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燕青机敏过人,面对欧阳馨儿的刁蛮任性却也没有一点办法。得,惹不起,咱忍得起吧?脸颊火辣辣的,燕青自是没了和馨儿调笑的兴趣,闭上眼睛,靠在车厢上假寐,任凭馨儿说什么,只是不理。
馨儿见自己下手太重,生生的在人家脸颊上留下五个手指印来,心里颇为不忍,有心陪个不是,却又拉不下脸面,就想方设法逗燕青说话,大放和平气球,以示友好,哪知道人家根本就不理这个茬,直到马车来到热闹非凡的虹桥码头,燕青再也没有和馨儿说过一句话。
虹桥码头不愧为北宋著名的水上运输枢纽,只见一座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横跨汴河,一队运粮船首尾相接,正在有序的从桥下经过,河上白帆如云飘过,码头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桥两岸,茶馆酒肆比比皆是,酒旗儿,茶幌子,在和风中飘摇,酒的浓郁,茶的清香,无不令人沉醉。
马车刚一停下,欧阳馨儿就亟不可待的跳下车来,径直朝虹桥飞也似地奔去,燕青心里一惊,暗道一声,糟糕,这馨儿小姐可别真的想不开吧?哪里还有心思和馨儿赌气,急忙紧跟过去,眼见得馨儿走到桥头就要向河里扑去,燕青大叫一声:“馨儿小姐,不要”飞身扑过去想要抱住馨儿,哪曾想馨儿正好蹬子,说巧不巧的闪过那一扑,燕青的身体一时收不住前扑之势,自己反倒扑通一声跌进河里。
“喂,你这个臭小子,本小姐和你前世有冤仇吗?为何老是坏我大事?”也难怪馨儿发怒,燕青扑通一声落水,水花飞溅,河水溅了馨儿一身,最重要的是,馨儿刚刚放进河里的许愿船被燕青打翻,刚许的愿望眼巴巴地就成了泡影。
原来,馨儿小姐这次来虹桥,却是特意为许愿来的,燕青扑过来时,馨儿正好蹬去,把准备好的许愿船放进水里。
燕青掉进河里,浑身湿透,正没好气,见馨儿大骂自己是臭小子,更是无名火起,立刻回应道:“呔,馨儿大小姐也太没良心了吧?燕青以为你要跳河,舍身来救你,这大冷天的,弄得浑身湿透,你不心存感激也便罢了,反倒被你臭骂,这世道还有没有公理?”
馨儿听了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大笑起来,嘲讽燕青道:“死燕小乙,敢情你今天没被淹死,却是总有一天要笨死呀,呵呵,我欧阳馨儿想过没了大哥哥,有可能会哭死,但却从没想过要跳到河里去淹死,好了,看在你有心救人的份上,我且饶过你这次,只是,馨儿的许愿船被你打翻了,大哥哥再也不会回到馨儿身边来了……”
馨儿说着,抬起右手,看着大拇指上的那枚指环,突然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小嘴一撇,真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呔,馨儿小姐也太矫情了吧?燕青成了落汤鸡也还没哭,你只是淋了点毛毛雨,就哭成这样,你们女人真是没意思。”
“谁没意思了?人家这次来东京就是专门来这里许愿的,我娘说在这里对着许愿船说一个愿望,只要许愿船平平稳稳的飘出自己的视线,不被浪打翻,所许的愿望就一定能实现,我娘就是因为许愿成功,这才嫁给我爹爹的。”
燕青听欧阳馨儿如此一说,也觉得害得人家希望破灭确实很残忍,便在河面上扫了一眼,只见那只纸船被浪起,粘在停泊在离河岸不远的一只帆船的船沿上,就连忙游过去,把小船取下来,一手举着,一手打水游回来,递给馨儿。
“谢谢小乙哥”馨儿接过纸船,脸一红,对燕青说道:“喂,你先到一边去呆着,人家要许愿了。”
燕小乙从河里爬上来,一边月兑衣服,一边调侃馨儿道:“没那么神秘吧,燕青早就知道了,馨儿小姐要许的愿望一定是——想嫁给我武松哥哥。”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呀,乳臭还未干,就知道胡说八道”馨儿说着,见燕小乙一点也不知羞耻,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赤luo了身体,连忙回过头去骂道:“死燕小乙,真不要脸,当着女孩子面月兑衣服。”
“既然说我是小孩子,当着女孩子面月兑衣服又有什么关系?小孩子的妈妈不也是女孩子吗?”。燕青一边狡黠的调侃馨儿,一边把衣服拧干了搭在桥栏杆上晾着。突然坏坏的一笑接着说道:“哦,燕青知道了,馨儿小姐为何不好意思看燕小乙,想是见燕青身上的花绣漂亮,怕看了之后忍不住自作多情吧?”
