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武大抱上楼,放在被窝里安顿好,武松把长衫下摆系在腰间,怒气冲冲的出门,径直来到“清河风月”酒家门前,这时天还尚早,酒家还没开张。武松抬腿一脚,早把门拴踢断,大门赫然大开。
“王婆,就算武二得罪你,你该和武二理论,打我哥哥作甚?”
“清河风月”酒店里悄无人声,正在厨房收拾酒菜准备开张的几个伙计,见武松闯入,早悄没声息地躲在了一边。
武松见没人应,抬腿一摆一劈,左右两张八仙桌顿时成了碎片。
“哎哟喂,武二哥,这算那回事呀?老婆子须没得罪二哥呀。”王婆见武松发狠,知道想躲也躲不开,只好硬着头皮出来,装无辜道。
“王婆,休得装蒜,我哥哥可是何人打伤?”
“哎哟喂,武二哥,老身手无缚鸡之力,哪有力气就伤得了武大哥?这常言道‘捉贼见赃,捉奸见双’,是那个乌龟王八蛋告诉二哥是老婆子打伤武大哥的!”
武松一时语塞,恰在这时,武大听到动静,挣扎着爬到窗前对武松道:“二哥,我自摔伤,和王妈妈什么相干,休得对王妈妈无理。王妈妈,我家武二自来粗野,妈妈勿怪,打坏的东西武大自当奉陪。”
武松一时理屈,自是没有再闹下去的道理,斜乜着双眼指着王婆道:“等武二查明原委却做道理!”
王婆见武松转身出门,得意的挥着手绢说道:“武二哥慢走,有功夫到小肆吃酒呀。”
武松压着一肚子气走出“清河风月”酒家,看到茜雪儿蹬在地上一边捡炊饼,一边抹眼泪,没好气的训斥茜雪儿道:“呔,小兄弟忒也爱哭了些,没完没了地哭个甚?”
茜雪儿把手中的炊饼放回挑子里,揉着眼睛抽抽嗒嗒地对武松道:“我见大哥被人打成这样,还在惦记着兄弟,心里一激动,就想哭嘛。”
武松停下步子,默默地盯着茜雪儿,深邃犀利的目光渐渐温柔起来。“吸血鬼,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尊敬我大哥,并且为我大哥伤心的人,昨天你给我大哥磕头,我大哥不知道有多高兴,我大哥生来就只向别人磕头,小时候我惹了祸,大哥怕别人打我,就磕头向人求情,是以,我从懂事的时候起,就刻苦习练武艺,虽然吃尽苦头,我却没有退缩过。我发誓,要好好保护大哥,不让人再欺负他,可是”武松停住话头,鹰一样犀利的目光向“清河风月”一瞥,接着说道:“吸血鬼,你昨天向我大哥磕头,拜他为大哥,我也就是你的亲哥哥了,以后,不管你有什么要求,哥哥我都会答应你,哥哥也决不会让人欺负你!”
武松说完,也不等茜雪儿有什么表示,转身就去为武大请大夫去了。这里茜雪儿望着武松的背影,不由就感慨万千,在社会底层挣扎着讨生活的武松兄弟俩,想必是非常在意别人的尊重与认可吧?
看武松侍候武大吃了药,茜雪儿跟在武松后面下楼来道:“哥哥,大哥现在睡着了,我们把这炊饼拿到集市上卖掉吧?”
“不可,大哥做生意很讲信用的,要是知道我们把这弄脏的炊饼卖给人吃,大哥非气死不可。”
“那这炊饼怎么办?我拿去扔掉吧。”本打算借卖炊饼,和武松到集市上逛逛,长长见识,见武松如是说,茜雪儿没精打采的拿起一大框子炊饼,准备扔掉。
武松拽住茜雪儿道:“我们自己吃,不能糟蹋了。”说着拿起一个炊饼就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炊饼,一边熬了一锅粥。
看武松吃的倍儿香,茜雪儿也觉得肚子饿了,可是,却怎么也吃不下这沾满尘土的炊饼。无聊的把一筐子炊饼当成积木摆弄着玩,无意间发现炊饼框里有一支大红的绢花,觉得很是奇怪,就举在手中问武松道:“哥哥,这是大哥给未来嫂嫂买的花儿吧,有情况哦,呵呵,大哥有心上人了吧?”
武松接过绢花一看,冷笑道:“果然被我猜中,这是王婆的儿子王庆那厮头上常戴的绢花,想来是无意中掉在了哥哥的炊饼挑子里。”
“我靠,大宋的男人头上竟然戴花吗?我倒真想看看哦,哥哥要是头戴一枝大红花是什么样子!”想象着武松打虎时,头上的绢花掉下来,正好落在老虎嘴里,老虎摇头摆尾的对武松说“我不是虎小姐,别对我示爱”,忍不住就呵呵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淘气的要把绢花戴在武松头上,却被武松一把推开,茜雪儿这才发现武松的眉头紧拧在一起,满眼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茜雪儿突然若有所悟,急忙问道:“哥哥是不是怀疑大哥是被王庆那厮打的?”
“粥熬好了记得给大哥端一碗去。”武松淡淡的说道,把手中没吃完的半块炊饼重重的仍进炊饼筐子,顺手夺过茜雪儿手中的绢花握在拳头里,起身就往外走
“哥哥你去哪里?”茜雪儿叫喊着,忙不迭的起身,刚刚跨出门槛,只见一个铁塔似的男人从“清河风月”酒家大门里飞了出来,重重的跌倒在街中心,紧接着,王婆的声音尖叫起来:“杀人了,救命呀!”这一声喊叫还未落音,王婆的身子也从门里飞了出来,落在斜对面的铁匠埔里,恰恰一跌坐在正在锻打的刀片上,只听得嗤啦一声响,王婆的冒起一阵青烟。
武松大踏步走出“清河风月”酒家的大门,那王庆这时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转身到铁匠铺门口抢过铁匠的大锤,挥舞的密不透风,嘴里呀呀叫喊着冲向迎上来的武松,茜雪儿一闪身躲在门后边,急得大叫:“哥哥小心!”
