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钟静好她们回到临河钱庄时,已是红霞漫天,夕阳西照。
“春日花开正艳,明日我们去布林湖上乘画舫赏荷花,如何?”欧阳霖用扇子撩开了马车前帘,扶着钟静好一同下马。
欧阳霖是一个绝好的旅游玩伴,跟他在一起游耍,心情可以很放松,享受着快乐时光。钟静好偏头一想,笑道:“霖,这么打扰你,没有关系么?”
“你不是说了么,我是闲公子。”欧阳霖桃花眼带笑。
“你闲,我可是还有很是正事要忙。”钟静好摆起了谱,下巴微微抬起,“霖,你先回去吧。我若是明天会去游湖,我会先派人先去逸云客栈通知你的。”
欧阳霖嘴角勾起了魅惑笑意,展开纸扇,随兴地摇了摇,“静好,我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每次都等着你来找我,我掌握不了主动权。这样很不好。”
钟静好看着他桃花眼湛亮,倒映着自己有些傻乎乎的样子,“那你怎么才能主动权?”
“明天早上,我派马车来接你。”
欧阳霖有些命令的口气,却是不让钟静好反感。她笑着点点头,“不见不散。”
钟静好站在临河钱庄的门口,目送着欧阳霖的马车离开后,才意犹未尽地转身进了钱庄。
“今天过得好玩么?”钟静好转头问碧春。
碧春点了点头,但神情有些忧虑,“静好,你明天真的要和欧阳公子去游湖?”
“是啊,我刚刚不是答应他了么。”钟静好她们穿过了前后院相接连的游廊,所以然地应道。
“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有什么不妥?”钟静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反正我明天也没有事。陈铭烨估计这几天都在忙。碧春你也同我一起去吧。我们游湖之后,然后去林家戏班,怎么样?”
碧春没有钟静好安排着明天行程的兴奋,仍是犹豫道:“静好,我们去林家戏班或者去布林湖,都随便你的心情。只是……我们能不能自己去啊?”
钟静好听着她拐弯抹角的口气,总算听出了一些端倪,“碧春,你不喜欢霖?”
碧春脸因为紧张而发红,她转头看了看四周,“静好,不是我不喜欢,而是我们应该远离才好。若是今天我知道逸云客栈的老板便是欧阳公子的话,我应该劝阻你不要进去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远离?”钟静好索性停下了脚步,双手抱胸地看着她,不满地问道。
“呃……因为,因为三少爷不喜欢他。”碧春犹豫了半天,才月兑口而出。
“陈铭烨?”钟静好鼻子哼了一口气,“碧春你很是护着你家的宝贝少爷。他不喜欢霖,和我有什么关系。霖是我的朋友,我喜欢他就行了。”
“静好,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碧春赶紧摆手摇头,着急地说道,“静好,我不是存心干涉你,也不是要护着三少爷。只是昨日看到三少爷看着你和欧阳公子在一起时,好像不大高兴。我是想着你们好不容易才和好,这次出来应该高高兴兴的,而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吵架了。我是在护着你。”
钟静好听了碧春的解释后,嘴角带笑,“碧春,听到你是在操心我,我心理舒服了点。在你的心中和陈铭烨争宠,好不容易才占了一次上风。我真感动。”她一边说,还一边用巾帕做出拭泪的动作。
“静好,你真是……”碧春被她鬼精灵的动作弄得无语,无奈地笑笑。
钟静好嘻嘻一笑,手搭在碧春的肩膀上,“碧春,你放心,我不会和陈铭烨吵架的。但是欧阳霖的朋友关系,我也不会放弃。人生嘛,就是要学会权衡利弊,掌握一个度。”
钟静好的高谈阔论在见到陈铭烨那张黑脸后自然被消了音。显然陈铭烨认为她今日出门的时间已经超过了那个“度”。
“静好,你是要所有人都等你吃饭?”陈铭烨语气有些嘲讽。
钟静好看着食桌上坐着蓝霏容还有刘掌柜他们,赶紧缩了缩脑袋,就近坐了下来,“不好意思,忘了今天晚上还有个洗尘宴。”
早上出门的时候,刘掌柜还分明和她说了一遍,她也是答应得好好的。可是一玩起来,就把这件事给抛在脑后了,真是玩物丧志啊。
陈铭烨朝侧旁伺候用膳的丫鬟点了点头,丫鬟们碎步上前,帮着食桌上的人倒酒。
桌面上的气氛有些尴尬,钟静好后知后觉地知错了,愧疚地吐吐丁香舌,“你们真的都是在等我么?真的,真的非常抱歉,我不该没脑子,没记性的。”
陈铭烨哼了一声,算是不怎么接受她的道歉。
“呜呜……”钟静好呜咽了几声,神情很苦很反省。
“今**去哪里了?”陈铭烨脸色慢慢地缓和。
“我去林家戏班了。”钟静好见陈铭烨随即蹙了蹙眉头,赶紧补充道:“我和师傅他们说了,等过几**有闲暇的时候,我们俩就一起回去。”
陈铭烨嗯了一声,墨眸望着她,“你今日一整日都是呆在林家戏班?”
