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才表情复杂地紧紧盯着叶雪梅,忽然感觉到一道曼妙的身形挡住了自己的视线,皱眉细瞧,却是柔儿举着右手急急地走上前去,看上去态度气愤,举起的手也要向着前面的人身上打去。再看看仍在慢慢走着的叶雪梅,一时觉得有趣,忙伸手拦住了要尾随而去的卓威。
柔儿气冲冲地举着手半走半跑地来到叶雪梅身前,眼看她高举的巴掌就要落到叶雪梅的脸上,在叶雪梅惊诧卓文才翘首等待的那一刻,她的左脚突然踩在了右脚的绣花鞋上,立时身子没能及时刹住,一个趔趄向前倒去,整个人扑在了叶雪梅的身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叶雪梅根本没有预料到,躲闪不及,身子竟然跟着柔儿一起倒地,正在诧异,却感到柔儿伸了手来托着自己的后脑勺,身子倒地的同时却有一道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传来:“三日后,卓文才要出一批药材,对方是外城专门在西域做药材买卖的张前,他会派人前来收货。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既能让他损财,又能让他在卓家老头子面前落错。”
倒地后,柔儿很快就从叶雪梅的身上爬了起来,顾不得拍裙裾上的尘土,狠狠地瞪了叶雪梅一眼,咬着牙道:“没长眼呢么?看到姑娘我过来,还这么没分没寸地硬撞过来。”
待到叶雪梅也从地上爬起来,柔儿又向着她使了个眼色,随即举起手来,侧过身子露出半张十足的女人吃飞醋的脸,恨恨地道:“长了这么一张狐媚的脸,怎么就敢出来了,看我不打烂它。”说着举起的手就向着叶雪梅脸上抓去,叶雪梅早已会意,伸手快速地握住了她伸过来的魔爪,恨恨地瞪了幸灾乐祸缓步上前来的卓文才一眼,又转头看向柔儿冷冷地道,“什么样的马配什么样的鞍,一样的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猛地一下甩开柔儿的手,看也没看一眼瞪着眼脸色难看的卓文才,径直从他的身旁走了过去。卓威卓武看到自家主子吃了气脸色难看,想着上前拦住,却听柔儿生气地对着叶雪梅的背影一指,骂道:“别让我和爷再看到你,否则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打烂你的脸儿。”恨恨地一跺脚,又对着起步要跟上去的卓威卓武喝道,“还不快扶爷进亭子去,爷是什么身份,岂会跟这样一个人置气?”
卓文才虽气叶雪梅竟然不点名地对自己出言相污,但相较于柔儿竟然会为自己吃醋,成了一只好斗的母鸡,这给他带来的心情愉悦令他很快便把对叶雪梅的气抛在了脑后,对着卓威卓武挥了挥手,伸手揽了柔儿的腰,轻快地步入亭中。
他虽然厌烦身边的女人整日拈酸吃醋,但有时却又喜欢看到自己的女人为自己相争相斗,特别是像柔儿这样,一个以前没有完全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女子,今日这行为,只能说明她也渐渐地在乎起自己来了。这也表示,自己不只训服了她的身体,连她的心也一块训服了,这样的感觉是他最喜欢的。
待脚步声远去,叶雪梅转身回头看着那仍在摇摆飘扬的纱帘,想着帘后那张可恶之脸害得自己和家人身陷如此境地,垂下的双手渐渐地握成拳头。只是想到若真要对他施以惩戒,自己却是孤立一人,不试一试,以后又难有如此机会,心中纠结、烦燥,却又绞尽脑汁,想寻得一个妥善的法子,不觉间,眉头纠结,整个人竟似一截木偶般呆立在那里。
“姑娘,你掉东西了。”一道透着几分散漫却悦耳至极的声音打破了叶雪梅心中的沉寂。
叶雪梅一惊,看了一眼面前递上来的刚刚还佩戴在腰间的香囊,又顺着面前托着自己香囊的手抬目向上望去,立即对上一张似笑非笑、悠闲俊美的脸。只觉得他那漆黑的眸子如两颗黑玛瑙,熠熠生辉,煞是好看。
叶雪梅浅浅一笑,对着面前的紫衣男子轻身一礼,客气地道:“多谢公子拾还香囊,小女子感激不尽。”说完伸手自他手上捏了香囊的一个角,轻轻地提了起来。
“举手之劳而已。”一身紫衣的莫行见到叶雪梅只是礼节性地对着自己笑笑、道谢,心中竟然莫名地有了些失落。他只想着自己日日时时守在她身边,她竟然如同对待莫生人一样平淡,却不想对叶雪梅来说,他确实是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不同的是第一次相见,他便对她施了小恩罢了。
他不知道刚才那个女子对她说了什么,致使她竟在这里独自一人发呆,看她眉结纠结,想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这香囊不过是他利用自己的身手之快,自她的腰间取下后又假装拾捡的罢了,目的只是怕她再立在这儿,待会儿一涌而散的人群把她伤着。到时人一多,他反而不好施以援手。
叶雪梅又是浅浅一笑,向着莫行点了点头,尔后便把目光移开,笑容加深地看向他的身后。
莫行疑惑,跟着转身,原来是岳家兄妹带着一群丫环已经看完热闹向着这边而来了。岳云痕也看到了他,眉头轻轻地一动,快走几步上前,用打量的目光看了莫行一眼,才笑着问向叶雪梅,道:“这位仁兄是……
叶雪梅上前一步,很自然地站到他身旁,轻声地道:“我与这位大哥并不相识,只是他拾到了我掉的香囊,我正对着他道谢呢。”
“哦。”岳云痕对着莫行温和的一点头,后又对着叶雪梅体贴地道,“你怎么独自一人过来了,让如婷跟着也好有个说话的伴儿啊。”叶雪梅只是浅浅一笑,并不回答。然而那笑分明没有半点客气的成分,就是她的眼中也含了不少感激之情。莫行见了,心里隐隐地有几分不舒服,再看向岳云痕时,眼中竟然不自觉地带了几丝嫉妒。
再看着他们一行有说有笑地渐渐远去,叶雪梅竟是连声招呼都没有跟自己打,莫行的心中很不是滋味。独自伤感了一会儿,突然又惊觉自己一向平静如水的心,这段时间怎么老是起伏变化这么大。思绪了一阵,理不出个头绪,听到马儿一声嘶鸣,马车就要起步,莫行忙敛了心神,假装赶路般,远远地随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