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那么一搅和,根本就睡不着,不但睡不着,还很郁闷;说实话,他能运气凝神,可是她却不会啊,突然间在半路被自己打断,然后说了一大堆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理由,才好不容易阻止两个人的‘犯罪’。天啊这岂不是让自己守活寡?没想到自己居然还就真的要为没良心的连少爷守活寡。
兰芪明白自己的身份,可是她似乎有点不想正视自己的身份了,她究竟要不要继续做大夫人?这个问题摆在面前变得棘手起来,渐渐地不容她选择,在不自不觉中,她贪恋起这个身份带给自己的权力。兰芪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捂着双脸,纠结于身份的事情。
鸡鸣之际,她恍恍惚惚地站起来,这时候,半夏拿着洗漱的东西走了进来;虽然现在不用去给老夫人请安,可是二夫人说不定等一会儿就要来,为大夫人梳妆打扮是少不了的。
“大夫人,您昨晚上睡得可好?”半夏笑着问道,但是一正眼瞧见兰芪就发现不对劲,只见大夫人面色憔悴,气色并不好,可想自己刚才那么一问是多么尴尬。
兰芪揉了揉额头,有点晕乎乎,于是半夏又倒了一杯茶递给兰芪,并且关切地问:“大夫人,是不是昨夜风声太大,扰了您的清梦,才睡不好?”
兰芪抿了抿嘴,勉强地笑道:“我没事,就是失眠了,也不能怪风。”都怪那个死男人。
半夏皱着眉,担忧地说:“近日为了九姨的事情,您费心不少,如今又不能安然入睡,我看大夫人还是别管这事儿了,毕竟九姨就要入土为安,您就听老夫人一次劝告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兰芪望着半夏,说道:“你也清楚我提出来的那些疑问,就很明显九姨并不是劫杀的,如果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连府万一又出了人命怎么办?我就琢磨着,连府就是对之前的死者处理得太草率,以至于接二连三地出现命案。”
“事情现在走入了死胡同,虽然知道并不是劫杀,可是也没有证据证明就一定不是劫杀啊。”半夏争辩地说:“您想想,或许是九姨为自个购置房屋的时候不小心让劫匪盯上了,因此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兰芪定了定神,凝思片刻,继而说道:“对啊,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会存在,愚蠢的盗贼也不是没有,或许他杀了九姨也是一时失手,失手之后自然也没有心思去连府其他地方找寻金银钱财。”
“那就是了。”
“不对。”兰芪立刻否定了说:“萧少爷他们说过了,伤口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剧毒遗留的斑点,那是剑上面的剧毒,如果他是一时慌张失了手,就不会有时间在剑身上面抹了剧毒,还有,一个愚蠢的盗贼又怎么会想到给自己的剑身上面涂抹剧毒?”
“可是大夫人…”
“半夏,你不必再说了,这件事情一定是我分析的那样。”兰芪固执地说道:“你和阿四是我在连府唯一相信的人,你们给我好好地留意连府的一举一动,虽然不能看着每一个下人,但是重要的几个人的行踪,你们都给我派心月复跟踪,一有情况就来告诉我。”
“是,大夫人,但是…”半夏立刻又说:“但是大夫人,您也要答应半夏,要好好休息,不要忙出了病,弄坏了自己的身子。”
兰芪莞尔一笑,对着半夏点了点头。
小芙交代了绣坊里的事情,然后跟其他的姐妹通知一声,最后再从后门悄悄地离开了连府;半夏的心月复一直跟着她走出连府后门,碍于自己的身份,这个小丫环也并没有跟上去。小芙在大街上警惕地张望,在确定没有被人跟踪之后,她才掉头拐进另一条暗巷之中,那人似乎等了多时,看到小芙的到来才缓慢地转过身来。
“你还找我干什么?”小芙厉声叱喝:“难道你还嫌害得我不够吗?”。
“我害你?”玉翘嗤笑说道:“我可不觉得自己害了你,如果我不动手,难道你还真的打算饶了那个老家伙?”
