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显得心事重重,兰芪扶着阿四躺下后,再站起来朝着她使使眼色。半夏杵在门口,等着兰芪开口询问:“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吗?”。
“少爷…”半夏支支吾吾地说道:“少爷一清早便出了门,说是苏州城的生意出了问题,必须要少爷赶过去打理。”
“哼,我就知道。”兰芪冷哼笑道:“这样的结果我早就预料了,反正那个老太婆就是会想方设法地拆散我们,不让我们相处。”
半夏微微皱眉,仰起头不解地问:“老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兰芪冥思片刻,说道:“心虚了,她或许怕我知道什么吧,具体的我暂时还没有弄清楚。”
半夏仍然不理解地摇了摇头,说:“少爷是连府唯一的子嗣,如果不让少爷与少夫人相处的话,如何传宗接代?”
兰芪掩着嘴,故意揶揄半夏,笑道:“你才多大啊,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少,你知道什么是传宗接代?”
半夏倏地红了脸,羞涩地嘀咕道:“半夏…半夏也是听…听丫环们私下里说的。”
兰芪笑了笑,顿觉得有些不对味,立马止住了笑意。如果说传宗接代,她好像不能就这么传宗接代吧,自己尚未做好心理准备,如果真的生下孩子,岂不是永远都要留在连府里,受尽了老太婆的折磨不说,也不利于自己孩子的成长。很明显,莫小姐就是个例子,思及此,兰芪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她转过身,拍了拍衣袖说道:“不管那么多了,我先去老夫人那里禀报昨晚上的事情吧,你也知道事情可大可小,如果害了府里其他的人,到时候就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了。”
半夏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兰芪吩咐半夏留守着阿四,自己便前往清心阁给老夫人请安。
虽说是老夫人卧病之时不必请安,可是在兰芪心里却不认为就这么简单。他们说老夫人是因顽疾缠身,不能露面,如果是单纯的宅子,这种解释倒也符合常理;可兰芪就琢磨着,老夫人这个大葫芦里一定卖着不安分的药。
既然来了,她就不打算走回头路,平视着清心阁的牌匾,转过拱门就能走进阁楼里面,然而此时由春芝在前院把手,她见了兰芪,倒是笑脸盈盈,走上去一边故意挡住了兰芪的路,一边‘好意’地打招呼:“少夫人,老夫人还未起来,这段时间也不必请安了。”
兰芪抿着嘴笑说:“我知道,可是几天都未请安,总觉得不自在,于是今日起了个大早想过来慰问慰问。”
春芝笑着说道:“少夫人真是有心了,稍后春芝一定会将少夫人的孝心传达给老夫人的。”
兰芪顿了顿,又说:“没关系,那我就在院子里等老夫人起床吧。”
春芝的笑容顿时愣在了脸颊上,笑也不是,不笑更难看。她思索着走在兰芪身边,问道:“少夫人,您不是在北边照顾阿四吗?不知道阿四的伤势如何了?”
兰芪不慌不忙地说:“阿四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我也放心了,本来还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少爷的,哪知道他一大清早地就出了府。”
笑说时,兰芪偷瞄一眼身边的春芝,见她神色慌张,不如刚才那样坦然,当下便断定昨晚上一定有事隐瞒了她,还是关于少爷的。
“少爷出府为了苏州城的生意,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春芝似乎并不想与兰芪纠缠下去了,于是转了身朝着偏厅走去。
兰芪坏笑一下,决定探身进去,谁知春芝走进去并不是怕了兰芪,而是搬来救兵。花娘匆匆忙忙地赶来,并且大喝一声:“少夫人,请留步。”
兰芪伸出手正打算推开大门,见从侧门走出的花娘焦急地看着自己,于是缩回了手,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紧张地解释:“我想看看老夫人,仅此而已。”
花娘正色说道:“少夫人,老夫人说了,现在不见任何人。”
兰芪瞥了一眼花娘身后的春芝,说道:“花娘,我不过是想尽做人媳妇的责任,如果老夫人卧病在床,我岂能袖手旁观?虽说连府丫环众多,可是如果是自己媳妇照顾自己,老夫人心里也宽慰不少,说不定病患有所好转。”
“少夫人有心了,不过老夫人不需要少夫人这么做。”花娘冷冷地回绝:“老夫人一向只要我们几个丫环照顾,少夫人曾也是千金小姐,不便做这些照顾人的事情,况且,老夫人的病也能过人,少夫人年纪轻轻的,岂能沾染恶疾?”
“过人的病?”兰芪怔愣住,犹犹豫豫地嘀咕:“之前还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得病就得病了呢?真是匪夷所思。”
花娘缓和了语气,拉着兰芪走下台阶,说道:“听说少夫人照顾阿四一个晚上,既然如此,少夫人还是先自己去休息休息吧,少夫人的心地如此善良,老夫人知道了也宽慰不少。”
兰芪迟疑了说道:“花娘,不满你说,其实我今日来找老夫人是有事要说。”
花娘的眼珠子飞转一圈,想着又说:“少夫人如果不嫌弃,跟花娘说说,花娘一定转告老夫人。”
“花娘,昨晚上我在北边照顾阿四的时候,遇袭了。”兰芪抓住花娘的手,说道:“此人在连府神出鬼没,我怕他会伤害连府的人,怕他对老夫人不利。”
花娘的面色瞬间转变,在兰芪看来,她就是竭力掩饰自己的慌乱,也依旧有些牵强。
兰芪收下了花娘的转变,继续说道:“这个人带着面具…”
花娘抓着兰芪的手不由得捏紧一个尺度,敏感的兰芪汗毛竖起,心里一沉,继而再说:“是个男人,声音沙哑,全身衣衫灰黑色,我根本看不出他究竟长什么模样。”
花娘长吁一口气,鼻尖里发出细微的申吟声,兰芪凑近一些,问道:“花娘在连府可有遇见过此人?”
“少夫人。”花娘喉咙咕噜一声,开口说话时的嗓门也压低不少:“恐怕是你做了噩梦吧?”
兰芪隐隐发笑,低着头暗忖:我就说了有蹊跷,这个老女人的反应实在太不正常了。
“花娘,虽然我在连府一直混混沌沌,可是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我还是能分得清楚的。”兰芪忍着怒意,挨着花娘耳边又说:“我可是遇见此人两次,你说会是梦境吗?”。
花娘松开了捉住兰芪手腕的手,冷静片刻后,说道:“少夫人,倘若你遇见两次为何第一次并不告诉老夫人?”
兰芪眨了眨眼,因花娘的质问而失措了。等一下,她是什么时候遇见了第一次?好像是梦境吧,难道真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