看看王庆大锤砸了过来,武松腾空而起一个团身空翻越过王庆的头顶,不等王庆转过身来,凌空一脚踢中王庆的太阳穴,后脚连环跟上揣在王庆的后背上,然后,轻飘飘落在自家的门前,鼻子抽了抽,回头对茜雪儿轻轻一皱眉头道:“粥烧糊了,快去看看!”说着,上前几大步,一脚踩住刚刚摔了一个狗吃屎的王庆的柿饼脸,举起紧握着的拳头,缓缓地摊开来,只见那朵大红色的绢花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王庆你这厮好不晓事,武二若有得罪,你尽管找武二理论,却为何将我哥哥痛打以致卧床不起?晓事的以后尽管找武二厮拼,就打死武二,并无怨言,若是再敢动我兄弟一根毫毛,武二定要杀的你家鸡犬不留!”
“哇塞,哥哥好厉害呀,景阳冈的老虎就是这样三拳两脚就打死的吗?”。茜雪儿见武松一招就摆平了看似强悍唬人的王庆,尤其是身手潇洒飘逸,好不威风,想象这是自己的“情人”,不由得意忘形,兴高采烈的跑过来,蹬去,对王庆做了个鬼脸,教训王庆道:“我哥哥的话你可记好了,再敢欺负人,小心你的脑袋,没了脑袋,你可就戴不成大红花了哦。”说着,顽皮的拾起地上的绢花,插在王庆的头上,顺手拍了拍王庆的脑袋,见王庆没有任何反应,有些担心的对武松说道:“哥哥,这人怎么不说话,别是被打死了吧。”想到地上躺着的可能是死人,茜雪儿吓得猛一激灵,连忙收回手,尖叫一声,跳到武松身后,紧紧抓住武松的臂膀,浑身颤抖个不停。
武松听了茜雪儿的话也是一惊,弯下腰去,用手探了探王庆的鼻息,觉得没有动静,暗道,祸事了,这人怎的这般不经打,我并未使出十分力气,原只是要给他点教训,让这厮不敢再对哥哥下手,想不到失手将人打死,这却如何是好?我自无奈逃亡江湖,可是哥哥和兄弟谁来照看?
“武松杀人了!”那王婆被烧红的刀片烙的冒烟,一时疼的晕厥过去,被人掐住人中这才悠悠醒来,见自己的儿子直挺挺地躺在街上,呼天抢地的喊叫着爬过来,撕打着武松道:“你这厮打死我儿子,老身和你拼了!”
武松被王婆拳打脚踢,怔怔的没了主意,茜雪儿见状急忙提醒武松道:“哥哥快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逃什么逃?”武松一掌推开王婆道:“休得无礼,武二打死王庆那厮,自会以命相抵!”
“哥哥傻呀,你死了,这些乌龟王八蛋再也无所顾忌,我和大哥还会有活路吗?”。茜雪儿骂道:“什么英雄好汉,简直就是一大**!”
武松略一思量,觉得茜雪儿的话不无道理,是以,大声留下话来道:“冤各有头债各有主,但有冤仇却找武二讨还,若是有人欺负我家兄弟,待武二回来,必然报仇雪恨!兄弟,好好照顾大哥,哥哥去也!”
等到武大听到打斗声不对头,挣扎着爬到窗前来时,武松已经跑的无踪无影。
“你这小乌龟王八蛋,跑了武松,老娘拿你抵命,且和我见官去!”王婆见走了武松,顾不得疼撒腿去追,却那里追的上个影子,只好骂骂咧咧的转回来,想把气撒在茜雪儿身上。
茜雪儿见势不妙,刚想逃回家关上大门,却被那王婆一把抓住,情急中逮住王婆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狠狠的就是一口,直咬的鲜血淋漓,王婆惨叫一声,撒开这只手,另一只手却使足百分力气,一耳刮子扇在茜雪儿粉白细女敕的小脸上,打得茜雪儿一个趔趄,脸上立刻起了五个高高隆起的手指印。茜雪儿打小哪曾吃过这等苦头,被这一耳光扇的晕晕乎乎,哪里还找得着北。
“王妈妈,别打这小兄弟,这也是没爹没妈的孩子,可怜见的。”武大见茜雪儿被打,急忙求情道:“我家兄弟失手打死王庆大哥,说不得,自有武大以命相抵,只求你放过这个小哥儿。”武大说着挣扎着想要从窗口往下跳,无奈窗口太高,武大个子太矮,堪堪露出一个头可以看到大街上的动静,由于重伤在身,想要爬上去却没那力气。
只听那王庆哼唧了几声,却是缓过魂来,见王婆正在踢打茜雪儿,急忙制止道:“妈妈且慢动手,大官人有话,别伤着这个小哥儿!”
王婆见儿子还活着,喜出望外,撇下茜雪儿跑过来扶起王庆,对着店门大骂道:“你们这些吃白食的杂种羔子,见我母子有难全没人来相助,看老娘回头怎么拾掇你们!还不把大哥抬回屋去!”
“清河风月”酒家门内立刻跑出几个人来,抬着王庆,扶着王婆,回屋去了,暂且不提。
却说街上看的见打斗收场,却不离开,反倒围了上来,对捂着脸颊疼得不停吸溜的茜雪儿指指点点起来,气得茜雪儿失口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