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梅紧张而焦急地等待着,院子里却还是没有一丁点的声音传来,这样的等待令叶雪梅觉得从未有过地难熬,好几次都恨不得推门出去看一看,可又怕反而引起歹人的注意,让莫行分心。
对于莫行奉命专程来保护自己,叶雪梅只觉得蹊跷奇怪,除了偶尔会觉得陈氏母子会对自己不利外,她从没觉得自己还会遇上什么样的危险,她不明白那个隐在暗处的神秘之人为何要如此夸大其词、莫名其妙地保护她。
可是刚才莫行谨慎的举动却让她体会到了真正的危险所在,她觉得或许一切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也许莫行不止一次这样保护过自己。她的心中暂时解不开的谜越来越多。
“人已经走了。”莫行那仍旧懒散不羁却含着安慰的话语传到叶雪梅的耳中,令叶雪梅紧绷的身子立时一松。两世为人,虽然明里暗里也总有人对她下绊子,却从未经历过这种紧张压抑的时刻。
一道火光划破黑暗,屋里的灯重新亮起,浅淡的灯光映照出莫行那带着几分邪媚的俊脸。他点完灯后两眼快速地一扫叶雪梅略显苍白的脸色,担忧的光芒一闪而逝,接着便又随意地靠在那张书架上。
“你没事吧?”叶雪梅对着莫行上下打量了一下后问道。对一个为保护自己而以身涉险的人表示一下关怀,这是她应该做的。即使她认为莫行身手极好,却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又怎么能确定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莫行抬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道莹亮的光彩,瞬间又黯淡了下来,只微微地摇了摇头。叶雪梅关切的眼神与话语令他心头一暖,但想到现实中的差距,他心中的希望之火又被浇灭得一蹋糊涂。
“是如菊吗?”。叶雪梅并不知道莫行心中所想,看到他点了一下头后又继续问道,“她来想干什么?”
“大概是冲你院里的那些丫环来的,只在她们的屋子上逗留了一下便离去了,看样子是来模底的。”莫行不甚在乎地答道。这便是他的性格,对于任务以外的任何人,他从来没关心过。说他冷血也好,说他不近人情也好,除非妨碍到了他,否则当着他的面杀人,他也会无动于衷。但,叶雪梅却是个例外,此时若是任务结束,看着叶雪梅犯险,他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心中莫名的担忧、自卑甚至是那一点点莫需有的醋意,这么多日下来,不得不令他沉下心来深思,也让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几乎不与人交心的他,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这个身份高贵却表面平庸的女子,而且是一个别人名义上的女人。
他曾暗地里多少次嘲讽自己无知,骂自己可能疯了,可那脑中却仍是抑制不住地会浮现出叶雪梅的影子,她的淡漠、浅笑,她伤心欲绝的哭泣,她对家人的深情,她对付陈氏算计卓家的睿智,那一幕幕自动地都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只能努力地压抑自己,甚至也想过平生第一次放弃任务,让莫言来接手。可是,他越是压抑自己,逼迫自己不去想她,思念就越是像藤蔓一般缠绕了他整个心,那颗拳头大的心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于是,他选择仍然这样默默地悄悄地在她的身旁守着她,在背地里分享着她的开心,她的痛苦,她的忧虑。只要她开心幸福的生活着,他愿意承受这种痛苦的如闪电般说来就来的单相思。
“那她有没有去云枫阁?”叶雪梅语气中明显地带着更强烈的担忧,莫行再次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令叶雪梅觉得非常地怪异,那眼里有着不悦,尔后又有着淡淡的释然。
“没有,我跟着她到了凤仙居。”莫行淡淡地答道。
“那这次陈氏要对付的必是如婉了,难道她竟是想杀人灭口?”叶雪梅惊呼道。
上一次陈氏失了岳家的大权,就是因为岳云痕亮出了如婉这个把柄,陈氏不会善罢甘休,必然更不会让这个把柄再继续握在岳云痕的手里,成为永远制约她的武器,那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如婉没机会开口了。
看来这些日子的防范,已经让她无机可乘,只好请会身手之人出手了。这更表明她势在必得的决心。
