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别叫他侯将军,我听了怪别扭的。”白明玉笑说,“他是姓关的,叫关海沧,你们或者叫他名字,或者叫关将军吧,甚至虎威将军也行的。”
“咦?将军不是姓侯么?”**立刻红了脸,“我听着别人都这么叫的”
“哪里姓侯了。你们必是听见人叫他‘侯爷’吧。”白明玉噗嗤笑出来,“这误会也有趣。他倒是有个侯爵,虽然一时夺了一时还了的,然而总还是少不了他的侯爷当。”
“天哪将军竟是侯爷”**吓得差点把手中绦子都扔了,“哪里看得出来呢将军一点架子都没有……哎呀,夫人,对不起,是我失言了夫人勿怪”**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当普通人说笑着的,原来是位侯爷夫人。
白明玉忙拉住**:“没那么多事。你别多想,还跟过去一样就好了。他一直不说破,也是因为不想你们失了亲近的意思。”她现在说出来,是因为文谛已经来接手了,将来看见百姓和关海沧这样,怕有些别的举动,还是先跟百姓说清楚了,也省得多生波折。
眼见着绦打好了,极漂亮的一条,白明玉喜欢极了,拿了一钱银子给**。
“这可不行的”**忙推辞,“哪里收得这么多”
“拿着。”白明玉笑着,“我见你手艺好,可愿意常帮我们做活?我是不懂这些的,就是海沧衣裳破了,都得找别人来补。”
**讶异:“夫人不懂女红?”哪有女子不懂女红的?农人家里的,要会针线;富贵人家的,得学刺绣。这都是女子本分。
白明玉无奈:“教我拿枪拿剑倒是可以,教我拿针线却苦了我了。”心中一动,“你能缝衣的吧?”
“能的。”
“等出了正月的,我家还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回头我把他们领来,你看着给他们一人做套衣裳吧。”其实三个孩子新年也都是换了新衣的,关海沧也一向不大喜欢奢侈。然而一来白明玉想照顾**生意,二来也是惯着孩子,三来她自己不会做,将来不知还会去哪,别弄得孩子没有合适的衣裳穿才好,还是得提前预备出来。
“好”**满口应着,心里感激。只是也疑着,将军夫人究竟是什么出身?怎么都不会女红的?
好不容易关海沧和张剑亭才摆月兑了百姓人群,三个人能走了。看着时间也不早,便紧紧的先奔着灯会去了。仔细查看了一大圈,见着些小隐患,便都给排除了。
此时还是白天,灯都没点起来。然而许多形象可爱,又有许多精致绝伦。到了晚上,定然热闹繁花。
只是最好的,却是那些冰灯。北地天冷,能结出剔透的冰来。就有人去河里湖里的把冰大块的起出来,凿了图样出来,做成冰灯,原是别处没有的。另外还些雪雕,也是栩栩如生,是只北地才有的胜景。
白明玉瞅见一个冰灯,是两个男人同一个小男孩的。一个男人撑着个倒塌的屋子,另一个男人抱着小男孩从屋子里赶出来。撑着屋子的男人高大雄壮,还微笑着。抱着小男孩的男人俊逸,衣带都要飘起来了似的,脚都没见着沾地。
“这是你们?”白明玉歪着脑袋问。
“他那一身伤,不就这么来的?”张剑亭一指关海沧。
还有些雪雕群像,也都是兵士帮着抢灾救人的。然而几乎所有的那些雪雕里头,都有至少一个带头的,不是张剑亭,就是关海沧,总少不了他们两个。
“你们两个这可是深入人心了。”白明玉故意一哼,“都不说与我知道,把功劳都抢了”
张剑亭听得瞪眼睛:“你怎么无理取闹?你那个时候身体不好,关海沧不是也担心你么?”
白明玉也就笑了:“你急什么?谁同你们争了?张护卫劳苦功高,可是不得了的呢。”
关海沧却从另外一边走了过来:“明玉,来看这边这个。”引着那两人去,却见着雪雕是军帐里头伏案的女子。
“咦?”白明玉惊讶。
旁边就有军士过来,笑着解释:“百姓只知道虎威将军和张公子为了他们奔忙,可我们心里明白,没有殿下在军中坐镇,将军和张公子哪里能放心去做事?这是我们见了百姓那些冰灯雪雕,特特为殿下做的。”
“谁教你们做这个了”白明玉恼怒,板着脸,“我做的,不都是理所当然的么?不过是我职责所在,还值得你们特特做出来?是邀功呢么?”
