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除了要准备除旧迎新外,应酬也会很多,同时也是各附属国朝贡的时间。接下来的日子里,朱瞻基忙于政事,不停地接见各国使臣,举办各种宴会,发表一些类似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之类的讲话,忙得不可开交,成天不见人影。何浅浅乐得清闲,安东尼奥的眼神风波过去了一段时间,没有发现进一步的危险,何浅浅也就恢复常态,继续去当他的中文老师。
闲得无聊的人不止何浅浅一个。
一般情况下,如果工作没有得到合理分配,就会形成一种状况:忙人更忙,闲人更闲。朱瞻墡现在就处于闲人的位置,除了陪太后聊聊天外,成天无所事事。
这天何浅浅正在教安东尼奥中国人过年的风俗以及需要注意的礼节,门口晃晃悠悠的踱进一人,正是闲人朱瞻墡。他听说这里住了一个外国人,今天正是来参观的。
朱瞻墡身着翠绿的狐狸毛滚边锦袄,头带紫金冠,腰系一条豆绿丝绦,上挂一块翠绿的镂空双鱼佩玉,拿着新买的扇子一摇三晃地走过来,一坐在旁边的石凳上,马上又跳了起来:“凳子这么冷,让人怎么坐!”
何浅浅连瞟都懒得瞟他一眼,下雪天不打招呼就往石凳上坐,乱没常识的,让人都不好意思鄙视。
朱瞻墡蹦了一会发现原来这两人下面都有垫子,顿觉受骗:“你们的垫子从哪里来的?”
喊了半天没人理会,何浅浅当他不存在,安东尼奥瞟了两眼也当他不存在。小王爷一向自诩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当下大喝一声:“来人。”喊声惊动了埋伏在屋里的小太监,赶紧拎个厚厚的银红蝉翼纱垫跑出来,“王爷,奴才给您铺好。”
朱瞻墡哼一声,大模大样的坐下去。坐了半天,见那两人一人一句“恭喜发财”念个不停,就是不搭理他,朱瞻墡坐不住了,一拍桌子:“何浅浅,见了孤王,还不来参拜?”
既然点了名道了姓,还搬出王爷的名头来,再视而不见有些说不过去,何浅浅慢条斯理地放下书,又慢条斯理的喝了一杯茶,在朱瞻墡忍不住要拍第二下桌子的时候,才慢条斯里地说:“自古君王都尊师重道,王爷家学渊源,我原以为王爷懂这个道理。”
朱瞻墡一挥扇子,鄙夷道:“三脚猫的功夫还学别人扮西席?”
何浅浅斜眼一瞟,“至少比熊猫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强。”
“那是你画功太差,知不知道何谓画龙点睛?不懂藏拙还到处献宝。”一提熊猫他就来气,他的翩翩风度尽皆毁于此丑女之手。
何浅浅嘿嘿一笑,笔墨一摊,“在下不才,恳请王爷赐教,能瞻仰王爷神技,真是三生有幸。”
“这……”说别人容易,自己上场不免踌躇,朱瞻墡活了二十五年,野猫家猫波斯猫倒见的不少,熊猫是真的没有见过。不能怪他,这种动物数量太稀少,当年又没有动物园可以参观,但不能漏怯失了面子。
扇子一摇,“孤王的画技岂是随便人都能看的,今儿孤王没有兴致。”
级别高就是好,随便可以拿来压人。
眼光一瞟,忽见桌上放了几张纸,伸手一顺给抓了过来,不看则已,一看朱瞻墡就眉开眼笑,乐不可支:“哈哈哈哈,这也算是字?这个样子还敢教外国人念书,真是误人子弟。”
笑声非常猖狂,非常让人抓狂。
何浅浅一不留神被他抓住痛脚,又羞又气:“你写的也好不到哪里。”
朱瞻墡摇个漂亮的扇花,无限鄙视:“贩夫走卒也比你写得好,孤王要是你,一头撞死算了,还开门授课,真是辱没圣贤。”
何浅浅气坏了:“谁规定字写得不好就不能开门授课,文字只是思想的载体,圣贤之道,重在人品,不像某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