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帐篷里,围着篝火,闻着烤肉的香气。白明玉听着油滴落在火中的“滋滋”的好听声音,仿佛能见着肉脂一点点烧化,肉皮金黄的卷曲酥脆起来。
一只手递了一小块香喷喷的肉到白明玉的嘴边,白明玉就着那手吃了,还在手指上舌忝了下,尝着手指上沾着的鲜香的油。
关海沧凑到白明玉的耳边笑她:“怎么跟个馋猫一样?我还道你要把我指头吃下去呢。”
“我要吃皮”白明玉只不理,嚷着要吃的。
关海沧也就耐心的剥了一小片皮喂给白明玉。
明赫尔望着白明玉一时有些失神。猛回味过来自己失礼了,忙笑着:“其实这烤羊还是咬着吃有味。两位姑娘的吃法却太文雅,反而可惜了。”
关海沧也就跟着笑说:“明玉倒是想呢,我却怕她看不见,吃了一脸一身,闹笑话。还累着碧遥帮她洗衣裳。碧遥倒是可以试试的。”
“你只欺负我”白明玉就着肉在人指头上咬了一口,“以前那恭恭敬敬的温驯模样都哪去了?怪道父亲总说你调皮原来都藏着的”
碧遥被说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去,露出白皙的脖颈来,倒是一片春色。
明赫尔身旁的小奴却爬到明赫尔身边,跟他说了几句什么。明赫尔听了小奴的话恼怒,呵斥了,将人赶了出去。
关海沧听着明赫尔与那小奴叽里咕噜的北狄话,却惊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喂白明玉吃完了:“碧遥,陪着小姐去休息吧。”
“是。”碧遥低眉顺眼应了,搀着白明玉离开。
明赫尔看着白明玉离开了,才转来问关海沧:“关先生,白小姐的眼睛是怎么回事?看着却不像是天生的。”
关海沧叹息:“是二十天前,被人将毒粉撒到眼睛里了。”
“哦?”明赫尔关切,“可诊治过了?大夫怎么说?”
“大夫只说,要等一个月后再看。行与不行,他们也说不准的。”关海沧为这事也心中难过。白明玉如此好强的一个人,如今却不知将来眼睛是否能看见。
“我们也有好大夫的”明赫尔忙说,“明儿教我们的大夫诊治看看吧说说不定可以好呢”
“那就多谢了。”关海沧颔首。白明玉中的毒本就是北狄的,也许北狄人能有办法也说不定的。多试验一下,总有好处。何况,他心里清楚,明赫尔是绝不会害白明玉的。
两人喝酒闲聊,北狄的马女乃酒极有劲的,明赫尔与关海沧谈得投契,欢喜得很,倒是十分尽兴。
突然一个少年闯了进来,指着关海沧对明赫尔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话。明赫尔跟着那少年生气,也说了回去,两人竟吵了起来。
关海沧清楚看见少年眼中对他的厌恶,也听着两人争吵的内容,却故作不懂,一杯杯的喝着酒,将两人的话听得分明。
“这男人就是她的丈夫?哪里好了你怎么不把她抢回来?”少年冲进来的第一句话。
“胡言乱语”明赫尔愤怒,“人家已经成亲了,我怎么能做那样卑鄙的事情”
“我们只讲感情,既然你早已与她两情相悦,为何不能将她抢来?”少年冷笑。
“我还不能肯定是她……”明赫尔无奈,“何况,中原的习惯,与我们不同……”
“怎么不是她?五年前的珞城城外,分明就是她的”少年恼着,“连我都记得的你与她每夜相会有那么深的感情”
明赫尔摇头:“我根本不知她的名字,她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怎么肯定,白小姐就是她?何况,五年都过去了,纵然白小姐就是她,也许也早已忘记我了……”
“你去问你去问就知道了”少年拉着明赫尔,要把人拽出去。
“住手”明赫尔呵斥,“我不能放肆白小姐与关先生已经成亲了,我怎么能破坏他们何况你也看见,白小姐与关先生感情有多好”
“若不是当年珞城突然出了事,你与她现在也是一样的好珞城城破之后,你找了她那么久何况你至今还只惦记着她,根本不肯娶亲难道真的要单身一辈子么?”
“出去”明赫尔怒斥,“我不想再听你说”
少年愤恨的又看了关海沧一眼,摔了帘子出去了。
明赫尔忙做出笑脸来,继续招呼着关海沧:“年轻人不懂事,什么都来问我。不过是哪天迁徙的事情,他都跟着这么久了,还用得着我说?”
