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叫数猩猩吗?”。上弦月眉头一挑,又喃喃低语:“奇怪得很,怎么会人叫数猩猩。难道是你爹娘生的娃儿太多,所需要一个个的数吗?”。
秋晚儿想笑,又恐会惹到楚星昕,只能强忍着。俏丽的小脸憋得是红一阵青一阵。
楚星昕怒不可遏,分明只是个丑丫头,三言两语却能招得他心头直冒火。扬起了小拳头,恨不能一拳锤扁了她。可是对上那倔强又带着几分天真的目光时,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他虽桀傲不驯,但从不揍女孩。尽管她丑得不像女孩,但他的原则却不能变。
放下拳手,他的脸上浮出一抹冷笑:“昨日你若也这么牙尖嘴利,或许就不会被人轻视了。”
知道他是在说昨日之时,上弦月道:“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
楚星昕问:“昨日、今日又有何差别?”
虽然比他矮半个头,但上弦月挺胸抬头,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今日我不再是乞丐,更不是猴子,我有名字,我叫上弦月!”
声音并不响,但一字一顿,清晰而坚定。昨日还当自己是卑贱的乞丐,所以可以忍容一切的欺凌。可是今日她却已是有名、有自尊的人!
楚星昕愣了一愣,让他生愣的并非她的话,而她此时的眼睛。先前未曾留意,此时竟才发现她的眼睛竟生得这样好看。乌黑的眸子明如满月、媚如秋水,分明是柔媚勾魂的眼,却又有几分锐利、几分深沉、几分冷倏,还有几分神秘。哪里像是小女孩,分明是——狼!
课铃响起时,上弦月才和秋晚儿慢悠悠地走进课堂。
秋晨儿早已到了。她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好,坐在课桌后,纤手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看到上弦时还笑着打招呼。
上弦月微微有些意外,本以为她今日还会来找麻烦,不料却是这般模样。
秋晚儿却是想得单纯,虽然声音压得低却难掩语气中的欢快:“我就说姐姐吃软不吃硬,顺着她点就好。瞧,她现在已经对你没有敌意了。”
可是真是如此吗?
上弦月坐下时,才发现并非如此。
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但股下的不适还是让她第一时间跳了起来。她的人已站了起来,裙子却还在椅面上。裙子是珞宁今晨送她的新裙,她捧在手上细细地抚看了半天才穿上。但现在,裙未旧却已被倚面上厚实的浆糊牢牢地粘住,又在她站起时力道的拉扯下“嘶拉”一声裂开了一道滑稽的大口子。
哄笑的声音使得整个课堂都沸腾起来。
秋晨儿捂着肚子笑趴在桌上;秋晚儿同情地望着她,乌眸水汪汪得眼泪都快滚出,似乎受辱的是自己;楚星昕嘴角也噙着笑,别有深意地看着她,等着看她会作何反应;刚刚走入门教授算学的李先生只瞧见上弦月衣裙不整,惊得吹胡瞪眼。
“儒子不可教也,有辱斯文!有辱斯文!珞先生!珞先生……”声音一点点地消失在门外,未几又有蹬蹬的脚步声以及李先生喋喋不休的絮叨声:“……一个女孩儿课堂上衣裙不整像什么话……珞先生你瞧瞧,你瞧瞧……”
珞宁一到,课堂上的哄笑声立刻减弱。上弦月还在拉扯着粘在椅上的裙子,回眸间满是愧疚。她知道这身衣裙并不便宜,可是才头一天穿就弄成这样。也是自己粗心大意,竟未料到他们会来这一手。
“这是谁干的?”珞宁的目光一一从每一位学生身上扫过,依旧温莞的目光却带有一层愠色,本还捂着嘴偷笑的同学立时也笑不出来,整个课堂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珞宁的目光最后定在秋晨儿身上,又问了一遍:“到底是谁干的?”
没有人回答,只有秋晨儿嘴角上挑,挑衅地微笑。
珞宁道:“秋晨儿,是你么?”
“珞先生,不是晨儿,是我们兄弟干的。”叶繁、叶锦一听珞宁点了秋晨儿的名立马站起来认罪。
“是我指使叶繁、叶锦在丑猴子的椅子上涂浆糊。”秋晨儿却毫无内疚之感,歪靠着桌子满不在乎地道。
李先生老眼昏花,方才慌乱之下并未看清真相,此刻虽是看清了,但又惧于秋家势力哪里敢多言其他?当下,只朝珞宁使了个眼色,打圆场道:“人皆有错,即能坦言相告,便是心存悔过,如此就不需多作计较。”
珞宁却未理会,只对秋晨儿淡淡地道:“人皆有错,但需先懂得知错,而后改之。秋晨儿,你若知错就向上弦月道个歉。”
秋晨儿小脸高高地仰起:“我未错,为何要道歉?”
在她看来,整人之事不过只是小小游戏。她堂堂城主之女,却要向一个乞丐道歉,实在是荒谬。
“珞先生……”李先生又连使几个眼色,希望他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必竟是城主之女,不比旁人。
珞宁却不作理会,道:“同学间本应友爱相处,似你这般恶意捉弄难道不算错?”
众目睽睽下被训,秋晨儿只觉脸面过不去,心中一恼,也顾不得尊师敬道,喊道:“珞宁,我爹爹是……”
珞宁打断:“你爹爹是城主,整个弓月城的人都知道。但并不意味着你能胡作非为,若是秋城主知道此事,我想他也会帮理不帮亲。”
“珞先生,事情是我们做的我们道歉,不要为难晨儿。”叶繁、叶锦赶忙出来极不情愿地道了句“对不起。”
珞宁道:“他们已经道过歉了,你呢?”
“我……我就不道歉!有本事你就告诉我爹爹去!”秋晨儿怒瞪着眼睛,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口气却还极硬。
“我再说一次”,珞宁的手按在秋晨儿的桌上,往日温润的目光此时却变得有些骇人,“道歉!”
语气依旧清淡,但却有不容拒绝的威慑。
往往好脾气的人,一旦动起脾气来最能慑人。珞宁无疑就是这类人。
“对……对不起!”秋晨儿话虽出口但满心不甘,又急又恼下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珞宁解开上弦月的裙带,替她月兑下裙子,又解下自己的外衣将她小心地裹好。
“李先生请继续上课,我带月儿回去换衣裳。”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后,抱着上弦月顾自离去。留下一脸错愕的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