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朋友,但许多事依然无法推心置月复。非关信任,而是情非得已。
至于楚星昕,虽然昨夜他已看到珞宁与上弦月现出琴魂之事,但珞宁却相信他绝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这信任是莫名而来,他也说不清为什么。
见秋皓还欲再探究什么,珞宁巧将话题一转:“眼下城主还有一件难事需速速解决。”
顿了顿,见秋皓不明所以,珞宁又接着道:“城主莫非忘了,夫人因城主先前纳妾之事愤而离家。此事若不解决好,只怕城主家宅难安。”
“说得是,说得是!来人,快快备车!”秋皓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也不待多说便急急奔出门去。
留下珞宁淡笑摇头。堂堂一城之主,却十分畏妻,此番无故惹下如此大祸,即使秋夫人能回府,只怕那雷霆之火也绝非轻易能熄。
秋晨儿迷迷糊糊地醒来时,日已将落,残阳将窗外的雪地染成殷红殷红,如泼了血般。
她揉了揉眼睛,不明白怎么会睡了这么久。她只记得昨晚气呼呼地回到房内发了通脾气之后,便伏在床上委屈地大哭,哭累了就睡着了。旁的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唤来婢女,还不等她问些什么,那婢女便急不可耐地向她报告城主大清早就出门去夫人的娘家请夫人回来。
秋晨儿心头顿时大喜,又问道:“那个女人呢?”
婢女回她:“姨太太……噢不,那个女人从早上起就再未见过。许是被城主赶走了吧。除了一脸的狐媚,她有什么好的?城主何等的人物,岂会看上她?”
秋晨儿听了,更是欢喜不已。旋即又想到昨晚挨的一巴掌,心中又觉委屈,只想着等娘回来后,好好的向她诉诉苦。
橘黄的灯光柔和地照亮屋内,纱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只有朦胧的树影轻轻摇曳,叫人知道寒风又起。
上弦月睁开眼睛时,看到就是这柔和的灯光。灯光就洒在珞宁的侧面上,更为他增添了一份阴柔之美。他的头就伏在床沿边上,眼帘轻闭,黑黑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抹阴影。鼻翼轻轻地张阖,气息轻柔地喷在上弦月的手背上,无比温和的感觉。
上弦月静静地看着他,想着那夜发生的事只觉得像一场梦般。但若真得是梦,为何感觉会这般真实?若不是梦,又为何会觉得飘渺?那金色的琴弦是怎么来的?为何会出现?自己又为何能弹琴了?
她伸出双臂,张成半月状,那一晚似乎也是这么一个动作,怀中便现出金色耀眼的琴弦。可是为何现在,双臂间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难道说真的只是做了场梦?
“唉!”她低低地叹了口气,若是真的能有那样的琴就好了。
“醒了?感觉如何,月儿?”珞宁也已醒了,微笑着问,又模了模她脑后:“头还疼么?”
“不疼了。”上弦月坐了起来,脑后本已微弱的痛感却又随着她的动作而增大,使得她不经意地蹙了下眉。
“疼了就说,不可骗人。”珞宁又抚了抚她的脑后,心中是说不出的心疼。
那一夜琴魂觉醒后,上弦月灵力消耗过多,一睡三天三夜。其间又是噩梦连连,脑后余下的三根金针处更是不断地渗血,连枕套都染湿了几个。虽然量不多,但那模样也实在够吓人的。梦澈给她上止血药也起不了丝毫作用,直到今日血才渐渐地止住。
这样的伤,如何能不疼?
然而上弦月却裂着嘴笑:“真的不疼了,不然又岂会有心情同你又说又笑?”
她说着又伸出手,从他的眉头一直抚到眉梢:“瞧你,皱着眉头的样子真像个老头子,比我还丑呢。”
珞宁舒眉而笑:“跟你比,我可不是个小老头儿么?不疼就好,饿不饿?粥一直在炉上温着,我给你端来。”
一听到食物,上弦月的眼眸就变得清亮无比,连连点头。三碗粥下肚,她抚着肚子,满意地打着饱嗝。
珞宁道:“吃饱喝足了,你现在可以问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上弦月有些惊奇。
“从刚才起,你的眼睛就一直骨碌碌乱转,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琢磨如何开口问,我若猜得没错,你应该是在想该从哪里开始问起。”珞宁微笑着坐在床沿边。
上弦月更惊:“珞宁,你怎么好像能看到我的心一样。”
“因为了解。”珞宁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又道:“月儿,你年纪虽还小,但经历的事多,心智也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一些。所以此事我并不欲瞒你。那晚之事,都是真实发生的,并非是梦。月儿,你还记得我不久前同你讲过的那些关于暮雪国的事么?”
上弦月点了点头:“记得。你说,暮雪国是你的故乡,那里四季如春,有一开十年,一落也十年的暮雪花。是琴乐的发源地,国中的每个角落里都能听到悠扬的琴声。”
珞宁道:“那里不光是我的故乡,也是你的故乡。”
“咦?我的故乡?”上弦月微微有些吃惊。惊得是自己这样的孤儿,不知来历,连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是故乡,珞宁竟然能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只听珞宁道:“因为只有暮雪国的人,才有可能拥有琴魂。传说中,暮雪国曾是司乐之神造万物之时居住之所,神在飞升之后留下了一支苗裔,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渐渐创建了暮雪国。因而暮雪国又有半神之国的美誉。而琴乐也是神遗留下来的,几乎每一个子民都弹得一手好琴。但其中又有一种极特殊的人,他们天生拥有琴魂,叫做琴魂师,可幻化出琴弦,奏出绝世之曲。而能拥有琴魂者,十万人中不足一个,十分稀少。不同于灵兽会被玄天镜所克制,琴魂师是真正无敌的存在。所以又被称之为神的眷顾。若非神的眷顾,又岂会有如此幸运?而皇族之人对琴魂师也十分礼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