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女帝 卷二:弦月 第八章 整治(二)

作者 : 初辰公子

叶锦却略有担忧道:“不妥不妥,万一惹出什么事连累到家里可怎生是好?”

上弦月瞪了他一眼,道:“难道我不怕连累到家里吗?自然是想个不会叫人发现的计策才行。”

叶繁以手肘捅了捅叶锦。道:“哥,就你胆小。你不也恼恨他吗?要不是那钱海占了秋伯伯的位置,晨儿也不会离开弓月城。更不会有这三分之一股利相让的事——月儿,你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已经有主意了。快说快说。”

上弦月四下观望了下,见周围并无外人,竖起一根手指招了招:“俯耳过来。”

子夜,冷月如勾,安静地悬在枯枝杈间。屋宇在月下,留下一排排寂寞的剪影。整个小城似乎都已陷入睡梦中,寂静得连枝上积雪被风吹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恰在这时,嘹亮的犬吠骤然响起,扰乱了这一世的寂静。

月影下,一个窈窕的身影匆匆走过长街,仿佛是幽夜中的鬼魅。可是那沙沙的脚步声,分明表露出她是人非鬼。

那身影沿着长街一路走着,拐了几个弯,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停在一座大宅院的后面。两个男子的身影立刻闪出,似乎是等候已久。

“姑女乃女乃,你可来了,我们哥俩可是在这儿等了你一个时辰。大冷天的,差点没冻死。”虽是刻意压低,但分明就是叶繁的声音。

“我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被发现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叶锦四下张望,生怕会有什么人走出发现他们的行径。

“大哥,别那么胆小。大半夜的,没人会看到我们。”话才说完,忽闻“扑扑”一阵声响。叶繁一惊忙缩到叶锦身后。待看时,只见一只寒鸦从墙头枯树上飞起,带起一阵雪沫纷飞。

“行了,废话少说。快点弄吧,否则天就该亮了。”上弦月说罢,在墙角边寻了一会儿,忽地又像是找到了什么,俯在墙边略微一拉,只听“哗啦”一声轻响,墙下竟开了个半人高的小洞口,里头幽黑幽黑的,像是野兽的大口随时会择人而噬。

“果然还在。”上弦月满意地指了指那洞口道:“钻过这里就是城主府的内宅,当年我嫌从内宅到正门的距离太远,为了进出方便就跟晚儿一道挖了这个洞。塞上稻草,谁也瞧不出。没想到现在倒能派上用场上。”

叶繁道:“原来你说的绝密之门就是这里。这分明就是狗洞么,我不钻!”

上弦月道:“秋晨儿那么高傲的人尚且钻过,你怎么不能钻了?”

一听到秋晨儿的名字,叶繁的态度立马就变了:“晨儿当真钻过?”

“那还有假?”上弦月拍着胸脯保证。事实上,这洞的事秋晨儿压根就不知道,更加没有钻过。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叶繁、叶锦心甘情愿地钻。要知道,他们兄弟俩自小就把自己当成秋晨儿的“跟班”。秋晨儿说一,他们绝对不敢说二。秋晨儿钻过的洞,自然也是高贵的,又怎会与狗洞相提并论?

穿过墙洞便是内宅。此时这里已改作钱府,但从前还是秋府的时候,因秋晚儿的关系上弦月没少来。一草一木熟悉的不能再熟。知道从哪里走最偏僻,不会被巡夜的人发现。而叶锦则走在最后头,手上拿着把稻草边走边将雪地上留下的脚印扫平。

“到了,就是那里。”上弦月脚步停下,从怀中拿出一把小钜子。锋亮的刃上折射出粼粼的月光,也清晰地照出上弦月那略带几分邪恶的面容。

她道:“叶繁,拿着。记住,只钜到七分深即可。”

叶繁问:“为何是我?”

“废话,什么事也不做,叫你来做什么?”上弦月白了他一眼,不容分说地把东西塞到他手中。

夜色更深。乌云不知何起已聚起,遮住了月华。人间也更黑,连模糊的树影、屋影都已看不清。一片漆黑中,只有“嚓嚓”的声音轻轻地唱响,只是却没有人注意。

清晨,雪又无声地飘落,渐成密,纷纷扬扬地将整个小城笼在一片朦胧中。

珞宁敲了敲上弦月的门,喊道:“月儿该起床吃早饭了。”

无人应声,似乎是暖被留人,舍不得起来。

珞宁又喊道:“月儿,月儿。吃早饭了,听到了吗?”。

依然无人应答。

铃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梦澈略微有些不满地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多大了还赖床。月儿,你听见了没有。难道是想叫我们把饭端到你床头吃不成?”

珞宁道:“不对,这么大的声音不可能听不到。”

推了推门,果然是虚掩的。门开,但见床塌上空空如也,被子也叠得整得十分整齐,独独少了个她。

虽是下雪,但长街两侧各类的铺子还是照常开着。生计不能不顾,即使是天寒地冻也只能缩着脖子吆喝着生意。

鸣锣开道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原本平静的长街立刻燥动起来,人群纷纷散开,远远地躲避,像是躲避瘟疫一般。

前拥后簇下,钱海乘轿而来。撩开轿帘,看到外头百姓诚惶诚恐的表情,他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说什么众生平等,多么可笑!有权势之人山珍海味,出入随从成群。穷苦的百姓只能喝风受冻,看到官员还要低首俯耳。这是平等么?人生从来没有平等之说!

钱海正得意间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是病入膏肓之人的申吟声。起初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甚在意,可是那声音却越来越响。轿子的震动也不似平常那样。眉头略皱,不等反应过来,便“咔嚓”声,整个轿底轰然塌陷了下去。

外头的百姓,虽都退避让行,但在心中早已将钱海骂了个透。忽听有异样的声音传来,凝目看时,但见钱海如球一般地从轿子底下滚出,接着便是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呼响起。后头抬轿的人止步不及竟一脚踩到他的身上,待反应过时又慌又急,轿也抬不稳,歪倒在道上。

再看那钱海,一身褐色的官服滚满了雪泥污渍,乌纱帽早已不知落到何处,整个人趴在雪窝中“哎哟哎哟”直哼哼,好不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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