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多少时候,忽的,一桑小月复一阵绞痛,只痛得她叫了起来。冲进来的丫头婆子好几个,唯独没有珠生的身影。
一桑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碗酸梅汤,无论如何都不愿去相信,可又好像不得不相信。一个丫头说要去请大夫,可一桑不愿在慕容府多事,硬是拦住了那丫头。又过得半响,只感觉自己身子好些了,连忙吩咐人去备车,她要出门。
一个婆子在旁边反反复复地劝说,就是不肯去备车。一桑本就心情不好,再被她这么一念,头都大了,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到底我还是不是这红丝阁的主子了?”
虽说一桑平时对待下人不是一般的和气,但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她知道,该立威,该给脸子的时候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果然,被她这么一瞪,婆子也不敢说什么了,急忙出去吩咐人套车去了。
这时的一桑谁都不信,除了一个人。珠生,伤了她的心。
匆匆来到仙绣坊,还好,柳春在。
一见到一桑苍白的脸色,柳春简直三魂去了两魂半,三两步走到一桑面前,沉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在慕容府出事了?”
一桑摇了摇头,示意他进去再说。两人进屋后,不等柳春问,一桑便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唉,说来也怪我。当初,珠生清澈纯净的样子打动了我,便毫不迟疑地用了她。现今想来,我一没查过她,二也没考验过她,万一她是……是不是我太大意了呢?就算不说这些,她今儿个的事情做出来,恐怕也是为了一个情字,这真真是难办了……”
一桑决定毫不隐瞒,自然也将连城对自己的心思说了个一清二楚。听完后,柳春心中原有一丝不快,不过见一桑丝毫没有扭捏,反而很是坦荡的样子,想想也就释怀了,他可不是那种小心眼的男子。
柳春摇摇头说:“珠生丫头我也见过。虽然你没有去查过,但是相信你我二人加起来看人的眼光错不了。今儿个的事情是有些蹊跷,但也不能马上下结论。这样吧,我先叫个大夫来看看。对了,那酸梅汤你带来了吗?”。
这等事一桑还是很小心的,早就吩咐了小丫头带了些刚刚自己饮用的酸梅汤拿了过来。
不一会,大夫便来了。柳春请来的大夫,一桑自是相信的。
那大夫仔细地替一桑把了脉,又试了试那碗酸梅汤,便开口说道:“这位夫人,您今日身子不适是由于最近用脑过度,有些操劳。这些日子的天气仍有一些炎热,而夫人您今日饮用过于冰凉的东西急了些,这才引起了不适。至于这酸梅汤,我刚刚验过了,绝无问题。”
说完后,大夫便跟着小厮下去开方子了。
一桑有些讶异,她没有想到,结果居然是这样的……看着柳春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睛,她颇有些不好意思:“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多心了?连珠生都怀疑……唉,想想真是要没脸了。”
柳春笑着握住了她的手,轻拢了她的秀发,说道:“怎么会呢,你有警觉心是好事儿。再说了,珠生这两天本就有些反常,你要是什么都不去注意我才要不放心呢不过现在真相大白了也好,可珠生对连城的情谊……唉,这事儿你还得操心一下。”
珠生当时送完酸梅汤从房间出来后,看见了一桑向她投去的关切目光,只是假作不知。出门后,心中却是十二分的难过。难道,自己就要从此同主子生分了么?一头是主子,一头是连爷,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委屈的不行。不愿让人看见自己的眼泪,她便匆匆跑去花园的假山一角默默拭泪去了。
自然,她并不知道一桑出事,更不知道一桑出府。
等她再回到红丝阁里,听底下丫头们一说,她才知道出大事儿了。她是个聪明的丫头,马上就猜到,主子对自己起了疑。她很委屈,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自作自受,谁让自己这两天这副鬼样子呢?她霎时间清醒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自己可是奴婢居然敢给主子看脸色?若是换了个主子,把她拉出去杖毙了都有可能也就只有一桑,居然可以容忍自己这么多天,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如今,即使换了自己,也会怀疑的吧?
想了想,珠生便跪在了大厅里,一动不动。别的丫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可看到珠生坚定的脸色,也没人敢去过问一声。
一桑回到府里后,刚进红丝阁,就有小丫头来报,说珠生跪在那儿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一桑一惊,连忙跑了过去,果然一眼就看到那个亲似姐妹的身影。她跑过去想拉起珠生,可珠生就是不起来。不仅不起来,还冲着一桑磕起了头,低声说:“主子,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您这两天大人有大量,不同奴婢计较,可奴婢心里清楚的很,是奴婢以下犯上,冒犯了您。不过,今儿个这酸梅汤,奴婢是万万没有动过手脚的,还请主子明查不管您信与不信,奴婢都没脸再待在这红丝阁了,还请主子责罚后,将奴婢赶出去吧”
最后一句话说完,珠生的眼泪已经情不自禁地留了下来。她说这些话倒不是赌气,更不是以退为进,而是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一桑很了解珠生,自没有疑心她这点。更何况,她已经为方才自己居然怀疑珠生在酸梅汤中下药而后悔自责不已。听到珠生的这些话,更是心疼极了。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主子,就先起来。我也有很多话要告诉你,不过,你起来我才说。”一桑并没有用很柔和的语气说话,她知道自己越是这样,也许珠生心里就越是愧疚。她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后,果然,珠生便乖乖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