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芪趴在房间的青竹卧榻上打了一个小盹儿,迷迷糊糊中,她看到有人推门进来,放了一些东西在花厅中央的桌子上;于是尚未清醒的兰芪以为自己身处连家,便伸出手慵懒地叫唤:“半夏…我想要蜜饯…阿四…我想喝水…”
说着,还吧唧一下嘴唇,然后翻过来,四脚朝天地躺在塌上,安安稳稳地睡下去;不多久,自知不对劲的兰芪猛然惊醒,从卧榻上爬起来,张望四周,却见一人站立在自己身侧,冷冷冰冰地注视着她,好似看怪物一样。
“你是谁?”兰芪定睛一看,女子桃面杏眼,看起来应该二十五六,不过目光犀利,绝非善意。当她开口时,女子早已经将兰芪的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瞧了透,最后还下了结论:“哼,算不上倾国倾城,倒把萍姑给美得…啧啧啧…唉”
兰芪见女子轻蔑的嘴脸,不由得怒火心中,对她叱喝道:“你是说我吗?什么意思?”
女子冷笑一声,啐道:“我叫姗儿,是伺候你的丫环。”
兰芪并不觉得她的举动像个丫环,这样看来,她的一眉一眼像足了一个主人,反倒把兰芪的气势给比了下去;当然,兰芪也无心做她的主子,来这里完全是一个骗局,如今看来,连贴身丫环都给配上了,想必萍姑以为兰芪不闹不哭,已经接受了之前的事情。兰芪不闹不哭,原是因为她知道再怎么哭闹都枉然,萍姑的话挑明了说,她哭闹的结果俨然只是自找苦吃,可是不哭不闹并不代表,她已经接受这等身份。
兰芪沉了脸色,从卧榻上走下来,说道:“这里是哪儿?”
“你想是哪儿就是哪儿。”姗儿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嗤笑着说:“怕是吓糊涂了吧?或者是睡糊涂了?”
兰芪还以为她倒茶是要递给自己的,哪知姗儿却自顾自地喝起来,说话十分不敬,这下可气坏了兰芪;在连府已经被丫环们看不起,现在倒好,自己好似跟这里的下人们有仇,到哪里都不能顺了这口气。
兰芪冲上去抢了姗儿的茶壶,然后给自己斟满一杯,说道:“我不需要丫环,你走吧。”
姗儿斜睨着身边的兰芪,说:“这事儿可不是你能做主的,况且你真以为我来是给你做丫环的?”
兰芪蹙着眉,不解地盯着她,只见姗儿大摇大摆地坐下来,悠闲地说:“看你也是个未经人事的闺阁小姐,我过来自然是有本事要教会你,萍姑把你托付给我,并不是为了伺候你的,是教你怎么伺候男人。”
兰芪苦笑一声,摇着头说道:“我看你们是弄错了吧,虽然我没有哭闹,但是并不代表我已经答应要去做这种事情,告诉你,我绝不会接客。”
姗儿勾起一抹怪笑,低沉地说:“我看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人是你吧,来了‘花满轩’,你还想怎样?难不成你要萍姑把你当做菩萨供着?”
兰芪听出她的嘲讽,于是竭力地反驳:“姗儿姑娘,麻烦你告诉萍姑,我真的不能接客,我是一个有丈夫的人,不能这么做,再说了,如果我婆家的人知道你们把我关起来,还…还强迫我…你们到时候会很糟糕的。”
姗儿打量一番兰芪,狐疑地反问:“哦?还真是没看出来,你已经嫁了人。那就不是黄花姑娘,这样我的任务也算是减轻了一些。”
“你怎么就没听到关键的问题呢?”兰芪焦急地说:“我婆家的人不是好惹的,到时候你们会很麻烦的。”
姗儿站起来,厉声斥道:“你婆家的人是什么人,我们根本就没有兴趣知道,只要是进了这里,你这辈子就甭想出去。”
“大虎小虎…”姗儿大声一吼,门口伺机等候命令的男子马上破门而进,他们个个面目狰狞,纷纷守在门口,瞪着碗大的眼睛盯着兰芪。
兰芪踉跄后退,扶着木椅,支支吾吾地说:“有话好好说。”她可是个识时务的人,这个时候自然不宜正面冲突,否则一定要吃不少苦头。
姗儿眼珠子一转,走到兰芪身边,不屑地说:“既然你知道如何伺候男人,这就好办,今天晚上就接客吧。”
“等等。”兰芪月兑口而出:“这…未免太快了吧?就是上工也得过个一晚上的缓和期啊,人家虽然识时务,可是并不代表不会害怕嘛。”
姗儿寻思说道:“那好,明日正巧会来个贵客,你是新面孔,到时候他就是你的第一个客人。”姗儿说着,凑上前拍了拍兰芪的肩膀,笑道:“告诉你,你千万别想耍小聪明,否则吃亏的还是自己哦。”
兰芪折腾一圈,还是被关在房间里,人走了之后顺便把门也关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缝隙,就是半只苍蝇都很难飞过。
不行,坐以待毙只能晚节不保了兰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晚上的时间能做很多事情,如果她不赶快想办法逃走,只怕到时候唯有以死谢罪了,天啊,这样岂不是最吃亏?她什么都还没有做过,如其这样屈辱地死去,还不如当初被灵婵一剑赐死,最后还能让她得到黄金,算是死得其所。
“怎么办呢?”兰芪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晚霞,马上就要天黑了,到了晚上,然后第二天,然而死亡的味道也很不识趣地在她鼻翼的地方飞来飞去,惹得她心慌意乱,七上八下,如坐针毡…
安排了灵婵的住房,莫萧然从房间里走出来,又被守在门口的骆荣轩挡住,问道:“怎么样?她还没有恢复体力吗?”。
莫萧然摩擦着双手,十分认真地说:“我坚决不会同意你将她交给官府,人是我们两个一起抓来的,我相信我也有权力选择如何看管她。”
“你…”骆荣轩气急败坏地说:“我就知道你会出尔反尔。”
“我们已经来到荆州,不妨先探听少夫人的下落,到时候再安排她的事情好不好?”
