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西门庆家的小院,茜雪儿长出了一口气,呵呵呵,莺儿小姐,你是真笨还是假笨呀?我就不信你会这么傻帽,不会是装痴卖傻吧?既除掉了“情敌”,又对西门庆那厮有所交代,还真是高招呀。
不过,你有千条计,我念一本经,咱们各取所需,彼此彼此。
茜雪儿正在得意,突然听到小丫头伊人问道:“小茜姐姐,我们到哪里去玩?”
茜雪儿不由一愣,是呀,逃出来了,可是,却身无分文,身上仅有的二十两银子,被自己一时高兴打赏给马车夫了,现在,我能带伊人上哪里去呢?总不能把自己也卖给人家当丫鬟换钱花吧?
站在城门外的大路旁,茜雪儿四下里打量着,偌大个北宋,自己还真是没处可去。拉着伊人,垂头丧气的在路边的草地上坐下来,咧咧嘴想哭,可是看看身边的小姑娘,又觉得难为情,只好忍了,静下心来想了想,把自己头上值钱的东西取下来掂量着,珠钗是西门庆送的,钗子好像是纯金的,应该可以卖点钱,玉簪和步摇是董平买的,记得当时一共付了三十多两银子,这些东西加起来总可以当几十两银子吧,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暂时租间小屋,做点小买卖应该没问题,伊人在家做饭,少不得由本小姐女扮男装学做一点小生意……
“伊人,小茜姐姐老实跟你说吧,姐姐今天是特意带你逃出来的,你是愿意在西门庆家给人家做丫鬟,还是跟姐姐去过小家子的生活?姐姐也是孤儿,姐姐保证把你当亲妹妹看待……”
“小茜姐姐,伊人只要跟着你就好,无论你去哪里,伊人都跟着你,伊人看得出来,姐姐是好心人。”
原本好担心伊人不愿意跟着自己,听伊人这么一说,茜雪儿好不激动,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又有亲人了,不再是独自一个人流浪。
悄悄的擦去泪水,茜雪儿把珠钗插在伊人的双丫髻上,再把玉簪和步摇插回自己头上,拉着伊人的手,站起身来,最后看一眼自己来北宋第一眼看到的这个小县城的城门楼,上面“清河县”几个大字依旧,可是茜雪儿的心,却在瞬间老去,历经沧桑之后,当时那个站在路中间放声大哭的小姑娘,早已经不复存在了。紧握着伊人的小手,茜雪儿心底悲怆着呐喊道——妈妈,我要好好地活下去
揣度了半天,茜雪儿决定还是回京都去定居,毕竟是天子脚下,繁华热闹且不说,总算是还有一个大和尚大叔在哪里,万一遇到困难,“天孤星”一定会有求必应的,还有就是,说不定,和“自恋狂”董平还会有重新发展的机会。
不敢在清河县附近逗留太久,茜雪儿对伊人道:“坚持多走一段路,我们去沧州雇一辆马车,到东京定居,伊人别担心,姐姐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伊人十分乖巧的点头应道:“伊人早把小茜姐姐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伊人一定会乖乖的听见姐姐的话。”
姐妹二人手拉着手,刚走了不到一里地,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追来,紧接着,茜雪儿听到小虎儿的声音在叫喊:“茜雪儿姑娘,请停一下……”
“小茜姐姐,怎么办,我们走不掉了”
“别怕,等会儿看情况再说,就算今天走不掉,以后还会有机会。”茜雪儿知道小虎儿自幼跟西门庆学过功夫,自己和伊人根本不是人家对手,要想从小虎儿手中逃月兑似乎不大可能。
见小虎儿已经追到跟前,茜雪儿索性停下步子,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望着小虎儿,准备以不变应万变,且看小虎儿怎么对付自己和伊人。
小虎儿滚鞍下马,匍匐在茜雪儿面前磕头道:“茜雪儿姑娘,是小虎儿胡说八道,冒犯了姑娘,姑娘要想怎么惩罚小虎儿都行,只是,请姑娘大人大量,别和小虎儿计较,别离开这里,好歹也就这几天工夫了,姑娘就看在大官人对姑娘一片真心的份上,等大官人去了,好歹烧一柱香再走,也可了却大官人一番心愿,小虎儿这里给姑娘赔罪了……”
小虎儿的话让茜雪儿一愣,什么大官人去了?西门庆要死了吗?不会吧,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难道西门庆算是好人吗?不对不对,心里怎么乱糟糟的,莫不是这小厮没招了,想出这么个理由来骗我回去?