那军士怔住了。原本是大家见百姓做的都是关海沧和张剑亭,他们就合计着,没有公主殿下,将军和公子也不敢彻底在外头忙着,全不理军中大事小情的。殿下一个人担着,其实也辛苦。尤其开初的时候殿体还不好,竟都担下来了,没半点差错。故而做了这么个雪雕,也有教百姓明白殿下辛苦的意思。谁知白明玉竟恼了。
关海沧笑着跟军士摇手,教他们放心:“殿下自己不想表功而已,你们安心。就是百姓做的我与张公子那些,也是过了。说来不过是职责所在,实在不值得这般的。”
“这些都是我们和百姓的心意”军士忙申辩,“晚上快到了,这些冰灯雪雕的,总不能给撤了”
“留着吧。”关海沧颔首,“教后来的人也知道,什么是职责,什么时候,该怎么做。我们不算功,这就是我们该做的事情。也是执掌边军和州郡的官吏们该做的事情。”
又看了一回,天都见晚了,有的灯已经点起来了。关海沧、白明玉和张剑亭才匆匆赶回家。关霆关霖早等得不耐烦了,急急把饭吃了就嚷着要走。
碧遥去不想出去。
“碧遥,你自打过来这边,就没出过门。好歹十五了,出去散散心吧。总不能只留你一个在家呢。”白明玉拉着碧遥。
碧遥却低垂着头,苦涩笑着:“小姐,我还是不出去了。就这样在家里挺好的。”
“你怕什么?”张剑亭问,“好好的热闹不去看去?”
碧遥紧着摇头。
“那就走”白明玉不由分说,“关霆关霖,拉着碧遥,咱们全家都出去顽去”
关霆关霖一声欢呼,拖着碧遥就在前头跑了。清沂在后头追着。
逛灯看景,又有庙会小吃,孩子自然是高兴的,连清沂都放开了许多。
白明玉瞅着,往日只觉得清沂害羞胆小,然而出来与别家的孩子一比,竟也见出清沂处事的得体来,竟也算是落落大方有模有样的。白明玉不觉自嘲:“罢了,原来只我们童家的女孩儿是野惯了的,都跟野马似的。我还看清沂胆小呢,原来是宁儿胆子过大了。”
张剑亭听了斜了白明玉一眼,没有说话。虽然若是往日,他该来反驳讥嘲童宁几句的。
只有碧遥仍是忸怩着放不开,心中有所忧虑似的。白明玉走在碧遥身边,碧遥也总让开些距离。白明玉索性拉住碧遥,与她亲密挽着。
关海沧却明白,白明玉是故意的。见着张剑亭跟着三个孩子倒是跑远了,他便略微放慢了脚步,与白明玉和碧遥拉开了些距离。
果然,没一会,也就有几个看来轻浮浪荡的子弟,过去找碧遥说话了。
“碧遥?哟,真是许久不见了。”公子哥儿样子的人拦住了碧遥和白明玉的路,“聆香楼里见不着你,现在你却在哪儿?这位也是你的姐妹们?看来也是个美人。”
“赵公子,请尊重些。”碧遥皱眉低低呵斥,“我早不在聆香楼了。这位是我服侍的小姐,赵公子不可轻薄”
“哼哼,装什么正经呢?”赵公子讥笑,“小姐?还是大姐?”
白明玉只冷着脸,却不说话,由着那赵公子胡说。
“赵公子”碧遥生气,“你说我也罢了,然而小姐不是你可以唐突的还不快给小姐赔罪”
“碧遥,好妹妹,这位赵公子是什么人?可给我介绍介绍。”白明玉亲昵的挽着碧遥,却做出一副笑脸来。
“我自然是恩客了”赵公子的手抬起来,要挑上白明玉的下颔。
碧遥抬手将赵公子的手打了下去:“赵公子尊重”恼怒异常。她急急的回头去找,却发现不管是关海沧还是张剑亭都不在。人群之中,只有她和白明玉两个。碧遥也知道白明玉有功夫,然而究竟是不是赵公子那些打手的对手,她心里却没底。何况,此时看白明玉并没有羞恼的意思,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恩客?”白明玉轻笑着,“若说是恩客,我原也有一位的。他倒是没有赵公子这般风流。”
碧遥听了白明玉的话,不可置信。
“怎样?那你想不想,试试我的风流?”赵公子听得极舒心满意的样子。
白明玉向赵公子勾了手指。赵公子忙腆着脸过来。
白明玉却倏然出手,一把抓住赵公子的手腕,一拽一拧一按,只听见“咔吧”一声,随着赵公子杀猪样的哀嚎,白明玉将人随手一丢。
赵公子在地上打滚嚎叫,一条胳膊被白明玉给折了。
打手们忙围了过来。
“白碧玉是我当年的结义妹妹,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团聚,才算慰了我姐妹的心。”白明玉寒着脸,向着地上的赵公子冷笑,“谁要是不知好歹的,折条手臂还是轻的。下一次,我要他狗命”理也不理那些打手,拖着人就走,“碧玉,我们走。关霆关霖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别丢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