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买了一匹马。两人一共才三十两银子,也根本没法买什么差不多的马,一匹驽马,勉强能驼了两个人,就来代步。
“你骑吧,我走路就好。”马是关海沧挑的,在驽马中算是好的了,十五两银子的马,关海沧挑的已经是物超所值了。
“一起吧。”白明玉拉住了人,“越早回去越好。我刚才打听了,父亲现在在奇城,暂时按兵不动。这边都是你的通缉令,我们还是尽量快些的好,别耽误了事情,再出什么岔子。”
关海沧想了想,也只能同意了。只是他上马也是难,手上借不得力,踩在马镫上,身子就往一边偏,根本上不去。还是白明玉托着他扶着他,才勉强把人弄上去了。两个人又都是一身汗。
之后白明玉才上了马,怕关海沧掉下去,就把关海沧的两条胳膊围在自己腰间,两个手腕用绫带系在一起。关海沧从白明玉的背后看着她摆布自己两条没有任何知觉的胳膊,胸口紧贴着白明玉的背,甚至能感受到白明玉的汗水顺着淌下来,仿佛能淌到他的身体里去。
白明玉折腾了半天,试了又试,才满意了。关海沧那两条胳膊简直不像是人肉的,而是两截木头,随着她意的摆弄。
白明玉折腾得专心,关海沧看得也专心,却不想旁边还有人也看得专心。
白明玉擦了头上汗,回头要和关海沧说话,却不想正对上另外一双眼睛。黑眼仁简直像两丸黑水银,含着笑意盯着她看。
那人与白明玉四目相对,便也笑了,轻轻点头:“扰了小姐和先生了,抱歉。”
白明玉的脸立刻红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手里还抱着关海沧的胳膊,把玩那两只大手上粗糙的手指。
“不知小姐和先生要去何处?”那人体谅一笑,折扇轻摇,看着便是儒雅风流态度,与关海沧这样的粗莽汉子截然不同,“我见先生颇会选马,不知道能不能也帮我选一匹。”他笑得赧然,“我原是想去南边的,然而徒步总是艰难,故而想要匹马代步,只是从来不懂这些,希望先生能帮忙则个。”
关海沧也就温和笑着:“这有何难?”向着白明玉,“明玉,把我手解开,我去帮这位公子选马。”
白明玉却是满脸的不乐意:“又要折腾,你上马就难还要再多麻烦”
“明玉,你受累了。”关海沧只笑着。
白明玉没有办法,只能把关海沧的手解开,再帮着他下马。
关海沧也就引着那陌生人再去选马:“公子想要什么样的?”
“能代步就好。”那陌生人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囊中羞涩,也没法买什么好的。”他气质虽好,然而一身布衣,确实不是什么富贵公子模样。不过那衣裳虽然洗得泛白,却是极干净的,让人看着舒爽。
“如此,这一匹也够了。”关海沧示意着一匹黄色的马,看着有些羸弱的样子,倒像是营养不良。
“这一匹?”那人惊诧的瞪大了眼睛。
关海沧笑着,转头问那卖马的:“这一匹多少钱?”
那是个干瘪的老头子,哆哆嗦嗦的伸出五个指头,又缩了回去,变成三个:“三,三两银子,可以么?”犹豫迟疑。
“公子买下来吧。”关海沧注视着马的目光十分温暖。如果他的手是好的,他一定会去仔细抚模一遍的。
那人原本有些疑惑,然而看了关海沧是样子,却笑了:“好,我买了。”决定相信关海沧。
关海沧陪着那人牵着马走,却暗地里向白明玉递了个眼色。白明玉也就又拿出五两银子,塞在卖马人的手中。
“先生怎么看这马好?”那人问着,“我看都无人问津呢。”
“这是良马,可惜被养坏了。”关海沧淡然,“公子给它好好喂养些时日,定然就能见出它的好了。”
“好”那人就跟着关海沧笑了,“我看两位,似乎也是要去南边的,不如同行如何?”
