张剑亭对着白明玉一瞪眼,恨恨的,溜到了张诠面前:“爹……”没精打采的。

“张大人。”白明玉向着张诠略一颔首,便扬长而去。

“小姐慢走。”张诠恭恭敬敬的,直待看不见白明玉的背影才算罢。

“爹,人早走远了,你还在这弓着身子做什么?”张剑亭一脸的不耐烦,“早说对着白明玉不必那么拘谨的,偏你多礼。”

张诠气得瞪眼:“那是小姐!怎可以失礼!早说了你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听!”

“白明玉自己都不在意,你还在意什么?”张剑亭几乎要打呵欠了。这话他听了太多遍,快要背下来了,“爹,可有什么吩咐么?若是没有,我就下去了。”紧着想要躲走。

“今儿又去哪里顽了?一身的灰土!都成了泥人了!半点样子都没有!”张诠板了脸,“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办些正经事,整日里游手好闲的!你看看人家关爷,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人家天下成名都多少年了!”

张剑亭又听见关海沧的名字,实在恼火:“你若是放我十六岁出去,我也早天下成名了!”顶回去,“当初在江湖上混得好好的,若不是你非抓着我回来,难道我不也是有名号的了?现在倒来埋怨我不行!”关海沧,又是关海沧!那人哪里有半点的好!就非要用他来跟自己比?

“你来跟我犟嘴!”张诠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若你是那省心的,我会不放你?若你那个时候当真好好的,我会把你招回来?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还敢说!”

“爹,没事我可走了。”张剑亭转身迈步,不再和自家老爹吵。

“回来!”张诠叫住了人。

“还有什么事?”张剑亭拖长了声音问,一脸的不耐烦。

张诠却静了,微皱了眉,若有所思。

张剑亭见张诠要说不说,更是不耐:“爹,我走了!”

“今儿,你和谁一起出去的?”

“你不是都看见了?”张剑亭赌气。

“和小姐去的?”张诠眉间拧紧,担忧得很。那两人出去他就看见了,又见着是一起回来的,可还是不愿意相信。

张剑亭失笑:“爹,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

张诠又没言语,沉默了半晌才说:“你是我儿子,你的心思,我看不明白?”

张剑亭心里忽然就颤了一下,紧张起来:“爹,你想说什么?”

“早知会这样,也许当初真不该把你叫回来。若是你至今还在江湖上飘着,又何至会有这种情况……”张诠长叹着。

那声叹教张剑亭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爹老了,满脸的倦容。这些日子张诠是最忙的,然而每次见他都极有精神,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得周到细致。然而方才那一声叹过,张剑亭才发觉原来爹的两鬓早都白了,额头也有了皱纹。张剑亭心里没底,强笑了出来:“爹,你是怎么了?不是你怕我闯祸才教我回来的么?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个?”

张诠摇头:“以后,离小姐远点吧。”

“爹,我不明白。”张剑亭左顾右盼,嬉皮笑脸,“你跟我说的,要我保护好那一家子人,怎么现在突然说这个?”

“剑亭,非要我说明白么?”张诠痛心。

“爹,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张剑亭慌张,“我先走了。要赶紧去沐浴去,身上难过得紧!”要落荒而逃。

“慢着!”张诠喝住。看了看儿子背影,上前搭住了他的肩,语重心长,“剑亭,此时只有我们父子两个,你跟我说心里话,你对小姐,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张剑亭心里七上八下,怕自家的爹说出来什么,又明白自家爹要说什么。却还得装着傻。

“剑亭,小姐是什么身份,你心里清楚。”张诠还是没把话说出来。仿佛只要说出来,那心思就坐实了,若是不说,便什么也不是。

“不就是公主么?”张剑亭故意笑着讥嘲,“公主有什么的?反正她平时也没把自己当过公主!”除了,有几次,在关海沧的面前,除了,有几次,他亲眼看着关海沧向她跪下去。白明玉那公主当的,古怪得很,“也就是爹你总想动想西的,我可没见她有什么了不起!我倒是不知道,爹你是这么畏惧权势的人!以前我爹可是清高儒雅的名士,多少人请都请不动的!怎么现在这么胆小了?”

张诠没在意自己儿子的讽刺,只摇头:“你跟我打马虎眼呢?我说的不是这个。小姐她是关爷的妻子,那桩婚是御赐的。你……”

“御赐的?”张剑亭听了,反不想走了,猛转身看着父亲,怒极而笑,“御赐的婚事,怎么还不成亲?爹,你总夸关海沧,可这事,关海沧就是一混账!拖了这么久,拖到人心都寒了,他什么意思!”拖得白明玉从初见时的清冷杏花枝头傲立,到了现在随风残瓣零落憔悴,难道关海沧不长眼睛的?什么都看不到?还是他那心是铁打的,什么也感觉不出?

“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不管现在如何,这婚事他们谁也赖不掉的!拖能拖到什么时候去?你别趟进去,倒把自己陷了!”张诠语重心长。他是真心疼自己的儿子,怕儿子惹祸受伤。

“爹,我眼里,没什么公主,我眼里,只有一个伤心的人。爹,你心疼我这儿子,难道白明玉的爹就不心疼他的女儿,关海沧死拖着不认,难道白明玉的爹就舍得自己的女儿遭罪?爹,不管有没有什么御赐的婚事,既然他们还没成亲,那就不是夫妻。爹,关海沧不去喜欢人心疼人,难道还不准别人去喜欢心疼?爹,难道白明玉就要被折磨到这地步,只因为一个关海沧,别人都不能接近她了?那她也太可怜了!爹,你一直赞赏白明玉,难道她就不值得人疼爱么?难道,她就只能一个人痛苦么?”

“我也希望能有人好好照顾小姐,心疼小姐。”张诠摇头,“可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但千万不要是我的儿子。剑亭,你就可怜可怜,我这当爹的心吧。”

“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在想我心里是怎么样的。”张剑亭深深吸气,“爹,知子莫若父,你想对了。爹,知子莫若父,你也该知道我认定的事,也不是说回头就回头的。”

“你这混账!”张诠抄起桌上的砚台就丢了过去。

张剑亭不躲不闪,由着那砚台打在他身上,扑了衣襟上全是黑墨:“爹,其实我没想太多。就是,就是瞅着白明玉,我想教她能开心点。她打了十年的仗,生生死死,在她心上磨了十年。到如今,还不得消停。连奢望点感情,都寻不着影子。爹,我就是,觉得她可怜。不对,她不是可怜……”张剑亭说了又摇头,“没人能可怜她,也没人有资格可怜她。可是,她也不该一直受着那些混账事的折磨。你说,她是公主,可她这公主当的可有半点公主的样子?人家公主娇宠溺惯,怎么她这公主就得被人煎着心?不是,太不公平了么?”

“剑亭,我也知道小姐不容易,可是,可是,你是我的儿子的,你才是我的儿子!”

“我是你儿子。谢谢,爹。”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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