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就这点功夫又掉一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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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应嘉小声提醒:“二妹,给罗三哥添酒。”
双瑶抿嘴一笑,忙给罗晋添了酒,说道:“三哥慢饮慢说,我还有许多事要向三哥讨教呢。”
罗晋喝了一口,又道:“商屯的花费,后来我核算过,其实也不算小。买地、雇人还是小事,关键是每年需向地方上、军队里交纳大量赋税和各项杂税,那些人都知道盐商豪富,所以要起钱来毫不手软,往往一石粮食价值才几钱,交纳给他们的好处费就要一两银子,所以几年前,我家的商屯都已经不做了。”
沈历忙问道:“听说卫家还在做商屯?”
罗晋笑道:“卫家情况又不同,他家大房历来都是出仕,朝中有人,自然好办事,这一块省下不少钱粮来。”
沈历还想追问罗家现如今靠什么法子弄到仓钞,看见双瑶又给罗晋添满了酒,转念一想:为什么今天要儿女们作陪呢?还不是想让他们少年人在一起放松些,没准儿能问出什么!于是咽下到嘴边的话,夹起了一个螃蟹。
双瑶心知涉及商业机密的事,罗晋定然不会轻易透露,于是又道:“照这种情形,我们家也不用打商屯的主意了?还请三哥指教,这种情况我们该如何处置?”
罗晋笑而不语,又抿了一口酒,徐徐说道:“其实向边商买仓钞也尽够用了,况且价钱也还比较合算。”
双瑶想起每次双蕊向她打探什么秘密,总要先告诉她自己一个秘密,不由抿嘴一笑,道:“前些日子小妹偶尔想到,与其自己种商屯劳时费力,不如每年粮熟时到陇右一带贩粮,直接运到陇西的军中,三哥看这个法子是否可行?”
罗晋眼睛一亮,不由放下酒杯,道:“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
双瑶笑道:“在三哥看来,这法子大概很幼稚吧。”
罗晋正色道:“好法子,如果是你想出来的,倒真要叫我另眼相看了!实不相瞒,我家四年前开始,一直是从陇右贩粮,听说卫家去年也这么做的。”
沈历暗叫一声惭愧,难道今天要从他口中无意得到又一桩机密吗?不觉乐滋滋地满饮了一杯酒。
姚淑宜在旁,脸色不觉就冷淡起来。
双瑶忙问:“是交给粮行做?还是自己派人往陇右去?比直接从边商手里买便宜多少?”
罗晋露出惯有的笑容,徐徐说道:“具体这些账目,我却没有过问,只知道这样花费比较少些,其他事情,都是家中长辈在处理。”
双瑶有些错愕,刚才还说得挺好,怎么一下子又戴上了面具?不觉多看了罗晋几眼,罗晋笑的温暖和煦,又像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双瑶不由月复诽,年纪轻轻,怎么城府如此之深!
有些不死心,想了想又说:“照三哥的说法,我们家这样的规模,自然是到关陇贩粮比较合适了吧?”
罗晋笑了笑:“贵号的情形我不太了解,没法给具体的建议。如果买的少,还是从边商手里直接买卖方便些,至于贩粮,如果没有熟悉此道的伙计,做起来也不太容易。沈世伯如果见到我家叔伯,可以仔细问问他们。”
双瑶不由思索起来:“是道路不熟?还是路上要打发的关卡太多?是了,贩粮与做商屯,都需要到军队打通关节吧?这样花费也就不小,何况也不是拿钱就能找到帮着办事的人。”
罗晋看着双瑶的神色不觉又严肃一分,想了想才说:“的确,人脉这张网,不是一天一日就能搭起来的。”
双瑶紧跟着又问:“听说贵号今年只准备兑换不到三成的盐引,却不知多出来的那些仓钞今年该如何处理?”
罗晋不动声色地饮了一杯酒,顾左右而言他:“这是青梅酿的吗?甘洌中稍带一点苦,回味却又是甜的,果然是好酒。”
沈历见罗晋又封了口,笑说:“罗贤侄喜欢的话,回头我送你几坛子。”又招呼双蕊和玉娘“二丫头已经敬了好一阵子了,你两个别只管坐着不动。”
玉娘红着脸,羞答答地给罗晋添满了酒,又低低叫了一声三哥,罗晋一饮而尽。
双蕊大方的多,敬酒之后笑笑地问他:“你这么年轻,真能做生意呀?”
说的罗晋也笑了,道:“我只是打杂帮忙的。”
双蕊一笑,说:“怪不得你跟我二姐有话说,她也是你所谓打杂帮忙的哟。”说完俏皮地对着双瑶眨眼睛。
姚淑宜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暖意:“三丫头,休要胡言乱语,也不怕失了礼数。”
别人还不觉得什么,唯有沈历听着刺耳,忍不住笑着回了一句:“都是通家之好,什么话说不得。”
双瑶忍不住瞧了母亲一眼,眼神中满是哀恳。
罗晋也觉察到了,飞快地瞧了双瑶一眼,低头吃酒。
双蕊得了父亲的支持,更加兴奋,笑说:“那三哥也给我们讲讲什么运粮啊、仓钞的事情——对了,边商是什么意思?”
“三妹,好歹你也是恒发号的子弟,怎么连边商都不知道?”沈应嘉打趣道。
“你们又不告诉我嘛!”双蕊翘着嘴角,娇嗔道。
双瑶抿嘴一笑:“就是专门在边境种粮食送到军队,然后换仓钞贩卖给淮扬盐商的人呀。”
“人也太会想钱了,还有人专做这个挣钱?”双蕊惊奇万分。
罗晋望着眼前有喜有乐有纷争的一家子,忽然有些伤感。这才是真实的生活啊,自己的十八年,都是在谨言慎行中度过的,别人说自己少年老成、后生可畏,然而这真的是人生乐事吗?
有一丝黯然,端起杯来,一饮而尽。
双瑶眼乖,马上给他添了酒,道:“三哥慢些饮,先尝尝菜,吃快酒伤身。”
罗晋看她的眼神多了一分坦然,拿起手边的海棠花式锡酒壶,亲自给双瑶也添了半杯,说:“二小姐辛苦。”
姚淑宜垂下眼睑,心中苦涩难言。这些年来,极力想让这个家向诗书礼乐的世家大族上靠,费尽了心力,然而事到如今,仍然是这么一副乱七八糟的样子!
望向沈历的眼神便多了一分哀怨,一分失望。
沈历回敬她一个冷冷的眼神,重又端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