“我们去哪儿,与你何干?”白明玉冷冷的,又帮着关海沧上马,折腾着两人坐定了,“已经替你选了马了,便不关我们的事了。驾”催着马跑走了。
那人颇为无奈,自己慢慢腾腾爬到马上去,握着缰绳,也是没胆子跑的样子,只能骑着马慢慢走。不一会就再看不见关海沧和白明玉的影子了。
白明玉跑出去极远,感觉到关海沧似乎做得不大稳,才放缓了,扶着关海沧坐正,埋怨着人:“你去理那酸书生做什么?真是闲的你。”
“偶尔助人么,也没什么。”关海沧轻轻笑着,“也不值多大的事情。”
两人正说着,却看见天阴了,下起雨来。此时两人早出了城,正在路上,看着不着村不着店的,正被淋个着。不一时就透心凉。那雨越下越大,浇在地面都起了烟尘,白雾茫茫的,白明玉眼睛也睁不开。
匆匆忙忙,两个人好不容易看见座破庙,急进去躲雨,却都是落汤鸡一样的了。
白明玉有些无奈,随意收拾了处地方,教关海沧坐了。她才去整理两人的东西。幸好两人都了解气候,知道此时正是多雨的季节,所以把东西都用油纸包住了,才没也跟着淋湿。
白明玉瞅了瞅,就又拿出一套衣裳,要给关海沧换了。
关海沧却不肯,只说一会就干了,不要再折腾。
白明玉却恼了:“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关海沧只笑,急忙躲了白明玉的手,“我看这里还有些枯枝稻草,看来以前也常有人过路使用的,不如就生火来烤烤好了。再换衣服,一来麻烦,二来也是糟蹋。”
白明玉不解,却也不再说什么,只听话的燃了篝火,两人坐在火旁烤着。
过了一会,关海沧干咳了一声:“明玉,你,去把衣服换了吧。”背着脸,不敢看人。
“嗯?”白明玉听得奇怪,“你自己不肯换,怎么倒教我换?”
关海沧心里叹息。白明玉衣裳都贴在身上,曲线全显露无余。尤其天热,衣裳穿得少,隐隐约约的,被浸湿了的衣服里的身段简直撩人。关海沧不肯教白明玉给他换衣服,也是为了怕自己此时情态被她看见,就真的尴尬了。他到底还是正常的男人,又是面对着自己爱着的女人,怎么会没点反应?
“明玉,你,还是换了吧。”关海沧知道白明玉并没多想。她本来就是洒落之人,军里待惯了的,许多事情其实并不明白该在意的。
白明玉原本还不明所以,然而看了一时关海沧的模样,见那人无论怎么都不肯看她。又想到之前的躲闪,她的脸也一下子红了。以她的年纪,换了别人早嫁出去了,怎么可能什么事情也不懂?何况她与关海沧还有过一夜的。猛然醒悟关海沧的意思,白明玉匆匆忙忙的躲到了佛像后头,把衣裳换了才出来。
关海沧暗自送了口气,才勉强缓过来些。
“你也,换了衣服吧……”白明玉脸上红色还没褪下去。这般一说,更烧了起来,“只凭着篝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干呢。你身上伤没好,不好一直这样湿着的。不然伤口该感染发炎了。”
“罢了,不用了。”关海沧想要拒绝。
“你,嗯,左右,也一直都是我帮你的。现在这样,难道,将来就没了?总,总有躲不过去,被,被我看见的时候……”白明玉话说得断断续续的。脑子里就想起关海沧醉酒那天的情况,就仿佛看见关海沧那件东西在眼前晃。那一日见着的,极吓人的一个,教白明玉忍了许多痛。
关海沧被白明玉说得哑口无言,更是不肯了。彻底背过了身子,只将背脊给白明玉。
然而那双小手还是搭在了关海沧的肩膀:“你的伤,我看看吧。我见你后背又渗血了。”
“明玉,你这样,教我如何自容?”关海沧慢慢说着。
“不能自容,早就是了。”白明玉声音虽然小,却是坚决,“从我第一次替你解手开始,你在我这里还有什么私密?你真当自己……我什么都没见过呢?替你沐浴的时候,难道你一点都没有过?你别挣了。”
关海沧痛苦合目,转身起来,跪在白明玉的面前:“郡主,在你面前,关海沧已经无能做人。玷辱郡主之处太多,关海沧罪过。”
“你是男人,这些,也是正常……”白明玉轻声,嗫嚅着。想了想,却又笑,“罢了,我只当你不是男人好了。反正,怕你在我面前这样,也早没什么男人的尊严了。”说完拉起了关海沧,上手就去月兑人衣服。
关海沧也不再反抗,合着眼睛,心如死灰。不是男人。再没了男人尊严。罢了,大约,白明玉也真的从未把他当做男人吧。这样,也好。
除了关海沧的衣服,白明玉偷眼瞅着,那里并没她原见着的那么壮观,只比平日看着大些而已,并不特别明显。想来是过了这一段时间,说了这一时话,关海沧已经压抑了。
换好了衣服,看着外头雨渐停了,两人却都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