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赫尔才进了长老的帐篷,就见着一个有着卷曲的大胡子的人对着长老颐指气使。
“我来了这么久了,你们的酋长呢?”那大胡子恶形恶状的,“难道他不知道,要尊重皇室的使者吗?”。
“酋长才回来。”长老恭恭敬敬的,“族里事情较多,也要酋长都安排妥了,才好安心来见使者。”
“哼”大胡子气冲冲的,“难道不是应该以皇室的使者为重吗?”。
“如果我怠慢了使者,还请见谅。”明赫尔虽然笑着,然而声音却有些硬,“苗沅只是个小部族,倒是没有想到会受到皇室的青睐。敢问使者来,是有什么事么?”
大胡子眯着眼,瞅了明赫尔一会,才冷哼出来:“你就是酋长明赫尔?”
“是我。”明赫尔坐在了大胡子的对面,示意长老暂时离开。
长老也就全部都交给了明赫尔,出了帐子。
“我想,皇室的情况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大胡子傲慢的仰着头,“那么,你准备站在谁的一边?”
明赫尔只是淡淡的说着:“我不明白使者的意思,皇室就是皇室,能有怎样的状况?”他把人晾了这么久,自然是去查来历的。分析形势,绝对对策,他身为部族的酋长,半点也马虎不得。
大胡子被噎了一下,冷笑:“难道你要和我打哑谜么?”哼了几声,傲慢异常,“也罢,就说明白了,也好我是大王子纳罗格的人,大王子和二王子耶格尔之间,你要选择谁?”
这些事情明赫尔清清楚楚,却不想参与进去:“大王子和二王子,都是我们草原的王子,都是我们的大王的儿子。我不明白,两位王子不是齐心为了我们北狄,为了草原的么?为什么要加以选择?”
“大王的身体怎样,你们当然都知道。耶格尔王子一直觊觎着王位。可我们的纳罗格王子又怎么会任凭草原落在恶人的手上?耶格尔出使黄麟,还与黄麟定下了互不侵犯的约定我们是狼的儿子,我们有着狼的血性什么时候需要与羊来和谈?耶格尔在中原太久,已经忘记本分了。你呢?明赫尔,你的选择是什么?”大胡子轻蔑的望着明赫尔,“我听说你也曾在中原游历,是不是跟耶格尔一样变得懦弱了?”
明赫尔轻轻一笑,对于大胡子的话不置可否:“我忠于大王,并且永远忠于大王。”
大胡子被这不软不硬的话说得糊涂,倒跟着恼怒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明赫尔轻蔑笑了,对于大胡子的不开窍:“使者只要回去,说我说了这样的话就好。纳罗格王子会明白的。”若是纳罗格连这话都听不明白,那么他的选择也就彻底明确了。站了起来,“若是使者愿意,便再留一阵子吧,我们会好好招待使者的。若是使者想走了,那么,就请自便。”
大胡子目瞪口呆,看着明赫尔走出了帐篷,那态度竟然比他还骄傲。简直不能想象,一个小部族的酋长,敢于如此对他。之前他也走过了许多部族,大部分都对他毕恭毕敬。只有这个明赫尔,实在讨嫌得很。他回去,一定要好好对纳罗格王子说说。
明赫尔呼吸着深秋的空气,希望能够涤荡方才胸中的烦闷。皇室的事情果然越来越明显,已经到了王子们相互挣人的程度了。
耶格尔寻求黄麟的助力,纳罗格争取着部族的力量,两个王子似乎都对王位势在必得。
明赫尔也听说,黄麟的使者已经来了,正被好好的招待着。在对待黄麟的问题上,他是偏向耶格尔王子的态度的。纳罗格王子向来粗暴,不懂得节制,更不懂得和平对于民众的重要。然而,若是耶格尔王子不能想到利用部族的力量,不能站在北狄人的角度考虑问题的话,也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明赫尔决定观望,不急着做出决定。
至于现在,明赫尔只要管理好他的部族,让部族不会在冬天饿肚子就好。当然,还有招待他的客人们,来自黄麟的客人。
耶格尔没有想到,不过是几天之后,他的部族里又来了两位使者。一位是耶格尔王子,一位是个有着三绺长髯看来儒雅风流的黄麟长者。
碧遥不认识那被整个部族大肆迎接进来的两个人,白明玉只听着外头的热闹,不明所以。
“怎么了?怎么北狄人总是跟过节似的,三天两头的庆祝呢。”白明玉好笑。
“是来了什么使者。”碧遥随口说着,“听说有一个还是我们中原人呢。”
“是么。”白明玉语气平淡,却暗地里留心了。
关海沧掀开帐篷走了进来:“碧遥,你去看看热闹吧。”
“好。”碧遥应着,就要走。她知道关海沧其实是想要单独与白明玉说话的,所以把她支了出去。
不想明赫尔也来了:“关先生、白小姐,请问碧遥姑娘在么?”
