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熬了香香的小米粥送上来,我正在洗漱间刷牙,吐掉口中的泡沫问她:“先生在家吗?”。
她含笑点头:“带着小雪在玩具房读故事书呢。”
“这是他让你送上来的吗?”。我用下巴点点她手上那碗粥。
“是,先生说你感冒,特意让我放了姜片驱寒。”
原来不是梦吗?
喝完粥全身出了一身薄汗,感觉身上受用了一些,我换掉睡衣,正准备下楼,门悄无声息的滑开,Ken走了进来,没看我也没什么表情,直接去了盥洗室。
听着电动剃须刀嗡嗡的声音,我在更衣室帮他配衬衣领带。
出来的时候他依然不看我依然目无表情,帮他理系领结的时候,他鼻端柔柔的热热的呼吸就盘旋在我的头顶,我极力压抑着心慌大胆的抬头去吻他的唇,他似乎是微微一抖,然后麻木的任由我亲吻着他。
我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一点一点,沉到了谷底。
我颓然的低下头,帮他理好衬衣的衣领。
他突然冷笑道:“在家里你就无需再如此尽心尽力的做戏了。”
我抬眼看他,他的神情说不出的沉郁,满眼的讥诮。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又怕惹得他更加的火大,只好低头保持沉默。
可心里毕竟是难受,他突兀的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头阴冷的逼视我的眼睛:“瞧瞧这幅模样,真是楚楚动人。小说里那词怎么说来着,粉颈低垂,如泣如诉,也许陈逸飞看到你也不免动心让你去当他笔下的那一抹清幽淡影。……可是五年了,沈暖意,我被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迷得神魂颠倒,而你呢,你这个人究竟有没有心啊。”突然话锋一转,他眼神露出凌厉的凶光,咬牙切齿的,手上的力度也在不断的加大。
我痛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悲伤的看着他,在心里哀号:“不是的,Ken,不是这样的。五年来,我也非常努力的在让自己忘却,努力的做一个好妻子。”
就在我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毁在他手下的时候,他又骤然的松开手来,口气不善的说:“你今儿就不用去公司了,在家里好好准备一下,晚上跟我去吴部长家参加舞会。”
“有什么特别的事吗?”。因为我不喜欢那样的场面,他几乎从不带我参加。
“我的事业不是做得不够大,满足不了我老婆的要求不是吗?”。他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高大的身躯急速的消失在门后,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什么时候,我把自己和他弄成了这幅模样。
晚上七点,他打电话来告诉我一个地址,让我自己开车过去。我没有跟他出去交际过,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只是尽全力打扮了自己,穿着华丽的礼服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想要给Ken挣足面子,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欺辱我。
我去的时候,舞会已经开始了,门童领我进去的时候,大厅里衣香鬓影,欢歌笑语,一派祥和景象。
我走进去,主人的脸色明显一惊,还是热情的迎了上来,我跟他和他的太太笑语寒暄,一边寻找Ken的身影。然后便看到他搂着一个高挑美丽的女子正相拥在舞池中央跳得正欢。而舞池的另一端,我竟还看到了莫菲凡端着酒杯背对着我正和一个中年男人在亲切的交谈。
我心里凛然一惊,想要转身离开,又怕惹得Ken更加的误会,只好留了下来。
我以为他看到我会很快过来,谁知道他竟一直当我是空气,对我视若无睹,一直拥着那位美丽的女子跳个不停,当场有相熟的朋友都看出了我的尴尬,但我始终挂着美丽的微笑,孤独而倔强的站直身子,一一跟熟悉的人碰杯寒暄,直到看到Ken被一群美女包围着在大讲冷笑话,而莫菲凡似是终于忍不住起身往我这边走来,我只好匆匆跟主人道别。
那天晚上,天气出奇的好,微微的风,月朗星稀,我提着裙子,踏着高跟鞋疾步如飞,眼看着就到了车子的旁边,却被脚下的一粒石子重重的绊了一跤,仓惶的爬起来,坐到车上,才看到左脚的膝盖处磨去了好大一片油皮,露出里面赤红的血与肉,我怔怔的看着,原来并不疼。只是全身乏力得厉害。
我插进钥匙,点火启动,松开手刹,踩下离合。然后加油门。
发动机轻微的轰鸣声渐渐有规律,突然一下子静止,熄火了。
我再次启动。刚刚踩下油门,再次熄火了。
见鬼了,我气急败坏的骂。
车窗外,远远的还听见音乐声,欢笑声一阵一阵的传了过来,那里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我就像是一只孤魂野鬼,无意中闯荡进了一片繁华阜盛之地,灯火通明照耀得我无处容身。
我叹了口气推开车门,从包里模出一盒烟,走下车来。
我的脚刚落地,就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拖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太熟悉的味道,他终是追了出来。
我忙忙的站直身子挣扎开来,他停留在我身上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抖,背对着他并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得他声音暗哑的在问:“这就是你幸福的婚姻生活?”
