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腿脚灵便,迅速溜走了,留何浅浅脸上一阵燥热,手足无措,急坏了丹朱,在后面悄悄拽何浅浅的衣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贵人快谢恩。”
何浅浅只是傻站着,吞了吞口水,又吞了吞口水,瞪着眼看他。
虽然她很想他是没错,虽然她已经决定要当郭爱,可是,可是……她还没有做好用郭爱的身份承欢于他。她心中虽然欢喜,这欢喜却泛着浓浓的酸味。
这个男人怎么意志这么不坚定,见了美女就把持不住了?
朱瞻基不知道她在想这些,见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当她是羞臊,忍不住扬了嘴角,“方才伶牙俐齿的丫头,这会子怎么呆若木鸡了?”
他温和的眼眸如同三月的春风,暖暖的,徐徐的滑过她的面庞。
他当年不是瞪她就是骂她,几曾这么温和过?何浅浅心中忿忿。
丹朱暗示了半天,何浅浅都不为所动,无奈下跪道,“恭喜贵人。”她这一跪,非烟、妙音、梅喜三人也都齐齐跪下,“恭喜贵人。”
何浅浅本来不觉得怎么样的,被丹朱这么一说,面前朱瞻基又含笑望着她,不知怎的,她面上腾地就红了起来。燥热难当,只紧紧握着桌角,垂下头不语,好似跟谁较劲一般,又是羞怯又是生气。
郭爱本就生得美貌,添了一抹羞色,如蜜桃般诱人,望着她这般为难,进退不得,朱瞻基站起,踱到她身边,悄悄道,“朕替你解了围,你难道不该谢谢朕。”
他的话说的暧昧,他的气息拂过她耳际,何浅浅微微颤栗,面皮几乎要烧起来,“我,我……”
真是没用,她居然说不出话来了,天知道她有多么思念他,可是他真到了身边,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就是个别扭的家伙
朱瞻基叹息,“朕还当你是个伶俐的,没想到是个傻丫头。”他这话似乎是责备,语气却十分亲昵,何浅浅勉强抬头,他的面庞近在咫尺,四周都是他熟悉的气息,何浅浅刷地又把头低下去。
哎,她真不像个现代职业女性,扭扭捏捏,真他**的丢人。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颚,温言道,“朕能给你的,也就是个封号,朕本不忍拘着你。你这么小,不过是个孩子,可是,朕却忘了,名分对于这宫里的女人来说是何等重要……”
他剩下的话没有再说,目光中有沉痛之色。何浅浅知道,他一定是在懊悔,当年没有给她册封,其实册封了也保不住她的命,那时的她天真愚蠢的紧,以为不招惹就可以不相干。
他这番话却叫她明白了,他今日开口封她作贵人,没有侍寝就册封是万万不合祖制的,所以他今天留下来,就是要让她这个贵人名正言顺。
那接下来的事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何浅浅红着脸,别过头道,“嫔妾谢过皇上。”
这谢道的太简单,好似还有几分勉强,可是要她再说的动听些,她却说不出来了。
屋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得一干二净,丹朱一向十分识趣,屋里只剩下她和朱瞻基,他坐在桌边好整以暇地喝茶,一言不发。何浅浅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纷乱如麻。
那个,谁行行好来告诉她,侍寝有什么规矩?她该做什么?
虽说不是新人,可是她与朱瞻基之间,一直都是非正常的相处模式。
这个丹朱,退得也太快了,她可是有指导她规矩的责任的,一眨眼就没影了。何浅浅恨得又是咬牙又是拧手指头。
那个,正常的嫔妃侍寝,是不是该主动上去,说,“皇上,天色不早了,安歇吧”
还是直接上手给他月兑衣服?
不对,他还没有洗澡,他刚从惠妃那里出来,谁知道都干了些什么……哎呀何浅浅头痛的很,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朕一直惦记着郭卿的相忘于江湖,为朕抚一曲罢。”他的声音温暖醇厚,何浅浅僵着的脊梁松了下来,悄悄呼了口气,返身入屋去寻琴,她脸上神情的变幻全部落在朱瞻基眼中,他的唇角又添几分笑意。
寻常嫔妃,若是他留宿,自是欣喜若狂的,再不经人事的女子,也知道要卖力取悦他,可是眼前的郭爱,好似倒有些为难,可若是说她不欢喜,他分明又在她眼中看到火花。
这算是欲迎还拒么?他望着那个抱着琴低头而出的女子,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竟是不敢看他,朱瞻基微笑又加深了。
那分青涩,他许久不曾看过。
“嫔妾琴技拙劣,献丑了。”何浅浅定了定心神,道,看见他脸上的笑意,脸上更是燥热。硬着脸皮专心弹琴,这首曲子本来就不熟,此刻心神一乱,琴音断断续续,不成曲,她越是着急,手指越不听话。
突然啪的一声,琴弦竟是断了。
何浅浅一下泄了气,双手按在琴上,一双大眼睛沮丧地看着他。朱瞻基眉毛一挑,幽幽道,“看来贵人心急,竟是等不及为朕弹琴了。”
何浅浅咬住唇瞪他,什么跟什么?他居然调戏她?张口道,“我哪有,你……”欲要反驳,忽然记起自己不是何浅浅,而是郭爱,只好把后面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扁了扁嘴,白眼翻了一半,又转回来。
朱瞻基朗声大笑,笑声冲破窗户,落在屋外的小曲子等人耳中,小曲子喃喃道,“皇上许久不曾笑得这般开怀了。”
丹朱守在门口,闻言面上微喜,又有些忧虑。非烟探头想朝里面看,被丹朱无声喝止。
朱瞻基缓缓站起,何浅浅望着他走近,只觉喉头有些发紧,他在案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双目熠熠生辉,那张她熟悉的脸俊美威严,他的笑容令她目眩。
他开口,似乎在叹息,他的手指轻触她的面颊,“有趣,有趣。”
何浅浅腰上忽然一紧,身体腾空而起,整个人陷在他怀里,头顶上的朱瞻基喃喃道,“天可怜见,居然叫朕又遇着了你。”
何浅浅本能地要挣扎,听到这话,身子一僵,又立刻明白过来,他断然不会想到她的真实身份,多半是觉得郭爱性子像她,思及此,心里突然一软,伸出的手停在他胸前,心中又是酸胀又是幸福。
也罢,既然他当她是替身,她就当好这个替身。
手心下传来他有力的心跳,她终于把身子朝他怀里靠去,任由他抱着自己进了里屋。