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封伦下朝回到府邸,刚刚下车府内家人便上来答话说尹国丈来访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封伦眉头微微皱起,尹阿鼠来干什么呢,他缓步走入中门,也不换衣裳,伸手接过仆人递过的茶水漱了漱口,迈步进了正房客厅,屋内客座上尹阿鼠安然端坐。
封德彝拱手行礼哈哈一笑:“国丈多日不见,今日是哪阵香风把您吹到老朽这里来了。”
尹阿鼠起身施了一个礼:“德公啊!可把您盼回来了,老汉是有事来求德公的。”
封伦哈哈大笑捋了捋胡须道:“国丈爷手眼通天,老夫尚想求国丈照应,您老有何事尽管吩咐,封某一定尽力而为。”
尹阿鼠点点头笑着说道:“老汉新建了个宅子想请老相国给题个匾。”
封伦哈哈大笑:“国丈看上老夫的字派个人来就是了,何必亲自过来呢,来来来书房请。”说完带着尹阿鼠向书房走去。
封伦是山东士族的领袖,最好的就是面子,骨子里是不屑和尹阿鼠这样的人来往的,可又碍着尹德妃的面子,不敢不应承,就想着赶快给他写俩字让他走人。
书房里家人磨墨封伦持笔两个遒劲的正书大字“尹府”跃然纸上。封伦题了字却不落款免遭士林取笑,希望这位国丈爷瞧不明白
尹阿鼠果然没瞧明白就是还不走,依然东拉西扯地和封伦扯淡。
封伦无可奈何只好只好忍住心头的厌恶与之周旋。
天色渐黑的时候一名家人进来道:“老爷,国丈爷府上来人说家中有客请国丈爷回府。”
至此尹阿鼠才起身躬身告退,封伦送出府门看着尹阿鼠上车上车绝尘而去。
尹阿鼠找封伦绝不是求字这么简单,他在计划着一件阴谋找封伦求字是因为这件阴谋需要封伦来做证。
封伦的家在长安西市崇德坊第三横街,这条街上还住着一个人长孙无忌,尹国丈的人已经在这里盯了整整二十天了终于搞清楚长孙无忌每天的基本行踪。
长孙无忌今天和往常差不多从秦王府出来打马回府,不同的是今天身边多了个杜如晦。长孙无忌和杜如晦脾气相投性情相近,两人今天准备去长孙无忌府上去喝酒。
就在距离长孙无忌府门还有几丈远的地方时,一件“意外”发生了:一驾马车突然从旁边一条窄窄的小巷子里冲了出来,快速地驰向街道的中央,长孙无忌一勒马缰绳,马却已经收不住脚力,和那驾马车前头驾辕的马匹撞在了一起,长孙无忌自己从马上被撅下来,那驾马车也翻倒在地。
杜如晦翻身下马,领着几个家丁去扶长孙无忌,同时迭声问道:“辅机,怎么样,伤着没有?”长孙无忌揉揉翻了个身:“没有大碍,只蹭破了点皮···”说话间,那马车里已经传来一阵哭爹叫娘的喊痛声,接着又是一阵破口大骂。二人扭过头去,不由都愣住了,从巷子里冲出十几条汉子,打着火把提着灯笼手忙脚乱地从车里扶出个胖老者来,长孙无忌眼尖,认出那是当今的尹国丈,不禁嘟囔了一句:“糟了,怎么和他撞一起了。”
尹国丈大吼道:“你们是他妈什么人,走路没长眼睛吗?是不是找死呢?”
杜如晦虽然是文官却生着武官的脾气,性急脾气暴当下也不客气的回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尹国丈已走过来一把拉住杜如晦道:“走跟我到京兆尹衙署去!”
尹国丈不认识杜如晦和长孙无忌,他的目标是长孙无忌刚刚听到杜如晦说话以为他是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忙拱手道:“国丈爷,这事儿都怪我们莽撞,我们一定赔您药钱和修马车的钱,京兆尹衙门就不用去了望您老见谅。”
“嘿!你认识爷,那你看爷我是缺钱的人吗?”尹国丈轻蔑地说道。
长孙无忌踌躇了一下忍住性子道:“国丈爷,我们是秦王府的属官,闹到京兆尹去大家的脸面都不好看。”
尹国丈破口大骂:“你什么东西,拿秦王来讹老爷我,你是骨头痒了吧?左右,给我打这狗日的!”
