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桑手一抖,差点把饭碗给打翻了。杖毙几个奴才……也许在这里,并不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吧。可是她实在接受不了,都是人,居然差别那么大。主子们就像天上的云一样高高在上,而奴才们的命估计比蚂蚁也金贵不了多少。
不过,一桑缓缓地平静了下来。她知道,她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必须适应这里的一切,包括这种残酷的等级观念,她……不能露出破绽。她叹了一口气,自己好歹也算半个主子,自己对下人好一点也就是了。不过,转念一想,这里可是个人吃人的地方。如若自己一时心软,被这些不知道被谁收买的奴才们钻了空子,那自己……
一桑继续往嘴里巴拉着饭,心里却有些硬了起来。别人的命再金贵也比不上自己的,这就是游戏规则。
珠生看一桑久久未出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别也沉默着,专心布菜。直到一顿饭吃完,她才喝着茶,慢慢说道:“你做的很好。府里的事,虽然我不想插手,但也不能两眼一抹黑,不然怎么死的都不一定。可这些事,只能是你打听了来回复我,我不希望红丝阁里的其他丫头里有哪些嚼舌根的,你懂么?”
“是,奴婢知道了。”
一桑看了珠生一眼,又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虽然我的脸……可是,很多事情都不是想当然的。有些人,只要可能出现万分之一的阻碍,就会除掉这些绊脚石。在这样的大宅门里,不是我不争、我本分就可以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好在我不争宠,不争权,比起她们是好得多了。”
珠生有些佩服地看着一桑说:“谢主子教诲,奴婢明白了。”
“萍儿,帮我去看看,少爷怎么还没回来?”湘姨太在自己屋子里不停绞着帕子,有些焦急地说着。
“主子,奴婢刚去看过,少爷今儿个和连城少爷喝酒去了,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来的。”
“哼,喝酒喝酒,就知道喝酒!喝不死他!前两天,他不是歇在少女乃女乃那儿就是在桂容那个贱人那儿。今天早上,那个丑八怪敬茶的时候,我好容易见着他一面,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真真是气死我了……”
萍儿隐去了眼底的一抹笑意,安慰地说道:“主子,您别太担心了。少爷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您看,不管他外头多多少女人,咱这府里就三个,您已经是在他的心尖尖儿上啦!”
“什么三个!今天不是又进来一个!”
“啊哟,我说主子啊,那个丑八怪也能叫作是女人?”
“嗯,你说的没错,是我气糊涂了。不过,凭什么我只能做第三?我不甘心!”
“主子您看,少爷到现在都没有子嗣,这才是重中之重呀!您没看老太太三天两头地训斥着少女乃女乃么?若是您先有了身子,那往后的日子岂不是不用愁了?说不定呀,少爷和老太太一高兴,把少女乃女乃休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哎,莫要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少女乃女乃可是真正的主子,主子!若是我生了个儿子,相信少女乃女乃她也不会亏待我的……”湘姨太话虽这么说,可脸上却已经泛起一阵得意的神色来。
“算了算了,我也困了,就先歇着了。如果少爷回来了,你再叫醒我。”说完,湘姨太便朝里屋走去了。
等她走远了,萍儿才嘟哝了一声:“哼,我也困了,我还想睡觉呢……”然后开始不清不愿地拿了个绣活儿来做着。
而在桂姨太那儿,倒是完全不一样的场景。
桂姨太悠闲地躺在美人榻上,吃着炖品。屋里很暖,旁边的香妹正帮她轻轻打着扇子,时不时地能够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熏香。
香妹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您看我要不要去门口看看少爷有没有回来?”
桂姨太皱了皱眉,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满地说:“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说话做事动动脑子!少爷今天是和连城少爷一起去喝的酒。他们俩喝酒,哪回不是喝到天快亮了才回?回来之后他一定又吐又闹的,少女乃女乃会照顾他的,我这个做妾的就算了。”说完,便轻笑了一声。
香妹低头称是。见桂姨太吃完了,便收拾了下去,又问道:“主子,您要不要再喝一碗?多喝些补品,将来您肚子里的……”
“闭嘴!”桂姨太立刻变了脸色,一巴掌甩在香妹的脸上。瞬间,香妹的左脸颊高高肿起,她想哭又不敢哭,便委屈地站在那里。
桂姨太压低声音,狠狠地说:“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许提这事儿,一个字都别提!别以为在我的屋子里就没事儿了!隔墙有耳,万一被其他人听了去,后果不堪设想!你是傻子啊?”
香妹哭着跪下,同样压低着嗓音说:“是,主子说的是。奴婢知错了!主子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桂姨太又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慢慢平复了心情,说道:“这府里,可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大家都憋着气看着呢,看谁先生出儿子来!哼,偏生我先有了,估计是不称别人的意了。要是她们知道我怀孕了,不定使什么招数出来呢!虽然我也不是没有手段,不过为了孩子,还是要稳妥些的好……”边说着,桂姨太眼里泛出温柔的色彩,轻轻抚模着自己的肚子,对着自己的孩子说:“你放心,你娘一定会让你平平安安地出生的!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住到庄子上去!任谁都看不出我肚子有什么问题!等到娘把你生下来,呵呵,咱们翻身的日子就到了!所以,你可要争气,一定要是个带把儿的呀!”
桂姨太闭了闭眼睛,又问道:“今天那个赵姨太回去后,有没有什么事?”
“回主子的话,那个赵姨太回去后,就领着群丫头打扫了下屋子,然后自己睡了个午觉,什么事都没干。奴婢看,可能是知道自己不得宠,是个安分的。”
“哼,安分的?在这府里,哪个人安分哪个人就先死!就算她现在是安分的,保不定将来如何,不得不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