我心力交瘁,乏力的解释:“他并不是这样的。”
“那你哭什么?”他的口气有些凶狠。
我伸手往脸上一抹,才知道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他向前一点,拉开我的手,一低头嘴唇便落在我的眼睛上,啜着上面的泪珠,我的心猛然漏跳半拍,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推了开来。
他满眼通红,大口喘着粗气,狠狠的盯着我。
“对不起,我还有事得先走了。”我重新往车上钻,只希望老天保佑这次能点着火。
“你何必委屈自己。”他扳着车门,夜色在云中穿梭,印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我哀求他:“请你松手。”
他不松手,一直看着我,目光锐利如斯,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我觉得简直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又说:“如果是为了小雪,——我才是她的爸爸。”
我看着他,声音很轻:“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我爱他。”
他就像是被人迎头一棒,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无影无踪,额头上暴起细小的青筋,在隐隐的跳动。他终是松开手,转身离开,越走越快,旋即没入黑暗之中。
我只觉得手心濡湿着冰冷的汗意,颓然的倒在车椅靠背上。
过了好一会,我重新启动车子,这次却没有熄火,驶下车道。顺着车道转过弧线,后视镜里那座树木掩映的大宅往后退去,慢慢退去,从视线中退去。
像是走了很久很久,我在大街上转悠来转悠去,忽然熟悉的道路怎么也辨不清方向,街道两旁的灯和树像流水一样划过,我不知道自己身置何处。
突然想起,车上还装了一个叫GPS的东西,我开始冷静下来,打开GPS,输入目的地,选择推荐路径。
认真做完这些的时候,一抬头,突然眼前的一切都明朗起来,就像是突然醒了过来,到处是熟悉的建筑,熟悉的马路,熟悉的方向。
我笑了笑,又笑了笑。往家驶去。
回到家,我只觉得累,简单的冲洗一下,就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窗外依然满地银辉,身边的床是空的,Ken还没有回来?我随手捞起外套,一边穿一边往外走,一直走到露台前,却突然隔着玻璃门看见Ken一个人坐在露台的藤椅上吸烟,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眉目并不清楚,只有一点暗红色的光在黑暗中耀目的闪烁。
我没有惊动他,悄悄退回去继续睡觉。
刚躺下不久就听到露台的门轻轻的响了一下,我闭着眼装睡,他一直悄然走到床边来,就在我面前俯来,暖暖的气息带着浓烈的就像拂在我的脸上,我忍不住想睁开眼睛质问他,为何要如此对我。
他却突然站直身子,出声冷笑道:“你就这么喜欢装吗?”。
又是这么直白的羞辱,我无声的背过身去。
这样的一个举动就像是无声的激怒了他,他猛然掀开被子,俯下来,手指探进我的头发里,托起我的后脑,面容冷峻,眼神如铜铁般冷硬。
他伸手冷漠的扯开我睡衣的带子,紧紧的箍着我的下巴,眼睛通红,身上满是凛冽的酒香:“你爱他是吗?整天做出这样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无时无刻不想着他,是不是?”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觉得他真是疯了,别过头去乏力的说:“你喝多了。”
哈哈……,他凄厉的大笑着把我的脸使劲的扳过去,狠狠的吻在我的唇上,强悍而直接的压了上来,那一刻,痛苦如漫漫长夜铺天盖地而来。
的摩擦,涌动的**,所有的声音纠杂在一起,和谐成快活的旋律,可快活只是他的事情,听在我的耳边,更像是绝望的回响。有什么东西,正在一寸寸的破裂着,我的身体,我的心,在沉默的疼痛中,只有无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