“可在此期间如果被她逃走可怎么办?”骆荣轩很紧张地说:“好不容易抓住她,岂能被她逃月兑?”
莫萧然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所以你的职责更加重要,不但要寻找少夫人,还要好好地看着她。”
“为何不交给官府,她终究是朝廷要犯。”骆荣轩不服气地说:“我可把话说在前面,就是你动了恻隐之心,我还是会把她捉拿归案的。”
“骆兄,我哪有说不将她捉拿,我只是不想她在重伤之时交给官府,以免官府中有人徇私枉法,不顾他人死活。”莫萧然严谨地说:“如果到时候她出了什么事,你一样月兑不了干系。”
“你为何这样说?”
“你扪心自问,府衙之中有没有这样的人?”莫萧然说道:“就是那荆州知府恐怕也是贪图钱财美色的人。”
“哼,你们江湖中人就是对朝廷中的人有看法。”
“好,我们今日赌一把。”莫萧然拉着骆荣轩,说道:“我已经将她的穴位封住,四个时辰之内都无法动弹,这个时候我们就看看荆州知府究竟在干什么,如果是勤政为民,我无话可说,明日一早与你一起将她送去官府;反之,你是知道的。”
“好,赌就赌,我们为朝廷办事,怎会像你说的那样不堪。”骆荣轩一言九鼎,说着便跑下楼,要与莫萧然跟踪荆州知府。
“哎哟…哎哟…”兰芪躺在地上打滚,捂着肚子痛得嗷嗷直叫。
门口的男人相互对视,默默地聆听屋子里的动静,过后他们其中一人说道:“好像是里面传出来的。”
“恩,没错,进去看看。”另一人打开门走了进去,他们注视着在地上打滚的兰芪,看她额头直冒冷汗,蹲下吃惊问道:“你怎么回事?”
兰芪咬着唇,艰难地骂道:“你们…你们想害死我啊…给我吃了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于是说道:“恐怕是食物不干净。”
“那还给我吃?痛死我了…”兰芪皱着眉,痛苦地申吟,说道:“快,快带我去茅厕,我要痛死了…”
其中一个男子点了点头,说道:“我带她去,你守在这里。”
“好的,你小心她耍滑头。”另一个男子提醒地说。
“我都要痛死了,你还这么说,真是没良心。”兰芪闭上双眼,张口就骂,可是心里却暗忖:就是有诡计也不能被你看出来啊,虽然你猜得不错,但是她不得不出此烂招。
莫萧然和骆荣轩一路跟着官轿到豪宅门口,只见轿夫与门口的守卫小声嘀咕了几句后,便打开了门放他们进去;每个细节都十分小心翼翼,就怕露出马脚。
“这里面是干什么的?”骆荣轩走出来,看了看这座府邸的四周,高墙围绕,看似隐秘,透着一股诡异。
“哼,想知道那还不简单。”莫萧然将骆荣轩拉入小巷子中,指了指高墙说道:“我们飞进去不就知道了。”
“如果是知府另一处别苑,那我们就是私闯民宅了。”
“那他为何会有这么大的私宅?一个小小知府,如果不是贪污受贿,又岂能买下如此豪宅?”
骆荣轩顿了顿,觉得莫萧然说得有理,于是点头应道:“那我就陪你再走一趟…”
话毕,两人趁其不备,飞上屋檐,越过高墙,跨入别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