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萝,你这死丫头,大伙都忙着,就你自己偷懒,快滚出来干活”,白玉扯着嗓子在院子里骂了起来。
春萝赶紧擦干了眼泪,苦笑着,“妹妹失陪了,娘娘和十四阿哥那边午膳该用完了,我要去伺候了。”
想到春萝如今艰难的处境,虽有同情,可婉儿也是无能为力,只好草草别过她,自己溜出了永和宫,但刚走到宫门口,一个贵妇正梨花带雨向里冲,身后的奴婢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跟上她的速度,不可避免地,她和贵妇撞了一个满怀。
“哎呀,福晋,您没摔倒吧”,宫女紧张地扶起她,里面的白玉也迎了出来,恭敬地向她行礼道,“福晋吉祥。”
“我一点也不吉祥,在家里受气,到了宫里面,连个奴才都敢欺负我”,贵妇恶狠狠地盯着婉儿,站起身,第一个动作就是甩了她一个耳光。
婉儿捂着面颊,气极了,月兑口而出,“你怎么随便打人呢!”
“我打的就是你,没长眼睛啊,居然敢撞我。”
“你——”,婉儿真想还她一个耳光,但还是硬生生地吞下了这口恶气。
“白玉,这丫头是咱宫里的人吗?这么没有规矩,见了主子竟然不行礼,等我回了皇额娘,非打折她骨头不可。”贵妇还是不依不饶地骂着,把心里的怒气都撒在婉儿身上了。想来婉儿也真是倒霉,偏偏遇上一条母疯狗,嘴上不敢说,只好心里骂她几百遍,疯狗,疯狗……
“咦,这宫女奴婢也瞅着面生”,白玉仔细打量了婉儿一遍,问道,“你是哪个宫的?跟的哪个姑姑?”
“奴婢在毓庆宫当差,名叫婉儿”,婉儿刚回答完,一不留神,又一个手掌印落在她的脸上。
“好啊,你就是那个害得我们爷断了一条腿的婉儿,我正要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贵妇气得一脸狰狞,两只手正准备朝婉儿脸上抓来。幸亏几个宫女及时拦住了她,否则婉儿今天非要毁容不可。
婉儿捂着脸,委屈地看着她,原来这女人就是四阿哥的福晋,真是妇随夫唱啊。她对于四阿哥的愧疚被这女人的两巴掌打得无影无综了,反而更加痛恨那个家伙,自己都动不了了,就派老婆来欺负她,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男人。
四福晋又哭又闹的声音惊动了德妃娘娘,她站在庭院中,面无表情地看着永和门下这场闹剧,眉头越聚越紧。最后还是眼尖的白玉注意到她,连忙提醒四福晋,“娘娘来了。”
四福晋一听,一头奔向了德妃,栽进她的怀里,哭着说道,“皇额娘一定要为儿媳做主呀,四阿哥他就是为了这个丫头,不仅伤了一只脚,还在家里对儿媳冷嘲热讽,说儿媳对他还不如一个丫头来得尽心。皇天在上,儿媳天天盼着能够伺候四阿哥,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留在儿媳房里连五根手指都能数清呢。”
“够了,堂堂的贝勒福晋,在奴才面前撒泼打闹成何体统”,德妃嘴上说话虽然严厉,但还是温柔地捋顺她鬓角的乱发,声音温婉地道,“你们做了几年夫妻,他的脾气你也应该模清楚了吧,这孩子是吃软不吃硬,你这样跟他闹,不是更招他反感嘛。”
“皇额娘”,四福晋面脸泪水,听到德妃的话,哭得更是伤心,“儿媳知错了,以后决不会再这样。”
德妃欣慰地笑了笑,将视线转向婉儿,“你就是那日和胤禛一同失踪的宫女?”
“回娘娘,是奴婢”,不知怎地,这德妃娘娘给婉儿的感觉与宫中幽怨的女人完全不同,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淡然,与世无争的洒月兑,反而与十二阿哥有些相同。这些嫔妃向来不是以争宠为乐吗?婉儿疑惑地偷偷瞟了她一眼,虽然已经步入中年,少了一分少女的清纯,脸上不免也增添了许多岁月的痕迹,可越发具有女人成熟的魅力,一举一动,透着优雅,韵味十足。做女人做到像她这样,也算是登峰造极了吧。
“果然是个漂亮姑娘”,德妃轻轻笑出了声,“怪不得太子这么疼爱你,到屋里来吧,陪本宫和四福晋聊会天。”
“是。”婉儿跟在她们的身后,最后进入了正殿,可刚进到门里,就发觉有一股凌厉的光束射在她身上,不禁抬头向次间望去,发现十四阿哥手里正捧着一本书坐到炕沿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慌,赶紧又低下了头。
“胤禵啊,你回阿哥所歇着吧,咱们女人间聊天,你也不爱听。”德妃进入次间,宠溺地拉起他的手,可十四阿哥却一把搂住了自己的额娘,撒娇地说,“我偏不走,我喜欢听你们聊天。”
“你这个小东西呀”,德妃笑着戳了一下他的太阳穴,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四福晋坐在炕桌的另一边,而婉儿只能站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