“不管怎么说,你都不应该出现了。”小芙冷冷地白了她一眼。
玉翘模了模自己的鼻尖,狞笑地说:“可是大公子又下了新的命令,他知道你现在要对付的敌人远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夫人,而是一个大家族,一个隐藏在大家族里面的高手…”说着,玉翘又凑了过去,挨着小芙说道:“所以,大公子命令我也潜入连府,然后帮着你除掉后患。”
小芙侧身睇着她,怒声斥道:“不需要了,是我接下的任务,不需要你插手。”
“可是买家等不急了。”玉翘严厉地质问:“你说你用了多久的时间?别说是除掉这个夫人,就是她身边的人你似乎都舍不得斩尽杀绝。”
“无辜的人,我灵婵一个都不会杀。”
玉翘嗤笑一声,又道:“什么人是无辜的人?什么人又是该杀的人?难道你能说这个夫人就是该杀之人?哼,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负责杀人,至于被杀的人是个什么人,我们也根本不需要知道,只要他该死,我们就该杀。在我们眼中,哪来该不该杀的分别?”
“连府现在戒备森严,你要潜入进去根本不可能。”小芙干脆用言语打消她的念头。
“你能进去,我为何就不能?”玉翘自负地笑道:“你用你的身份进入连府,我也会用我的手段潜进去,我们等着瞧。”
“你不要破坏我的计划。”小芙紧张地制止。
玉翘扭着腰,掩着嘴笑道:“灵婵,我告诉你,这一次我要在你之前完成任务,我要让大公子看清楚,究竟谁才是他真正的得力助手,而你,不过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根本就不配在他身边。”
小芙自知劝不过她,无奈只好辗转返回连府,当自己还沉浸在与玉翘的争论之中,而步伐已经迈进连府的绣坊;当小芙进入绣坊之后,身边的绣娘立刻走过去告诉她,大夫人早就在花厅等候她多时,这会儿要她立刻赶过去。
“小芙见过大夫人。”小芙慌慌张张地走去花厅,低着头给兰芪请安。
兰芪一收到半夏的心月复给自己的消息,就立刻赶来绣坊,虽然她很惋惜小丫环没有跟着小芙走出连府,但是自觉告诉自己,小芙一定有事隐瞒。
“听绣娘说,你去看看布料的款式?”兰芪不动声色地问道。
小芙冷静地点头,说道:“回大夫人,其实小芙是有私心,没有去看布料。”
“哦?”兰芪一怔,紧接着又问:“那你去了哪里?”
小芙想了想,说道:“其实小芙去了九姨的坟头,小芙走在街道上又忍不住去了坟头,所以才会这么晚回来,还望大夫人降罪。”
兰芪缓和了脸色,说道:“你去看九姨,我又怎么能怪罪你?只是以后要是出府一定不要忘了跟朱管家说一声,毕竟在连府有连府的规矩,你不是北边的厨娘,随便进出连府会招人话柄的。”
“是,大夫人教训的是,小芙一定铭记于心。”
“嗯,那你去忙吧。”兰芪松了一口气,微笑地说。
“大夫人,小芙暂时退下了。”说着,小芙慢慢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再离开;就在此时,兰芪顺势瞥了一眼小芙的下半身,猛地眼前一亮,顿时豁然惊醒;半夏对兰芪的脸色变化了然于心,于是她垂下头低声问道:“大夫人,您是不是怀疑小芙?”
兰芪微微蹙眉,点头说道:“你让丫环给我好好地看紧她。”
“是的,大夫人。”
说着,兰芪便带领着半夏和阿四走出花厅,当经过绣坊之时,她又朝着里面正在认真刺绣的小芙望了一眼,这一眼更加坚定了兰芪的心思,没错,她的自觉没有出错,这个小芙确实有问题;她说她去了九姨的坟头,然而九姨的坟头在东郊,因为昨晚上吹风下雨过,东郊一定是泥路,而她的脚跟十分干净,根本毫无走过泥路的迹象;她一返回连府就会赶紧跑来绣坊交差,自然没有时间换下衣裤,唯一一种解释,那就是小芙其实仍然在说谎;她为何要说谎,当然是为了掩饰自己究竟去了哪里,不管怎么说,只要对她这个大夫人隐瞒了事实,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得不提防点儿。
小芙的手在不停地工作,心思却停留在兰芪身上,她的行踪俨然已经暴露,在这个看似毫无戒备之心的大夫人面前,她似乎已经亮起了危险的警告,之前的试探,还有今天的突然照访,看似机缘巧合,却带着一点故意之态;她到底该如何做才能消除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印象?这个大夫人年轻美貌,却智慧过人,她似乎终于明白为何有人要出万两黄金换取她的项上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