“啊?当然不是啊。下午带着碧春一起去吃了好吃的。”钟静好这时想塑造一个悔过自新的好形象,所以权衡利弊的隐瞒了欧阳霖的陪同。
直觉告诉她,她若是告诉陈铭烨,她和欧阳霖呆了一整个下午,陈铭烨的脸又会气得僵硬,犹如万年不化的冰山。
钟静好见陈铭烨似乎不大相信她的话,若是继续问的话,她肯定是要穿帮了。便赶紧转移话题道:“陈铭烨,你今天去知府那儿了么?事情怎么样?”
本是在低头闷闷地吃着饭菜的蓝霏容,此时也抬起头,眼带期盼的看着陈铭烨。
陈铭烨轻轻摇晃着手指间的酒盏,沉声道:“事情好像不如我之前所预料的那般,有些复杂。”
“怎么复杂?”钟静好也很在意当事人亲属的想法,余光偷看着蓝霏容的反应。见她紧蹙着眉头,神情却似乎有些奇怪的平静。
陈铭烨看了眼她,也转头看着蓝霏容,轻声道:“昨日城门关闭,我们马车不能通行,原因为何?”
“就是有刺客行刺朝廷命官,知府下令戒严全城啊。”钟静好说完后,脑子也想明白了,“你是说蓝老爷这次被捕,就是因为这件事?”
蓝霏容握着汤匙的手有些发抖,汤匙轻微连续地撞击着瓷碗,最后索性放了下来,蹙眉听着他们的谈话。
“霏容,你爹在临海国时,是否有和一些唐罗族的人有来往?”
蓝霏容面露哀戚的颜色,“唐罗族是我朝的大族部落。我爹是生意人,自然会有些唐罗族的朋友。”
“唐罗族的人?怎么了?”钟静好似乎跟不上他们说话的节奏,还需要百科扫盲。
“根据当时在场的百姓所言,当时场面混乱,但是却可以看见几个唐罗族打扮的人,神情诡异,趁乱消失在人群中。”
“这到底是个人行为还是集体行为,还是临海国派人来行刺我朝官员?”钟静好听得迷糊,“临海国不是同我朝是友邦么?为什么要行刺?”
陈铭烨轻轻抿了一口醇酒,“这个就是要抓到刺客,才能知晓了。”
“那若是抓不到呢?”
“等待时机。”陈铭烨淡声道,“刺客绝不可能毫无目的地行刺,只要刺客的目的还未达到,我们就有机会。”
“烨哥哥,那我爹怎么办?”蓝霏容顿时红了眼眶,“若是刺客不出现,我爹就是要呆在牢里头么?为什么要抓我爹呢?”
陈铭烨叹了口气,“你爹当时正好在现场,便是被带回了衙门。知府并没有对在押的人用刑,只要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当时被押的人都会被释放。”
“霏容,你莫急。若是你爹是清白的,知府明察秋毫,自然会放了你爹。”钟静好也在一旁劝道。
“我爹当然是清白的。”蓝霏容眸子染上一层水霜,“我爹是个本份的生意人,哪里会做出行刺朝廷命官的事情。就因为我爹是当时在场的临海国人,就要白白地遭受这份罪么?”
“霏容,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明日我会再去协调,我也相信蓝老爷并没有参与此次行刺。”陈铭烨温声的安慰道。
“烨哥哥,我们是举家搬来幽著国。在临河城更是无依无靠,孤立无助,只能是一再地麻烦你,靠你救出我爹。”蓝霏容说到动情处,眼角水霜凝结成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钟静好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蓝霏容今日和那弄口小户内男子的谈话模样,显然是以蓝霏容此时所说的孤立无助相悖论,不由地蹙起了眉头,嘴角抿了抿,想问又不敢问。
陈铭烨又安慰了她几句,转头看着钟静好紧蹙眉头,嘴里还忘神地含着汤匙,一幅傻愣愣的发呆模样。
“静好。”陈铭烨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出声唤道。
“呃,走神了。”钟静好有些尴尬地笑道,闷头塞了几口米饭入口,“看来是今天玩得太耗体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