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明下了城楼,便匆匆向将军府走去,王小胡是他现在最相信的人,他可不希望王小胡的妻女在自己手里出什么意外。
潼关城将军府后院的一间偏房里,春梦正在焦急地徘徊着。她刚刚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一个以刘参军和赵校尉为首,针对李承明的叛乱即将发生。
春梦的消息来源居然是乌龟康的儿子二龟,原来昨天乌龟康父子在军营里给军卒们表演过乌龟戏,表演结束以后二龟被几个十七八岁的士卒留在了军营里嬉戏。半夜时分二龟出去撒尿,看见不远处处的一所房子还亮着灯,小孩子好奇心重,便想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这一去便恰巧听到了刘参军和赵校尉的对话。
也怪这些密谋的人太大意,再他们看来,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既没有楚王的亲信,也没有比他们还高级的将校,应该是很安全的。
李承明听完二龟不太完整的叙述以后陷入了沉思:“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该怎么应对他们的叛乱呢?万一处理不好激起兵变来可就麻烦了,可是就算是这次安全渡过了,万一又有下一次该怎么办呢?自己还会这么好运气吗?”
“大王,这事还着落在马将军身上的好!”见李承明良久不语,春梦开口轻声说道。
“可是马三宝不肯与我合作,万一他也趁机图谋不轨岂不是更麻烦了?”李承明道。
春梦笑了笑道:“大王放心,马三宝这次一定会帮你的。”
“为什么?”李承明瞪大眼睛道。
春梦答:“因为大王你已经知道了是谁想叛乱,如果马三宝不帮你只会有更多的人会因此丧命,而且也都是跟随马三宝多年的部下,所以他别无选择,只能协助您平息这场还没有发生的叛乱。不过他一定会有要求,从安定军心士气的方面考虑,不管他有什么要求大王您最好都答应他。”
李承明点点头道:“皇家后裔果然非同凡响,可惜你是女子,否则世间必多一列侯。”
他想了想又道:“这件事情我还是不要出面了,你马上去找马周,他能说会道,让他去办这事最合适。”
“换马!”一声声低沉有力的命令从前面次第传了过来,已经整整两天没有睡觉的突厥骑士们虽然面容疲惫憔悴,声音却一如出发时般坚定沉稳。大队在漆黑的夜色中行军,又不能点起火把照明,队列中相互之间能够看到的不过是身旁的几个人,耳边鸣响的是千篇一律的急促蹄声,他们长途奔袭已经将近千余里了。
这支三千人的突厥奇兵是由颉利可汗的侍卫队长月兑黑鲁带领的。他们的目的是迅速到达关中地区,好给李世民和他麾下的将士以心理上的震慑,减轻李承明在潼关的压力。
月兑黑鲁的换乘马应该由身边的卫士掌管,但他却没有享受这一特权,他的换乘马用一根绳子缀在坐骑的尾巴后面,如此长途不间断地行军,饶是空身跑,那畜牲也累得腿抖蹄软口中白沫直喷。
队伍出发前他亲口下达了军令,行军途中命令一律由统率前军在前面开路的“吐屯发”綦毋达下达。这是没办法的事,总共只有三千军马,此次行动的关键便在一个快字上。大军过境,尘土飞扬蹄声雷动,李世民的侦骑斥候必然要派出信使向长安方向报信。三千孤军深入敌境,本来便地理生疏,道路不熟,若是再将时间耽搁在休息打尖上,这一仗不用打也是必输的了。
大军行进之中,将帅不能及时联络会议,命令便只能由负责勘查道路引导方向的前军主将酌情下达,至于中军和后军的主将校尉们,在队伍集结展开之前均与小卒无异。
月兑黑鲁将前军传过来的命令扭身传给了后面的侍卫,这便勒住了丝缰,翻身下马。
月兑黑鲁下了马,拍了拍自己这匹枣红色的坐骑,却听那马沉闷地打了两个响鼻,两腿一软,伏卧在地,口中粗重地喘息着,鼻间或发出一声声悲鸣。
月兑黑鲁心中一片黯然,这匹枣红马曾经跟着自己去西突厥打过一个来回,冰天雪地里走了整整一昼夜也不曾趴窝,不想今日却倒毙在南下途中。
“唉,它老了!”他暗中摇了摇头。
便是这么一迟疑间,后面的骑士们已经发出一阵不耐烦的骚动,前面的队伍已经走出去了十几步。
这种时候什么官都不好使,黑灯瞎火谁也认不得谁。对于不长眼睛耽误了大军行程的家伙,突厥勇士们自然不会有啥好脸色给他。月兑黑鲁不敢怠慢,拔出腰刀斩断了两马之间的绳索,翻身上了后面的那匹,一抖丝缰,瞄着前面骑士那已经渐渐模糊暗淡的身影追了上去。