只见那小虎儿跪在地上,一边疼哭,一边扇自己耳刮子,就算是演戏,也演得太过逼真了点,茜雪儿倒真有几分信了,不由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起来吧,给我说清楚。”
“姑娘不答应小虎儿回去,小虎儿就一直跪在这里”
“好了,本姑娘没工夫听你唠叨,你就直接说吧,西门庆怎么了?”没来由的有些心烦意乱,没来由的觉得心里很是纠结,茜雪儿没好气地催促小虎儿道:“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什么好好的呀,大官人在大名府见到茜雪儿姑娘后,就没一天是好的,先是失眠,整天恍恍忽忽的,老把人家秋月姑娘当成茜雪儿姑娘,为了不再想茜雪儿姑娘,大官人不得不离开秋月姑娘,从大名府回来不久就病倒了,不时发高烧,大夫说是患了伤寒,要静养,而且,还要控制饮食,每天就喝一点稀粥。小虎儿见大官人病得厉害,就劝大官人回阳谷县家里去,那里有我们自己家里的大夫照顾,诊治起来方便许多,可是大官人不肯,说是,他和茜雪儿姑娘有约定的,要在那个小屋等姑娘。”
不会吧,西门庆这个yin棍会如此多情?在那个小屋等我?一边和其他女人鬼混一边等我?这也太搞笑了点吧
“和大官人住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茜雪儿冷哼一声问道:“是大官人的第几任小妾?”
“哪个女人?你是说我姐姐吗?你怎么可以……”小虎儿压住一口气对茜雪儿说道:“那是我姐姐,希望茜雪儿姑娘不要再骂我姐姐,否则,就算大官人护着你,我也……算了,看在大官人的份上,我原谅你一次。我姐姐是我请来帮忙照顾大官人的,姐夫不做生意时也会过来帮忙。大官人不愿回阳谷县,家里的佣人们又不敢调用,怕大娘他们知道这个地方来找大官人……”
什么?你姐姐?不会吧?你姐弟二人竟然同时和西门庆荒唐?你姐夫乐意吗?还是你姐夫根本就不知道,你姐姐是怎么帮助照顾西门庆的?
见茜雪儿怔怔的望着自己,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小虎儿接着说道“昨天,大官人发过汗刚刚舒服一点,我和姐姐就陪着大官人斗蟋蟀,以免大官人没事做又胡思乱想,没想到,茜雪儿姑娘突然出现,害得大官人没命的追赶姑娘,等小虎儿随后赶到时,大官人抱着茜雪儿姑娘倒在地上,早已经虚月兑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来……刚请大夫看过,那大夫说是,说是,如果再不见好转,要是继续高烧不退的话,只怕过不了几天,就要准备后事了……”
小虎儿说什么?西门庆昨天是在斗蟋蟀?腿快咬断了,是指蟋蟀的腿吗?茜雪儿,你想到哪里去了?在你心中,大哥哥一直就是一个“yin棍”,是吗?这个头衔根深蒂固的左右着你的思维,使你宁愿相信那些野史,也不愿正视自己亲眼看到的大哥哥吗?茜雪儿当然知道得了“伤寒”的严重性,在一千年前的北宋,重症伤寒,可以说是不治之症。想到西门庆对自己的诸般好,想到自己对西门庆的一次次伤害,茜雪儿的心脏顿时酸痛起来,眼泪如潮水般涌上眼眶,茜雪儿在心里絮叨着,不要,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大哥哥,这整个大宋,你是唯一真心对待茜雪儿的人,茜雪儿不想失去你,茜雪儿也不能失去你。
茜雪儿一把夺过小虎儿手中的缰绳,飞身跃上马背,由于泪水模糊了视线,已经看不到眼前的路径,茜雪儿此时哪里顾得了许多,调转马头,一夹马背,纵马一路狂奔,心里不停的絮叨着,等我,等我,你说过要等我的,大哥哥,一定要等我……
进了城门,路过街市,茜雪儿突然听到一声惊叫,然后,是七嘴八舌的责骂声。怎么,是我撞翻了人家的摊子吗?对不起,你骂也骂了,别挡我的路好不好,打坏了你的东西,我明天陪你……由于这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茜雪儿的意识还处在混乱之中,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人家拉住马把茜雪儿拽下马背,茜雪儿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那马不但撞翻了人家的馄饨挑子,还踩断了买混沌老头的一条腿。
拉住马的是一位路过的壮汉,身着锦袍,腰缠玉带,长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器宇颇为轩昂。那汉子把茜雪儿拽下马来,本来准备一顿好打,待看到茜雪儿是个女人,不由一怔,连忙松开手,收起拳头。
“姑娘,你的马伤了人家,怎的不道声歉就想逃走呢?就算是无意,也该赔偿人家损失才对吧?”那大汉见茜雪儿满脸泪水,语气不由温和了许多。
“对不起……”茜雪儿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的说道:“对不起,我大哥哥病的快死了,我要赶回去看他,所以……”
想到自己犯了“致人伤残”重罪,由于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处置自己,会吃官司吗?自己是会被判流放,还是官卖?再加上对西门庆病情的担忧,茜雪儿六神无主,索性松开马缰,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