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春赶紧反手扶着钟静好,担心地问道:“静好,你怎么发抖得这么厉害?”
钟静好想笑,却是没笑出来,朝街角的茶摊指了指,碧春便是扶着她走到了茶摊的长凳坐了下来。
伙计端来了两大碗茶,钟静好立马捧起茶碗,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随即打了一个嗝后,才呜呜地哀嚎了一声。
“静好,你在怕什么?”碧春被她突然的诡异举止给吓到。
“你觉得我现在是在害怕么?”钟静好嗓子还带着颤音。
“不是么?”碧春心疼地替她捋着背,却是不明白什么吓着她了。
“当然不是。我这是激动兴奋,才导致这神经短暂性失调。”钟静好打了打自己的手,不让它继续像抖筛子似的,“瞧我这没出息的样子,真是个小老百姓。”
“静好,你激动兴奋什么啊?”
钟静好四下望了望喧闹的人群,凑到碧春的耳旁,轻声嘀咕了几句。
“什么”碧春吃惊地瞪大眼睛。
钟静好这时才感受到刚才那扶手男同伴的自豪感,提前比谈话的另一方掌握第一手消息,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我催眠感。
刚才她还激动地像个抽筋的龙虾,现在就可以从超然的姿态看着碧春吃惊无措的神情了。
“你是说欧阳公子是……”碧春吃惊地捂住嘴巴,生怕说出了名字,再次惊吓到自己。
“八九不离十。”钟静好笃定地点点头。
难怪昨日她取笑欧阳霖是闲公子的时候,他还笑着说经常被这么叫。贤和闲就是一个读音嘛。
不仅如此,欧阳霖和慕容宁这两个名字,也是有着相似的地方。
所以,种种的迹象表示她的猜测绝对不会错。欧阳霖就是贤王慕容宁。
“这,这……”碧春结巴地说道,但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呵呵,现在轮到你激动兴奋了。”钟静好已经彻底地缓过劲来,轻声笑道,“真是没想到我居然和这种段位的高层人士做了朋友。不仅做了朋友,我还屡次蹭饭,把他当保镖使唤,还处处不给他留面子。现在想起来,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
“静好,你是怎么和贤……欧阳公子做的朋友啊?”碧春小心翼翼地问道。
“之前你问都不愿问,现在霖多了一个身份后,你倒是有了兴趣。”钟静好揶揄道,转后余光一扫,嘴角勾起了笑意,“今天真是旧地重游,重返现场了。喏,我和霖就是在这儿认识的。”
碧春不明所以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钟静好指着茶摊斜对面的一处华丽楼宇,门口还站着几个擦着胭脂的莺莺燕燕,手拿着绣帕朝着过往的人群随兴招手。“静好,这不是……”
“望月楼。临河城最有名的烟花场所。”钟静好嘻嘻地笑道,“碧春,你想歪了是不是?”
碧春嘴巴开合了几下,似乎想摇头说没有,但是却是连番爆炸性的信息刺激下,已经没有了理智的思维,遂点了点头。
钟静好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细细地和她说了当时的状况。
碧春是个很好的听众,表情也从最开始的不解到中途的紧张,再到最后的眉头舒展,轻声道:“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欧阳公子真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
“是啊。有时候想起来,要不是当时霖救我出火海,我还不知道被那群匪兵怎么糟蹋了。”钟静好事后想起时,都还有些后怕,“我真是欠了霖一个天大的人情。”而且她欠欧阳霖的好像不止这件事的人情,好像还有许多的事情。也难怪欧阳霖能够自信地说他能大大方方的带着她出陈府,以前她当他是吹牛皮,现在才知道这件事也是可行的。
碧春点了点头,“有王爷如此,真是我朝的荣幸。”
“你倒是挺会上升高度的。”钟静好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了几文钱放在茶桌上,“茶也喝完了,我们走吧。”
“去哪儿?”碧春跟着起了身。
“逸云客栈。”钟静好回过眸,调皮地挑眉,“被一个这么大来头的人物潜伏在身旁,我觉得被蒙在鼓里够久了。现在对于欧阳霖的什么谜团都解开了,我要去找他当面对峙,让他悔不当初,痛哭流涕。”
“静好,你可别乱来啊。”碧春被她的话惊得变了脸色,“他可不是一般人啊。”
钟静好大咧咧地摆手,“碧春,你现在太严肃了啦。放轻松,我只不过说一个玩笑而已。现在我知道他的身份了,自然会拿捏好分寸的。我只是想去逸云客栈,问问那位大人物放我这小百姓的鸽子,原因为何?”