燕青这里正在得意,没曾想自己的一番话早惹恼了馨儿大小姐,只见欧阳馨儿愿也不许了,飞奔过来,照燕青赤luo的背上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倒叫馨儿满手掌发疼。
“呔,馨儿小姐好没羞没躁,你是一个大小姐,却对奴才动手动脚,我也去告诉你爹爹去,让他评评理”
这燕青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奴才,却没想想自己哪有一点奴才的样子?嬉皮笑脸的,就敢戏弄人家堂堂的府尹家的大小姐。
原来这燕青却是主人卢俊义打小儿领养的一个孤儿,“玉麒麟”因见燕青长得甚是机灵俊俏,待之就如同养子一样,形影不离地亲自教,是以,这燕青虽然年龄不过十六七岁,比欧阳馨儿差不多大小,却已是琴棋书画无有不通,吹弹说唱余音绕梁,说起武功来寻常不露峥嵘,出手却就惊人,一张雕花川弩百发百中无虚弦,相扑功夫更是天下无双。由于生性善于交际应酬,此刻虽是对风情还只一知半解,却已经赢得“风流浪子”美名扬。
燕青转过头来,冷不防,鼻尖几乎和人家馨儿小姐的鼻子碰到了一起。馨儿和燕青虽说见过多次面,并不陌生,但是并没对这小厮多留意过,此时近距离接触,只见燕青唇若涂朱,眼如点漆,面似堆琼,浅笑之中,显得甚是风流俊俏。特别是燕青肌肤欺霜赛雪一般,亭亭玉立,一身花绣更是锦上添花,忖托得燕青更加清秀绝伦,只看得馨儿小姐心儿一阵乱跳,到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燕青见馨儿小姐傻乎乎的打量着自己,颇为得意的笑道:“馨儿小姐好歹眨眨眼睛,让燕青喘口气,你这样盯着燕青,看得人好不难为情……”
听燕青如此嘲笑自己,馨儿不由又气又急,闪电般出手在燕青手臂上掐了一把,眼见燕青疼的一咧嘴,犹自不依不饶的骂道:“死燕小乙,油腔滑调的和那个小无赖一样,都不是好东西……哎,对了,你说那个吸血鬼是个女孩子?是真的吗?他是武松大哥哥的娘子?我就说嘛,她说大哥哥的小娘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原来就是说她自己。”
“她不仅是武松哥哥的小娘子,还是馨儿小姐的心上人哦,呵呵呵……”想起武松哥哥傻乎乎的乱点鸳鸯谱,燕青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馨儿一听急得直跺脚,嘟嘟着小嘴说道:“馨儿倒了八辈子霉也不会要他做心上人,那个小无赖,只会欺负馨儿,馨儿喜欢的,喜欢的只是武松哥哥。”
见馨儿说话间,突然就眼泪汪汪的,燕青未免心有不忍,止住笑对欧阳馨儿说道:“吸血鬼嫂嫂在‘阳春白雪’打哥哥耳光时,小乙就觉得不对劲儿,这会儿想来,一个女子被人当着自己心上人的面强行亲吻,哪能不气愤只是她这悄悄一走,却就苦了武松哥哥,你没见到,武松哥哥今天为了向人打听茜雪儿嫂嫂的下落,硬生生站在那里被人打得吐血……”
“小乙哥,我大哥哥被人打了吗?他那么英雄了得,谁能打得过他?”馨儿说着,小嘴一撇,做出要哭的样子,见燕青正盯着自己,又觉得不好意思,就连忙忍住泪水,接着问道:“小乙哥,我大哥哥不要紧吧?你带我去看看他好不好?馨儿知道大哥哥喜欢吸血鬼,馨儿不会为难大哥哥的,馨儿只是,只是很不放心大哥哥……”
燕青听了一时愣怔了,武松哥哥让人好不羡慕,傻啦吧唧的连人家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却有这么多女子倾心喜欢,燕青若是能够拥有这样的红颜知己,只要一位,也就足矣。
痴痴呆呆的看着馨儿又去桥头蹬去,小心翼翼的把小船放在河面上,然后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着,燕青下意识的取出自己的洞箫来,一曲《凤凰台上忆**》直抒心意,把自己宁愿超月兑红尘之外,追求神仙伴侣般的爱情生活,用箫声倾诉出来,悠扬婉转,燕青自己更是犹如玉树临风,显得超凡月兑俗,丰姿绰约。
欧阳馨儿把小船放进水里,许完愿,听到洞箫声起,蓦然转过头来,傻乎乎的望着燕青,已是听得呆了。
箫史弄玉,笙箫和鸣,金龙紫凤一起飞翼,化作神仙伴侣行。凤凰台上忆**,汴水桥畔弄青梅……
馨儿听得一曲终了,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转过头来再看自己的小船,却早已不见了踪影,欧阳馨儿先是一愣,接着暗暗自语道:“要不要告诉小乙哥,馨儿刚刚许的心愿?馨儿的愿望是,希望大哥哥和吸血鬼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