“你这段日子要当心岳家的那位二少爷,刚才我看到他的院里也有江湖之人出现。”莫行眉头皱了皱,但很快又复归平静。凭着他的身手,要对付这些江湖中的无名人士,那可说是手到擒来。那岳家二少爷打岳家的主意他管不着,但若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打叶雪梅的主意,他相信自己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莫行,你……”叶雪梅有些犹豫地看着莫行,她不知道他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来保护自己,更不知道他会不会管她以外的事情,因此对于心中的这个想法,她有些嗫喏,拿不准他会不会不高兴。就像刚才,自己问他云枫阁那边的事,他似乎也有些不悦。
“你放心,那边的情况我也会随时注意的。只要……你开心。”最后那几个字却是在心里对着自己说的。看到叶雪梅脸上那甚是担忧的神情,莫行只觉得心中有个什么尖尖的东西在戳着他受伤的心。但他又知道,她的心里已经烙下了岳云痕的印迹。看到她对岳云痕的关切,看到她时常站在湖边眺望着云枫阁的时候,他就一切都知道了。
“谢谢你,莫行。”叶雪梅舒心地笑了。莫行看得有些恍惚,这样的笑,很少在叶雪梅的脸上出现。此时笑容如花儿一般绽放在她脸上,他不明白是因为对自己的感激还是对岳云痕的放心。
岳云痕快速地控制住了岳家在滟城所有的铺子,岳云峰这么多年安插在铺子里的人眨眼间被岳云痕换了个精光,就连各地的分铺,此时也都不平静,岳云痕派去的以前暗地里养在宅子里的几个亲信和各铺子里的老人,正在对各分铺进行大换血。
这一招如同打蛇打住了七寸,完全断了陈氏母子计划好的后路。在岳云峰几个心月复纷纷告诉他要从铺子里动手几乎不可能时,陈氏母子根本没有机会再把岳家的银两偷偷运空,他们便再也坐不住了,都悄悄地进行着各自的打算。
如菊入府的第二天,陈氏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她对如婉下手了,因为她要做的事太多了。要彻底模清岳云痕的中毒情况,更要想办法如何让他尽快地在岳家消失。
夜半时分,当众人沉浸在甜美的梦中时,如菊却熟门熟路地模进了百合居里。虽对自己的任务有十足的把握,但为了不留下一点破绽,如菊还是穿上了夜行衣,脸上蒙着黑绸子,除了一双明亮的黑眸,即使碰面,也没人能看到她的真面目。
如菊一手按在门上暗暗用力,一股气流令里面的门闩轻轻地移动,接着她如入无人境地,推门而入,直走到靠门的第二张床旁才停了下来。
未作任何思考,只看了一眼床上拱起的薄被,如菊便伸出两指欲要点了床上人的睡穴,尔后奉命把她沉入湖中作出溺水之状。
“嗯?”两指戳下,被子一直往下塌去,如菊暗吃一惊,揭开被子一看,里面竟是些衣服,根本没有人。再跑去一一揭开另外两张床的被子,也是如法炮制,整个房里都没有人居住。
若是平时,惊觉到自己上了当,如菊定会立即破窗而出。可这是在岳府,她不光听陈氏说了情况,昨晚也亲自打探了一番,整个岳府根本没有一丝威胁力量。
对于这样的把戏,她虽然觉得意外,却也毫不放在心上,于是又开门走了出来,在百合居里开始了搜寻。
却说叶雪梅知道了如菊的目标,早已做好了防范,只说这几日有些心绪不宁,让如婉三人一起搬到自己的房中,并嘱咐她们用衣服做出有人居住的样子,说那样可以为院子里多添些人气。
只有叶雪梅知道,她的屋里是最安全的。毕竟莫行只是个执行任务的人,对于丫环们的安全,她没有把握他会插手,但她绝对相信,莫行不会让如菊踏进她的屋里半步。
果然,当如菊走到正屋欲要越窗而入时,陡然一道黑影扑来,不等她作出任何反应她已经全身一麻,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竟是被来人点了几处要穴。
好快的身手好娴熟的点穴手法这是最先在如菊脑子里浮现的话。或许这就是习武之人的通病,哪怕是最紧要关头,仍不忘研究对方的武学之道。
“这不是你能进的地方”莫行带着几分邪媚懒散的嗓音,说出的话却是铿锵有力,霸气十足,听来令人心头一颤。
听过了鬼王那骇人的语调,莫行这样的语气并不能吓到如菊。但他那张带着些邪气的俊脸却是让如菊看得有些入神,他那双黑得发亮的眸子在暗夜里如夜明珠般,熠熠生辉,紧紧地吸引着如菊的眼神。
努力地屏除杂念,如菊才收回心神,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的俊美男子。
“你是什么人?”莫行冷冷的话语划破暗夜里的沉寂,却又不留一丝痕迹地落到如菊的耳中。
如菊只装作不曾听见,依旧仰视着他。只要她不说,一般人哪怕是抓到她,也很难一时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因为他们鬼族人的标记很是隐秘,若不是知情人,很难发现。
可是,当莫行欺近她身旁,一只手搭在她的发上时,她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