逸云客栈门口,她们又是吃了一个闭门羹。客栈伙计告诉她们,欧阳霖并没有在客栈内,至于是彻夜未归还是一大早就出去了,伙计也是不大清楚。
钟静好有些失望,向热情提供琐细消息的客栈伙计道谢后,有些漫无目的的站在客栈门口。
“两位姑娘,要不先进来客栈坐会儿,指不定爷他待会儿就回了。”伙计将她们奉为上宾,哈腰赔笑道。
“不用了。你去忙吧。”钟静好笑着拒绝道。既然欧阳霖不在,她也没有理由在这里耗时间。
“好的,若是爷回来了,我会跟他说您来找过她。”
“谢谢你。”钟静好再次道谢。
客栈伙计随后也忙了起来,无暇再同她寒暄,钟静好她们也不好再站在客栈石阶上,堵着他们的财路。
“本是想来个突击大本营,结果将帅根本不在营。”钟静好朝碧春苦笑道。
碧春同钟静好并肩走下台阶,轻声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呢?”
“去林家戏班吧。跟师傅说说,让齐樱子出来同我们耍耍,好久没有和她在一起了,想念得紧。”钟静好正说着,突然眼神被迎面走过来的人给吸引住了,“咦?”
“怎么了?”碧春不明所以的问道。
“洪盛。”就在那高大身影要擦肩而过时,钟静好总算想起了名字,赶紧叫道。
洪盛听到唤声,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出声唤他的陌生女子,疑惑地蹙起眉头,“这位姑娘,你是在叫我?”
钟静好盈盈笑道:“是啊。”心中暗自赞叹自己的记忆力,就听欧阳霖这么叫过一次,她就能准确的认人叫名。
“你是?”洪盛仍是没有认出她来,疑惑地看着她,神情谨慎甚至有些防备。
看来洪盛的记忆力显然没有她好。钟静好心情一好,就想开玩笑。但看着洪盛不苟言笑的谨慎模样,最重要的是看着他腰间佩着长剑,便不敢造次。
“看来那天你的全部心思都是在欧阳公子身上。”钟静好笑道,然后一字一字的提醒道,“临河山庄。”
洪盛沉默了几秒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拱手道:“原来是那位姑娘。恕在下愚钝,一时没有认出姑娘来。”
“没事,没事。我那晚和现在的打扮也差很多。”钟静好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随即瞪了眼偷笑的碧春。
“姑娘叫下在下,是为了何事?”洪盛也不多与她寒暄,直接地问道。
钟静好尴尬地一笑,“欧阳公子本是说好今日同我游湖赏花的,但是都是这时辰了,也是不见人影。我想着欧阳公子是个言出必行的性子,不会平白无故的失约。所以,就想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要事在身?”
“爷今日的确是有要事在身。”洪盛回道。
这回答和没回答有什么区别,完全获取不到有效的信息。钟静好仍是好奇,“是什么要事啊?这么着急到连派个伙计来传个口信也无法?”
洪盛眉头蹙得紧,眸子盯着钟静好的神情。
“呃。”钟静好被他盯得有些发毛,而且他的右手还搭在剑柄上,随时有一触即发的可能性。自从上次望月楼遭遇匪兵后,她对与官道相关的人都有着被害的联想。赶紧摆手道,“呵,呵呵,不好意思。我好像问太多事情了。我这个人就是这个毛病,凡事都是爱追根究底的……”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洪盛走进了一步,声音压低了一些。
知道什么?她就知道欧阳霖就是贤王慕容宁啊。但是看那晚临河钱庄的情形,欧阳霖的真实身份并没有被外人知晓。她若是说了实话,是不是洪盛会立马拔剑在她脖子上拉一道血口,然后缓缓地收剑入鞘,冷声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啊啊啊。谁来救救她啊,她的被害幻想症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钟静好虽然内心都开始暴走了,但表面还很是冷静,她脚步退了一步,装傻道:“洪盛,我若是知道原因,干嘛还问你呢?”
洪盛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遂拱手道:“姑娘,在下还有急事。”
“那你去忙。”钟静好赶紧说道,觉得自己嘴角都要笑得抽筋了。看着洪盛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后,她赶紧扶着碧春的手,长长地舒了口气。
“静好,你又激动兴奋了?”碧春觉得她有些发抖。
“这是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