十几个人拥上来挥起棍子就往长孙无忌身上抡,片刻工夫长孙无忌被打得头破血流,几个家丁上前想救他,可究竟是好汉难敌众翻在地。
杜如晦猛地挣月兑尹国丈向围攻长孙无忌人群扑去。
尹国丈眼睛骨碌一转,心一狠抬手一拳捣向自己的鼻子顿时鲜血直流。然后扑到杜如晦身上将血尽量望他身上蹭。
尹国丈大声喊道:“停,别打了带他们到衙门去。”
京兆尹衙门在长安城西部的光德坊,这里的最高长官称少尹,官职正四品地位与一州刺史相当,却远没有刺史威风,这里是天子脚下离天太近,各种矛盾错综复杂,人际关系盘根错节实在是个苦差事。
兼任京兆尹少尹的是左卫大将军杨恭仁,杨大将军主要是挂个名,总大纲而已,真正主管事物的是长史裴秀章。裴秀章出身三晋名门裴氏家族,是当朝裴相的嫡亲侄子。杨恭仁很会用人裴秀章帮他解决了很多他不好处理的事,放眼当朝真正能干的了这个长史也只有裴家的人了。
京兆尹衙门里看着争抢当原告的两伙皇亲国戚裴秀章也没法解决了,于是他使出了官场上最常见也最有效的一招“踢皮球”派人去请杨恭仁。
刚刚回到家正准备吃饭的杨恭仁听到消息眉头大皱叹了一口气,出府上马往京兆尹衙门赶去。
满脸鲜血的尹国丈正怒气冲冲地坐在一张团凳上,看见杨恭仁立刻站起来指着坐在他对面长孙无忌和杜如晦说道:“杨大人,老夫要告这两个人,他们撞翻我的马车老夫要带他们见官他们就抬秦王出来恐吓于我,还将老夫打成这样。”
“杨大人,不要听他信口雌黄我等不曾动过他半个指头,倒是他们蛮不讲理指示家奴殴打长孙大人。”杜如晦道。
“你放屁,你没动我难到我这鼻子是自己打破的。杨大人你听到了,到了衙门他们还是如此猖狂。你们处处打着秦王的名号,横行霸道,我看秦王的功名要一点点地败坏在你们的手里了”尹国丈大声道。
杨恭仁抿了抿嘴唇苦笑着说道:“国丈爷,上党县公事发时天色已晚,依杨某看此事实属意外两位都是皇家外戚,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不行,老夫规规矩矩做事清清白白做人凭什么受他们的鸟气。杨大人你若是怕得罪秦王不敢公断的话老夫明日就上奏陛下请皇上做主。”杨恭仁话未说完就被尹阿鼠打断。
长孙无忌哼了一声:“真当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没人知道,今年至少收五万金了吧。”
尹阿鼠脸色一红没有说话。
裴秀章俯在杨恭仁耳畔小声说了些什么。
杨恭仁沉思了片刻后开口告诉尹国丈和长孙无忌请他们先各自回府改日他会会同京兆尹全体官员共同审理此案。
送走尹国丈和长孙无忌出去以后杨恭仁怔怔看了裴秀章一阵,叹道:“唉,这件事真是麻烦,依裴大人看我们该如何是好?”
裴秀章笑了笑:“依属下看我们只有一个办法拖时间。”
“他们可都不是善茬,一个拖字能行吗?”杨恭仁揉了揉额头道。
裴秀章高深莫测地点点头:“我看行,搞不好明儿一早皇上就知道这事了,到时候就不用我们烦心了。”
果然次日一早宫们刚刚打开尹阿鼠就进宫去了。
皇帝正要早朝突然被哭哭啼啼的尹德妃拦了下来,尹国丈声泪俱下地向天子控诉了策府的人是如何的“嚣张跋扈”,李渊自然震怒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这是他的岳丈。他几乎是咆哮着告诉少监赵雍早朝延时马上把秦王叫到两仪殿来见朕。
“陛下,秦王殿下和贵妃娘娘求见。”李渊的话音刚落一个内侍跑来道。
“宣···”李渊冷冷地说道。
长孙无忌和杜如晦昨晚从京兆尹衙门出来后直奔秦王府与李世民商议后三人一至认为尹阿鼠一定是早有预谋,再联系之前房玄龄和温大礼与尹阿鼠家奴发生冲突时李承明曾经在场杜如晦立刻断定背后主谋是东宫的人。
李世民进宫本来在尹阿鼠前面可因为他先去请万贵妃说话所以落在了尹阿鼠后面。
李世民先扫一眼皇上身后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尹国丈,然后上前向李渊行叩拜之礼。
“秦王,朕来问你,人立身于世要做到的第一个字是什么?”李渊摆了摆手冷冷地道
李世民定定神,回答道:“父皇一向教诲儿臣,人立身于世,要做到的第一个字就是孝!”
李渊冷笑一声:“原来你还记得呀,我以为你早忘了呢!”
接着他抬手一指一旁的尹国丈道:“他是国丈,朕都要对他尽孝,你们更要对他尽孝,可是你自己看看,你国丈。”
李世民略带点惶惑道:“父皇,儿臣就是特意为此事来向您和国丈请罪的。”
看到李世民的表现皇帝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他用平缓的语气说道:“杜如晦殴打皇亲流三千里吧。”
李世民打了一个激灵,他没想到事情有这么严重。
“陛下,此事秦王已经告知臣妾,杜如晦跟随秦王征战多年,出生入死有功于国,还望皇上能念其旧勋,网开一面,免于重责吧,再说长孙无忌不也被尹国丈的人打了吗?要是重责杜如晦的话国丈爷这又该如何呢?依臣妾之见是不是罚俸算了。”万贵妃开口劝道。
“是啊父皇,杜如晦是儿臣的下属是儿臣没有对他严加规束,父皇若要降罪的话就降罪儿臣吧!”李世民撩袍跪倒叩头说道。
李渊沉吟了一下,对着尹阿鼠说道:“国丈意下如何?”
尹阿鼠躬身行礼道:“全凭陛下做主。”
李渊点点头:“看在贵妃的面上杜如晦罚俸一年,陪国丈汤药费和马车钱,另着尚药局派两名御医给长孙无忌疗伤。”
王小胡的想法实现了一半,尹阿鼠和秦王府是势不两立了,但李世民并没有受到什么斥责。
老样子,求推荐和收藏,谢谢各位。另今天是母亲节,小弟在这里祝全国所有的母亲们身体健康,事事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