关海沧也就跟着笑着:“可见你的威望,大家都只跟着你走的。”他并没有想让明赫尔知道,他也懂北狄语的意思。
其实,关海沧懂北狄语这件事,连他自己都要忘记了,别人更是不知道。因为他生长才北地边城,小时候调皮,总钻到互市里去,听着看着,时间长了,也跟着学会了。后来大打仗这么多年,又在南方的时候多,从来不用的,北狄语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然而这几日进了北狄境内,慢慢听着周围的声音,才又捡了起来。却不想,听得最顺的,是这样的一番话。
五年前的珞城,正是白明玉驻守的时候。后来,白明玉小产,珞城城破,时间上,也确实与明赫尔和少年说的吻合。关海沧只觉得命运与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好不容易娶了白明玉,知道了白明玉也是喜欢他的,便又遇到了当年与白明玉在一起的人。原来,那男人并不是抛弃了白明玉,只是相隔太远,才不能在一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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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闲得无聊,她自看不见了,便很多事情都不能做,无趣得很。虽然有碧遥在,然而碧遥总小心翼翼的,倒教她不忍心太教碧遥陪她了。此时想想,宁儿是吵了些,却未尝不是个这种时候的好伴,有说有笑的才有趣。
帐篷猛地被拉开,白明玉听见男人的脚步过来,山一样的压过来,紧紧抱住她。碧遥的脚步悉悉索索的细碎,听着是出去了。
“你喝了多少?”白明玉皱眉,那酒气喷在她脸上,简直熏人。
“没多少。”关海沧把头埋在白明玉的颈子里,嘴唇无意识的轻沾着光滑的肌肤,深深的嗅着白明玉清冷如梅的味道。
“你怎么了?”白明玉试着推了下人,跟石头似的,一点也推不动。
“没事。”关海沧喃喃,把人按在自己怀里,紧紧的搂着,“明玉,我想要你。”
白明玉怔了一下,反手抱住了关海沧,他厚实有力的脊背教她模着安心:“好。”
关海沧便将人放倒了,压了下去。从白明玉的额头开始吻着,粗鲁又虔诚,一点点的向下,吻到颈子,吻到锁骨。
白明玉能感觉到关海沧的炙热,烙得她皮肤都疼,却紧紧的挨着她,似叫嚣着渴望。她有些怕,又有些喜欢。
关海沧有些狂乱的吻到白明玉的胸口,却猛地止住了,头埋在柔软的胸脯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如濒临溺死的人:“对不起,明玉。”从白明玉的身上撑了起来。白明玉的衣裳被他解了一半,半遮半掩的露着一小片**,看得他身上又是一紧。
“你怎么了?”白明玉感觉到关海沧不对,忙拉住他的胳膊来问,“出了什么事么?”
关海沧疲惫的合了眼:“没什么。我不该一时冲动的。明玉,你睡吧。”拿开白明玉的手走了出去。
一桶桶冷水被关海沧从头顶倒下去,拼命的要浇熄心里的渴求身体的欲念。秋日冰冷,北地夜间已经开始上霜,河面微微的有些冰碴。关海沧一头扎了进去,将自己浸在水里,不给自己喘息。直到冷静清醒,他才拖着身子走了出来。
碧遥已经在河边等着了,将手巾递给关海沧:“爷,这是怎么了?”
关海沧愣了一下,轻轻摇头,接过了手巾:“没什么。你去照顾小姐吧。”
碧遥却没立刻离开,低着头,小声的说着:“爷,我不知道爷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小姐很担心爷。小姐倔强,嘴上不说,可我知道,小姐依赖爷。爷,为了小姐,你也要多保重自己,别拿自己置气。这么大冷天的,爷浸在河里,身体怎么受得了?若是爷病了,小姐要怎么办?”
关海沧仰着望了会天,呼出了一口气:“碧遥,我没事。喝多了酒,想清醒清醒。碧遥,这事,别给小姐知道了。我不想她担心。”
“爷要是真不想小姐担心,就别糟蹋自己。”碧遥仍是低低的声音,像是不敢大声说话似的,可还是留在关海沧的面前,把话说完,“小姐看重爷,比看重她自己还甚呢。爷有什么事,别总憋着。我知道,男人,总不喜欢把苦水倒出来,尤其是爷这样的。爷在小姐面前,从来都笑着。可是总憋着,不好。我是……我是青楼出身,我知道,许多男人愿意去我们那,不是为别的,只为了喝完酒,能说出来憋闷的话,能把烦恼都发泄出来。离开我们,再清清爽爽的出去,做那顶天立地的汉子。爷要是没处说,碧遥斗胆,愿意听爷讲。只想教爷能吐出来憋闷而已。碧遥知道规矩,绝不会乱讲的……”
关海沧看着碧遥笑了:“谢谢你,碧遥。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