“请进吧,明赫尔先生。碧遥在呢。”关海沧忙将人让进来。
明赫尔笑着:“我是来请碧遥姑娘帮忙的。”
“怎么了?”白明玉好奇。
“今天来了两个使者,其中一个是你们中原人。听说是极风雅的人物。我们苗沅都是草原的孩子,粗犷惯了。怕招待得不合他的胃口。于是我想,请碧遥姑娘去帮忙,抚一曲琴,也算是我们尽些心。”
“好”不等碧遥说话,关海沧先应了,“碧遥,便去吧。”
明赫尔大笑:“还是关先生爽快,那么,晚上就等着看碧遥姑娘的表演了”说完也就起来,“我还有些事情,不能陪着关先生和白小姐了,还望勿怪。最近实在事情多了些。”
“明赫尔先生是一族的酋长,自然事情多的。我们不敢耽误先生的时间。”白明玉静静的,淡然说着。
“多谢小姐的体谅。”明赫尔向着关海沧一点头,也就出去了。他不敢在关海沧和白明玉面前待得太久,心里不是滋味。
碧遥不解的望着关海沧,等着关海沧的吩咐。关海沧从来不是随意替人决定的人,更不会强迫别人做事。这么痛快就替她就应了,必然有他的打算。
倒是白明玉,推了一下关海沧:“你想什么呢?那使者是你认识的?”
“认识。”关海沧轻笑着,随手拔了白明玉头上的钗子,递给碧遥,“碧遥,晚上的时候,你戴着这钗子去。”
碧遥疑惑着接过了。
白明玉立时明白了,失声笑了出来:“原来是这样。碧遥,那黄麟的使者,是年长的还是年轻的?”
“是年长的。”碧遥忙答。明白必然是关海沧和白明玉认出了是什么人了。让她戴着白明玉的钗子,其实是传递白明玉在这里的消息的。
“嗯,也是。”白明玉颔首,“我倒糊涂了。若是年轻的,你也就认识了。”
“唉?”碧遥愣怔。
关海沧也就笑着答:“那位年长的使者是张大人,是那天和我们一起的张公子的父亲。”本来碧遥就是认识张剑亭和童宁的,看白明玉的意思,也并没有特别将事情避开碧遥的样子。关海沧想想,教碧遥知道部分,确实还是比较好的,于他们也方便。
“原来如此。”碧遥也垂首笑了,“还需要碧遥做什么?小姐和爷只管吩咐就是了。”
“不用别的。”白明玉只笑着吩咐,“不过晚上你可得卖力点。张大人是真正的雅士,你那琴要是弹得不好,他可是能指出来的可不像我和海沧,两个粗人,都听不懂呢。”
“别听明玉的。”关海沧紧跟着,“怕今儿碧遥与张大人是遇到知音了。我们不懂碧遥的琴,没得糟蹋了她的好技艺。唯有张大人,才是个赏音的人呢。”
碧遥掩着嘴笑了,倒好奇那张大人是怎样的人。
到了晚上,关海沧和白明玉并没出去,只在帐篷里坐着,听着外头的琴音。一时草原都跟着静了似的,宁谧的聆听着。碧遥仍是抚的江南的曲子,彷如小桥流水,静静的,细雨时节,撑着油纸伞的少女赤足踏在石板地上。连关海沧和白明玉都跟着听呆了过去。
“碧遥可真行。”白明玉喟叹。
关海沧笑而不语,教人坐在怀里,搂着她,下颔搁在她头顶。
曲音停了一时,又变了,却是金戈铁马之声,战场之上,将军威风凛凛,指挥若定。万马奔腾,喊杀之声遍野。战斗之后,却一片白骨皑皑,悲壮凄凉。
“这不是碧遥的弹的吧?”白明玉试探着问。
“我想也不是。”关海沧细听着,“怕碧遥不懂这个。”碧遥可以弹江南细雨柳叶纤纤,也可以弹北地苍茫,疾风劲草,然而战争,怕碧遥当真不懂。
等碧遥回来了,果然不是碧遥弹的,却是张诠特特在碧遥之后,说是来献丑的。然而连碧遥都明白,张诠是有意弹给白明玉和关海沧听的吧。
“海沧,你觉得,张大人弹的这个,是赞扬我们,还是控诉?”白明玉歪着脑袋,窝在人怀里。此时碧遥已经睡熟了,或者听着是睡熟了。
关海沧想了想,苦笑:“怕都有呢。”白明玉的身子颇有韧性,却并不是寻常女子的软。他渐渐发觉,白明玉喜欢这样被他搂着,而他也喜欢这样搂着白明玉。这般想着,胳膊却又紧了些。至少现在,人还是他的,白明玉,还是他的妻子。
第二日,耶格尔王子和黄麟使者就走了。
明赫尔也下定了决心,知道苗沅部族该怎样选择。
至于之后又发生的事情,却不是现在的关海沧、白明玉和明赫尔能够洞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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