“月兑黑鲁大人,月兑黑鲁大人。”随着一声气喘吁吁的呼唤,两人两骑自大队的一侧追了上来。
月兑黑鲁皱起眉头,拨马出了队列,向来路望去,夜霭中一个全身甲胄的突厥将领带着一名护卫自队伍的右侧疾驰而来。
是他手下的百人长玛卡。
“什么事?”月兑黑鲁也不啰唆,单刀直入地问道。
“末将方才找了几个汉人问过话”玛卡一面用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面回答道。
“如何?”月兑黑鲁不动声色地问道。
“前面那座大山叫孤山,自西北而东南绵延而下,中间有一山隘,宽约十里,穿过去便是秦州境内”玛卡面色凝重地叙述道。
“这些我都知道,綦毋达曾经来过这里,故而可汗此番才命他为前军。”月兑黑鲁黑着脸打断了玛卡的话。
玛卡却丝毫不以为意,指着周围那些高矮不一的山丘道:“末将原以为这里的山势险峻高耸,却不料竟是些低矮的丘岭。如此地势,利于敌军斥候隐匿,我军人少,不能展开搜索,更何况——”他一指西南方那两座高耸的黑影,接着道:“只要在上面一边设一个斥候,不用眼睛看,便是听也能将我军的兵力、甲具、马匹、器械以及行军速度听个不离十。十里宽的山隘,丘岭纵横沟壑遍地,敌军步军埋伏起来要多便利有多便利,黑夜行军,敌人在暗我军在明,恐怕会吃大亏。所以末将以为,应当停下来休息,到天明再过山隘。”
月兑黑鲁眯起眼睛朝着孤山方向看了半晌,心中颇有些犹豫难决。
玛卡轻轻叹了口气,道:“出兵前军务会议上斥候们说的情况很清楚,过了这个就山隘一马平川,是到秦州的大道,若要避开秦州,还要绕过一个不大不小的岭子。我担心的是敌军步军在山隘当中埋伏骚扰我军后队,主力却驻扎在那岭子上吃饱喝足养精蓄锐等着我们撞上去。一旦局面如此,我军是人困马乏后路被断,敌军却是锐气正盛。旁的不说,士气如何维持?此番出兵本来便是试探虚实,震慑汉人的,若是不留神被人家打了埋伏,我等有何面目回去见可汗?”
月兑黑鲁沉吟了一下,盯着玛卡道:“那便依你,叫你的传令兵到前面去寻綦毋达,传我的将令,大军就地休息,不许乱了队形,待天亮了再走!”
看着传令兵骑着马向前面一路追去,玛卡一面将头盔摘下来一面叹着气道:“出来两天了,也不知道可汗的大军准备妥当了没有?”
月兑黑鲁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扭转身望着草原方向,心中暗自计算着日期。
“翻过了这座孤山,我们便在秦州的地界了!”玛卡抿着嘴唇说道。
“我们已经在秦州了”月兑黑鲁冷着面孔说道。
利州大都督府里,王珪看着长孙安业笑着说:“长孙大人,天下皆知你曾将长孙无忌兄妹赶出长孙府。秦王妃一介女流,又素有贤德之名,可能不会计较,但长孙无忌却肯定不会这样。他可是睚眦必报的,现在你从兵部侍郎转为监门将军,不就是预兆吗?再说你就是不愿意跟我们起事,我们放你回去,你就以为长孙无忌不会趁机治你的罪吗?”
韦挺也道:“现在窦轨带了十万蜀军出川,益州空虚。我们只要烧掉栈道,紧守陈仓,隔断窦轨回军的道路,益州便唾手可得。然后我们与楚王一东一西,遥相呼应,太子旧部一定会群起相应。李世民没了西蜀的粮草支援,又回不了洛阳,必定坚持不了多久。你长孙大人也就可以青史留名,成为匡扶社稷的功臣了。”
长孙安业沉默不语。
李孝常威胁道:“长孙兄,你觉得眼下这个情况你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吗?”
长孙安业看了看李孝常道:“我愿随诸君一起起兵靖难。”
李孝常道:“好!”接着又对身边的护卫道:“去将带李世民的护卫带过来,长孙大人有话说。”
不一会几名东宫护卫被带了过来。
长孙安业清咳了一声道:“尔等归报尔主,我已经决意与诸位大人一起起兵,诛秦王,清君侧,为太子齐王报仇雪恨。”
几名护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李孝常冷笑一声道:“把他们叉出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绿色()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