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绿汐进宫后,原本独宠的张贵妃便受了冷落。现在绿汐已死,她日思夜想的就是如何能赢回皇帝的心。最渴望听到的就是太监宣她去侍寝。
盼来盼去,终于盼来了陛下派人来。可是来者却是气势汹汹,不问青红皂白便架着她往御书房去。开始张贵妃还怒气冲冲呼斥他们,可是后来她却安静了——这些人之所以敢如此大胆,自然是得楚星晖授意。
御书房也曾是张贵妃时常会去的地方,那个时候,那里的太监宫女都对她毕恭毕敬,而她深爱的男人会坐在龙案后对她微笑。
可是现在呢?沿路的宫女、太监见到她都窃窃私语。而御书房里,那高高的龙案后的人,虽然面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可是脸上那冰冷的神色,却是如此陌生,陌生得可怕
楚星晖抬手挥了一挥,殿中的侍从依次退下,大殿的门亦在“吱”的一声中重重地阖上。
只剩下两人的殿中更显空旷。
无风,烛却在颤。光与影在他的面上交错,使得他脸上的神色更显阴沉。
他就那样直直的盯着张贵妃,目光冰冷,再没有从前的柔情,只剩下了恨,深深的怨恨。
张贵妃收敛了神色,整了整衣衫,端庄地福了一礼,道:“臣妾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陛下深夜召臣妾来御书房所谓何事?”
“所谓何事?”楚星晖的语气陡然一沉,忽然拍桌而起,喝道:“张佳玉,好一个张佳玉好一副蛇蝎心肠”
短短的两句话,字字如钉,一下一下深深地刺进张贵妃的心中,叫她有种撕心裂肺的痛。
没有被允许平身,她便自己起身,挺直了腰板,目光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道:“恕臣妾愚昧,不知陛下方才的话,出于何意?”
“何意?”楚星晖起身离座,一步一步,缓而沉地走到她的面前,道:“绿汐的死,不要告诉朕与你无关。”
听到绿汐的名字,张贵妃的眉眼中闪过一丝惊惶,仅只一瞬便又散去。
可是就这一瞬间的表露都未能躲过楚星晖的眼,他道:“朕以为你只是好妒。女人争风吃醋也总是难免的。可是朕从未想过,你的心肠竟是这样的狠毒”
“陛下在说什么,臣妾实在不懂。”张贵妃的语气明显有些慌乱。
“不懂?”楚星晖的语气又忽然一冷,道:“你不必懂了,朕会叫你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应有的代价。从此刻起,你不再是贵妃。幽明宫将是你后半生的居所。”
听到“幽明宫”这三个字后,张贵妃脸色瞬时大变,惊呼出声:“陛下臣妾并未犯错,为何要受罚?”
幽明宫是所有人心中的禁地。张贵妃并未去过那里,可是她却对那个地方很熟悉。听说,幽明宫里所有的宫人皆是罪奴;听说,在那里的人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听说,凡入那里的人挨不过一年就死了,所以每年都会用罪官的家眷充进去。
只要知道幽明宫的人,但凡一想到幽明宫便会忍不住打哆嗦。
看到张贵妃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楚星晖只觉心中无比痛快——他的绿汐死得那样惨,他决不会叫害死她的人好过。
只听他道:“害怕了?现在知道害怕,为何当初在谋害柔妃的时候你就不想想后果?”
张贵匍匐两步上前,抱着楚星晖的双腿,道:“陛下明见。柔妃的死只是一场意外,陛下切莫冤枉好人”
“冤枉好人?”楚星晖的火气更盛,一把推开她,道:“当初你命人假借以柔妃的名义私自贿赂孙御医。你贿赂用的银俩是大华钱庄的,大华钱庄是谁开的?你的兄长张晋云所以你才能如此爽快地挥霍。再后来,你命人放火,为了怕柔妃逃出来,你们事先钉死了门窗,以造成柔妃自杀的假象。可是你却疏忽了钉子。”
“钉子?”张贵妃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一脸的茫然。
可是越是这种表情,就越是叫楚星晖的怒火大盛,手一甩,一把钉子便扔到张贵妃的身上,道:“此种钉子便是你当日命人钉死门窗时从废墟中找到的。这便是证居,你还有何好说的?难道要叫朕把你宫中所有的太监、宫女全部拘起来审问一遍?”
张贵妃道:“陛下,难道就凭这几根钉子,就认定此事是臣妾做的吗?”。
楚星晖道:“事已至此,无论你承认或是不承认都已无妨。你可以放心,朕不会叫你在幽明宫只呆一年就送命。朕会吩咐那里的主事,叫他们好好服侍你。朕不会叫你那么轻易的死,朕叫你活着,好好地活着”
“活着才能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吗?”。张贵妃的语气忽然冷静了下来,她缓缓地站起,又正了正衣装,恢复成那端庄的仪态,道:“陛下即已做了决定。又何必召臣妾来?直接将臣妾打入冷宫即可。”
语气虽是淡然,可是心却在狠狠地疼。面前的男人,就是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青春、身子,一切一切都奉送给了他,也曾天真的以为真的能与他相伴到老。可是现在才知道,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有了新欢,于是便将自己抛之脑后。现在,又要将她打处幽明宫。这就是她爱的男人,这就是她想要依仗一生的男人
可笑吗?多么可笑
心觉可笑,张贵妃也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这笑声听在楚星晖耳中,只觉得她越发的放肆。喝一声:“来人”
宫门开,侍卫进。
楚星晖手一指:“把她带下去,关进幽明宫中,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一声应下,侍卫拖着张贵妃就往外走。
张贵妃还在笑,笑声渐渐变得凄厉。凄厉的声中,依然有她恶毒的声音加杂:“你会后悔的臣妾定会叫你后悔后悔……”
声音最终消失在门外,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空阔的大殿中只剩下楚星晖一人,身后只有一道斜长的身影与之相伴。
夜同吹来,他冷冷打了个颤,只觉得这里实在是空得慌。
空,是因为身处的环境空?亦或者是心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